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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凡尔赛
    自那场自杀式训练后,池寿的练武之路断绝,读书上倒是一骑绝尘,独坐二排。

    他心心念念争第一,没看出黛玉故意放水。那二位想坐同桌,独池寿看不透,兀自志得意满。

    更有趣的是,宝玉遂了愿,不再处处针对瘦猴儿。池寿却把这视作差生对学霸的敬服。阴错阳差的,两人相处越来越融洽,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哈哈哈,有趣有趣

    探春旁观这出乌龙大戏,默默拣乐子。

    拣乐子归拣乐子,她也没忘了正经事。每每在课业上依旧死死咬住宝玉,用无形的小鞭子抽着二哥哥。

    宝玉到底要脸,怕三妹妹超过自己,也肯用功读书。

    王夫人也看透了他的心思,处处优待三丫头。旦凡这年纪女孩喜爱的、时兴的,统统往她身上招呼。甚至为了能让她全心全意学习,还免了她学刺绣。

    徐妈妈对此颇有微词,认定绣工是女孩子的脸面,比读书更为重要,数次谏言。

    “才女的名声是虚的,中看不中用。像咱们这样的人家,看重的是门第出身,是相貌性情,并不考虑那些虚名。就连珠大奶奶娘家,不也讲究女子无才便有德吗容我以老卖老劝一句姑娘且收收心,好好练刺绣才是正理。”

    对此,侍书也很是认同。

    徐妈妈是老太太派来的,同太太不一条心很正常。难得侍书在涉及小主子的利益时,也暗搓搓站在探春这边,令人欣慰。

    探春不是不领情,只是带着后世的三观,无法认同刺绣是值得投资的事业。

    刺绣于她而言,不仅枯燥繁琐,还废眼睛,费功夫。

    她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有着绝对的权威和任性,从来不服管。即便是老太太派过来的,也别想在她面前摆奶妈的款。

    就在她日复一日冒充神童的日子里,平地一声雷,贾珠病倒了

    贾珠这场病来得毫无预兆,正正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床上直躺了三个月,才渐渐有所好转。

    探春吓得三魂没了五魄,一个可怕的想法幽幽从心底冒出来难道上次那场劫难,不是大哥哥的死期,这次才是

    当时封姨娘一失两命,她认定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是贾兰。现在回过头细想,这个判断未免有失武断。毕竟没人知道,封氏腹内胎儿是男是女。

    若贾兰还没个影子,就意味着贾珠的死劫没有真正到来。也就是说,悬在大哥哥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有可能斩将下来。

    这些年的相处,探春早把贾珠当成了亲哥哥。他若遇难,拼着性命也要护他周全。偏偏原著只是一笔带过,令她无从防范。这一次她能否帮助大哥哥闯过生死大关

    如果关键剧情不可逆转,注定宝玉才是荣国府的金疙瘩,她又该如何应对

    从目前来看,池家父子引发的变数,的确更多应在宝玉身上。可是,宝玉能成为她的靠山吗

    探春对此高度怀疑。别的不说,这阵子她为大哥哥侍疾请假,宝玉就抓着机会放飞自我,和旧日的狐朋狗友又联系上,玩得不亦乐乎。

    大哥哥劫数不明,宝玉纵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探春也不敢轻言放弃。

    展眼一年过去,探春被二哥哥活活逼成了才女。

    她成了学霸池寿的同桌,宝玉却依旧坐在三排。

    不同的是,宝玉摇身一变,成了三妹妹的忠实拥趸,发自肺腑推崇她的才华。因彻底服气,再没了相争的心思,无心学业。要不是为了林妹妹,估计连静志堂的大门都懒得踏进来。

    偏黛玉也陪着他胡闹,每每刻意放水,甘心情愿陪着他混在三排。

    到后来,池寿也看明白二玉间的小猫腻,暗暗替林姑娘不值。他私下也劝过宝玉几次,反被骂作国贼禄鬼,也就由得他去了。

    毕竟在瘦猴儿心里,宝玉没有位置,他的对手始终只是探春一人。

    当年在江南时,池寿就是书院里有名的小神童,一众大儒争着抢着要将他收入门墙,就连山长也不能免俗。

    无奈他有不足之症,在南边遍访名医,始终不见起色。父亲这才借林伯父的举荐,带着他千里迢迢北上求医。

    投身贾府后,果然顺利得到数位太医的诊治,可惜不得缘法。胜在贾府豪富,这两年药不离口,补品又足够丰盛,倒也养出五六斤肉。

    池寿此行没医好病,却遇到另一个小神童。偏偏对方与他同龄,自然激起一较高下的斗志。

    在外人看来,或许觉得他与探春不分伯仲,池寿却不这么认为。

    他自小住在书院里,孤本珍本唾手可得,可说是在书海里泡大的。再加上父亲的亲自指导,比探春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两人堪堪打成平手,显然胜负已分。池寿危机感满满,生怕哪天步了宝玉的后尘,在学业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他的假想敌探春小盆友,发现激将法对宝玉失效时,再没了读书的心思,正向着学渣的队列大踏步前进。

    敏感的竞争对手,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变化。

    这一日,池寿把探春堵在墙角,满脸严肃地质问“你有点骨气好不好就算宝玉受宠,你也不用自黑,去刻意讨好他们吧”

    探春被问得莫名其妙,听完对方的声讨,才知道是为了写诗的事

    她这辈子被迫熟记几百首诗,依旧不会作诗。想破了脑袋,只生硬地凑出四句交差。即便和同窗没得比,也得瞧瞧她的同学都是谁吧

    红楼诗仙潇湘妃子黛玉;给大观园提词、并得到政老爷高度肯定的富贵闲人宝玉;再加上学霸池寿。她写诗输给这几人,再正常不过。什么自黑,什么讨好,原谅她没听懂。

    探春对作诗没兴趣,更懒得掰扯,横竖知道对方不是好话,只管怼就好。当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以为然道“不会写诗怎么了,我会打人就够了。你这样的,我一个打八十个”

    池寿气结,指着她的鼻子尖抖了半天才道“你写诗罢了,又有何难”

    我去,不带这么凡尔赛的

    探春一张老脸再也挂不住,口不择言道“会写诗有什么了不起诗歌只是解闷消遣的玩物,它是能解万民于倒悬,还是能济百姓于饥寒我偏看不上这路毫无用处的东西,不乐意在这上面耗费心神,懂吗”

    勉强挽尊之后,冒牌神童惶惶而逃。

    “噗”

    随着一声轻笑,二戈先生掩着嘴,从旮旯优哉游哉地晃出身形。对上儿子困惑的眼神,他含笑劝道,“探丫头没有诗才,往后不要这般孟浪。”

    池寿微微蹙眉,旋即攥着小拳头笃定道“写诗又不难,她只是一时没找到窍门,怎么能这样轻言放弃”

    二戈先生摇头微笑,拉过儿子的手,和颜悦色道“论及作诗的天分,你们几个中以林姑娘为首,宝玉亦有才情。你啊,还有得练呢。探丫头能认清自己的不足,并按着心意取舍,正是她的通达之处,你该学着些。唉,这丫头行不苟合、心志坚定,可惜了美玉良才”

    池寿仰头见父亲怔怔然陷入深思,面上笼着淡淡的哀伤,显是思及亡母,便不再多言。心里暗暗揣测,探春必是哪里像极了母亲,这才每每引父亲伤神。

    良久,头顶传来一句喃喃细语“或许,不该教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更新貌似没人看,试试晚上

    明晚8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