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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晋江独家首发
    “还不起来”他冰冷的目光落在云渺身上, 少年此时没有戴着帷帽,大喇喇地跨坐在小兵身上,修长的双腿垂在那人身侧, 脸上陀红的脸颊带着愠色,如同待摘的娇艳春桃。

    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副诱人的模样落入了多少人的眼中, 还在无知无觉地用软糯的声线骂着那小兵,“坏人坏人”

    听到重央的声音, 他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来, 澄澈的双眸还带着泫然欲泣的泪珠, 在那一瞬间就颤抖着滚落下来, 嘴里呜呜咽咽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瘪着嘴巴哭泣的模样, 看着着实令人心烦。

    此时现场的局面便是,云渺和那个小兵在角落斗殴,而所有人都围成一个圈看热闹, 重央并没有选择听当事人的一面之词,而是随便点了一个围观的小兵,问道, “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小兵刚刚也参与了说坏话的过程, 自然不可能让云渺好过,便开始恶人先告状,“是这个人先冲过来打人的, 张三就是为了自保。这人可厉害了,张三都不认识他,也没和他说过话,就这样气焰嚣张地打人,请将军明察, 还张三一个公道。”

    他身边那群小兵全部都是一丘之貉,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啊,这个人好奇怪,突然就来打人。”

    “希望将军能按照军令惩治这个横行霸道的小人。”

    “请将军明察。”

    重央不置可否,只将锐利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又问道,“可有其他人有别的说法”

    但可惜的是,其他人都是循着云渺的声音后边才过来的,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便都没有出声。

    “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重央这才对着云渺,缓缓开口,“只需要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便可。”

    云渺张张嘴,原本他还带着一腔愤慨在给重央讨回公道。而如今重央到了眼前,他便只剩下被欺负的委屈了,很想让重央抱抱他,安慰他,于是便扁着嘴巴说,“他,他,骂你,所以,我,打他。”

    重央寒霜一般的眼神扫过去,那张三立刻瑟瑟发抖了起来,举双手道,“我没有啊,将军,他冤枉我”

    “既然你说我骂将军,那你说说,我刚刚骂了将军什么”他笃定云渺不会将刚刚的腌臜话和盘托出,所以才这样嚣张地问出口。

    云渺原本想说,他们骂你是妓女的儿子,所以我才打他的。可是他望着重央俊美冷厉的侧脸,又忽然说不出口。

    他圆润的杏眸环视一周,才发现人群乌压压一圈一圈地围着,若是自己说了,那重央不想让人知道的那些过去不就被人知道了吗他不能这样对重央,于是他紧了紧拳头,怒道,“他们,骂我,是,傻子”

    明明是为了重央强出头,但是为了顾及重央的颜面,他只能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恨恨地重复道,“他们,骂我,是,傻子”

    “将军,您看这,”军纪有些为难地看着重央,在军队里斗殴滋事,是要按军法处置的,虽说张三骂人在先,但小云却先动手了,理应同罚军棍二十。

    但是他早就认出云渺就是重央身边极为宠爱的美貌随从,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怕罚了云渺,重央一个不高兴将自己职位给撤了。

    “斗殴者军棍五下,扣去这月的军饷,其他围观漠视者皆军棍二十。”重央的声音没有波澜起伏,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开。

    众人纷纷在脑内咆哮,为何为何斗殴的惩罚来得比围观的还要轻,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那些说坏话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的人,在心里叫苦连天,暗骂重央没有人性,果真是个妓女之子,一点都不懂得管理军队。

    而对此举最为清楚的莫过于军纪了,他清清嗓子,将重央背后的深意娓娓道来,“打架滋事确实不对,所以处军棍五下,以示惩处。但是围观打架,不予劝阻,如此冷漠之行径,只会导致军心大乱。”

    “将军此举,甚是英明,因小见大,希望大家都能铭记此次的教训,不要再犯。”

    等那些将士都灰头土脸地走了,军纪才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幸好是圆过去了。

    将军明显就是不想让小云受那皮肉之苦,都已经偏私到这种地步了,自己还得帮忙一起圆,真是累死了。

    云渺被带去受刑的时候还有些害怕,但是见到执行人是军务的时候,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军务是个温柔的人,应该不至于把自己的屁股打坏了,他不想做一只残废秃狐狸。

    “小云,趴下,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哈。”

    这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在外边等着,军务明显放水,高高举起军棍,轻轻落下,云渺十分配合地痛呼出声,五下过后,军务便说,“行了,回去休息吧。”说完便朝着云渺挤眉弄眼,示意他假装一下。

    云渺立刻会意,嘴里嚎着,“好疼,好疼。”便捂着完好无缺的屁股掀开了幕帘,谁知道竟然看到一脸冷漠的重央,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他。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什么,重央便弯腰将他懒腰抱起,控制着手劲儿没有碰到他的伤处。

    被小兵骂是傻子的时候云渺没有感到委屈,只觉得生气。重央说要惩罚他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因为那是军纪,既然自己触犯了,就应该受到惩罚。

    但是如今重央到了自己的眼前,温柔将自己抱起的时候,他没由来地感觉委屈,将脸蛋埋进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之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重央见他这个灭顶的哭法,怕他哭岔了气,腾出手来抚摸他纤瘦的脊背,轻拍着给他顺气。

    从这里走回主营帐的路很长,那些路过的将士都十分好奇地看着冷酷的将军怀里抱着那个打架的少年,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哄着,如同对待珍贵的宝物。

    那一刻大家便都明白了将军的意思,这明摆着告诉大家,这个有些痴傻的美貌少年是他的宝贝,往后谁都不能觊觎欺负。

    “还委屈上了嗯”重央将人放到床铺上,面上冷漠,手却温柔地将少年脸上的泪花擦去。

    “呜呜。”云渺立刻抱住他劲瘦的腰,眼眶又开始滚落泪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重央越是对他温柔,他就越是想要撒娇,对着重央磨磨蹭蹭。

    重央低头就能看到他满头柔软的乌发,以及上边小小的发旋,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别人怎么骂你了你可不就是个傻子吗”

    若是云渺此时抬头,就能看到男人冰冷的凤眸此刻含着温柔的笑意。但是他没有抬头,只是静静止住了哭声,又回到那个怯懦痴傻的模样,倔强道,“我,不是,傻子。”

    他和那个人打架是为了重央,重央在现场没有帮他说话,他可以原谅。叫人用军棍打他的屁股,他也忍了,因为这里有规矩。

    为什么还要说自己是傻子呢他立刻就不高兴了,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少年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便松开了环住重央腰部的纤长手臂,将整个身子背过去,不跟他说话了。

    “说话。”重央看他这样子,知道他倔病又犯了,忍不住伸手擒住他手腕,将他整个人压在床铺上,狭长的凤眸望着那张倔强昳丽的小脸。

    这次云渺是真的生气了,他任由重央攥住他的手腕,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气鼓鼓地将眼睛望向别处。

    自从之前发情期生病之后,重央已经很久没有对他发火,反而还很和善地与自己相处,让他都有些忘记了咬耳朵和撸尾巴的痛苦。如今他的尾巴和耳朵残缺的毛发都长出来了,十分完美,让他的胆子也变得十分肥美。

    “胆肥了,敢给我摆脸色了”男人擒住他那节稚气未脱的下颌,圆润白皙,透着可爱,狭长的凤眸和褐色的杏眸对视。

    他极其不喜欢云渺那种沉默的无视,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于是便出声讥讽道,“你不就是个傻子,人家也没说错,怎么就生气去打人家”

    他话音一落,面前的少年眼眶就红了,嘴角往下瘪,洁白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沉默地和男人对峙,他琥珀色的眸子因为哭泣而更加明亮,鼻尖抽抽搭搭。

    而撑在他身子上方的男人,黑眸沉沉地和他对望,嘴角揶着玩味的笑意,时不时伸出修长的手指去勾弄他细软的发丝,在食指上绕成一圈一圈,又松开,玩得不亦乐乎。

    显而易见,这是一场云渺单方面的冷战,他愤怒地想将头发扯回来,却不小心拽断了自己几根发丝,疼得皱眉,凶狠道,“走开。”

    他凶狠的模样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猫,龇牙舞爪,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只将男人恶劣的作弄欲挑起。

    “生气了”重央将人惹毛了,还施施然问道,“是我说错了什么了吗我跟你道歉可以吗”

    云渺见他有了悔改之意,十分大方地说,“你说,我是,傻子。”言外之意就是,你这样说是错的,只要你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你,就还是跟你天下第一好。

    “可是,”重央欺近他小巧白皙的耳尖,谈吐间呼出的热气呵在他耳垂上,只见那耳廓完美的耳垂立刻不争气地红了,才恶劣地说,“我本来就没有说错,你就是个傻子。”

    云渺双拳紧握,决定这辈子再也不理这个人了,自顾自地和他冷战了起来。这只能算是单方面的冷战,因为重央压根儿没将他这些小心思放在心上,立刻又到议事厅忙碌去了。

    烈城被匈奴占领已久,匈奴人霸占了这座城池之后,在城内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城中所有资源皆被掠夺,百姓苦不堪言,时常有尸骸从城中被丢出。

    此次战役不仅仅是为了夺回烈城,也是为了能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重央以及一众将士对此次对战都是抱着满腔的热血。

    墙上挂着烈城的布防地形图,重央在上边标注了几处低矮的位置,细细分析道,“此处道路狭窄,两侧有山峰作为遮蔽掩护,且时常有滚石掉落,可以作为我们此次伏击的据点。”

    “我已和副将去勘探过地形,极为巧妙,且此地在匈奴押运粮草的必经之路,所以此举不仅能断了对方的粮草水源,还能给我们如今的困顿解燃眉之急。”

    “数日后将会有大风,届时我们派人在山上滚落巨石和放射箭矢,随后我再领兵藏于暗处,伏击他们,顺便将粮草带回来。”

    重央话音刚落,副将便连连称道,“果然还是将军对地形的把握更为精准,此等战术若是让我来,怕是抓耳挠腮,半天都想不出来。”

    “就是就是,到时候成了,弟兄们就不用挨饿挨渴了。”元姚也是抱着极大的期待。

    而在营帐之外,有一个黑影静悄悄地靠近,又乘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遛出了军营,却没有人察觉,只有天上的月亮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因为重央叫云渺傻子的那件事,两人都有些跟对方过不去,陷入冷战。泥人也有几分土性子,云渺因着重央从他发情热之后对他的几分和缓,便也梗着脸不跟对方示弱,两人除了晚上同榻而眠,几乎都零交流。

    此处的地貌贫瘠,天气又着实恶劣,导致军心紊乱,重央成日里都在召开各种会议讨论如何将烈城拿下,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会小狐狸的那点小自尊心。

    小狐狸于他的作用便是每天在怀里好好睡觉,安稳地做一个抱枕便好,他这几日委屈巴巴的模样并没有让他有作为坏人的觉悟,只准备等战事不那么吃紧的时候,再抽空欺负他一番。

    但是云渺却不这么认为,他的小脑袋是真心实意地跟对方闹别扭,一定要等到对方跟他认真道歉的那天,他才不是傻子,重央是个坏人,过分

    “小傻子,这次怎么不拦着我去了”重央身着一袭黑色劲装,正往身上套那银灰色的铠甲,目光游弋到少年身上,剑眉微挑,眼神中带着兴味。

    他记得每次自己要出危险的任务时,这小狐狸总能哭哭啼啼地抓着自己的胳膊,死活都要跟自己一起去,说是要用尾巴救自己。而这次那人却背对他坐在窗边,身上笼罩着月辉的清冷。

    他将盔甲的帽子戴上,整个人俊朗异常,如同披荆斩棘而来的屠龙战士,步履轻缓地来到少年跟前,手指缠上几缕柔软的发丝,捧在手中细细把玩,“这次怎么不哭了”

    男人心思极坏,忽然就想看少年红着眼睛哭泣,悲戚地求自己不要以身犯险,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丛林里迷失方向的兔子。他很好奇,这只狡猾的小狐狸是怎样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兔子这个地步的。

    “走开。”云渺抬手将他作弄的手拍开,将自己的乌发抽了回来,琥珀色的眼睛故意不看他,只看那窗外的夜色,直到他白皙的下颌被修长的手指擒住,才不得不对上一双深邃眼瞳。

    “还闹呢”男人是忙,但也知道这小东西还在为之前打架的事情记仇,漆黑的瞳仁映着那张白如霜雪的漂亮脸蛋,眼神带了丝不自知的温柔。

    下嘴却挺狠,他张嘴露出尖牙,狠狠咬在那如面团般的白腻脸肉上,留下两排齿痕,随后又轻抚那痕迹,淡声道,“我走了。”

    “哼。”云渺捂着脸,不去看他。

    等到他走到营帐外,才从窗户偷看男人的背影,重央利落地翻身上马,长长的手臂高高扬起,朝着后方的空气招手,头却没回。

    少年望着那只扬起的手出神,随后骂道,“讨厌,坏人”便用棉被盖住自己整张滚烫的脸,用手抓住自己发烫的耳朵,胸腔的心脏狂跳,像是要突破身体一般,真可怕。

    都怪这个坏人

    重央从夜深时分出发,带着小支队去做部署,按照他们的预测应当是到了第二天才会有个结果。

    但云渺当晚就做了个噩梦,梦见重央浑身插满箭矢,满脸都是血,立于峡谷之间,俨然成了一个破漏的箭筒。

    他从噩梦中惊醒,才发现不过是破晓时分,有难言的痛意萦绕在心头,他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走到了窗边。重央还没回来,刚刚的梦境真的好可怕。

    此时天光刚破晓,却还没到操练的时间,所以放眼过去还没几个人,但他却眼尖地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背着小包袱,左顾右盼的模样很是猥琐,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两个人就是那时候说重央坏话的人

    那两个人正在交谈,他耳朵抖动了下,尽力去听他们交谈的内容。

    “赶紧走吧,去享受荣华富贵咯。我们将重央的部署卖给了匈奴,他们已经在峡谷那边做好了准备,埋伏了重央,如今乘着他们消息还没传回来,我们赶紧跑。”

    “若是重央没死,我们跑了,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另一个人倒是没有像他那么淡定,反而怕得浑身发抖。

    但是他们的对话云渺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想起梦里重央的惨状,不行,他得去找他,他不能让重央有事,重央千万不能有事。

    少年脑中浮现重央出任务时候的样子,嘴角揶着恶意的笑容,变着法子地欺负自己,而自己却叫他走开,没有像之前那样关心他。

    内疚后悔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前几日已经将峡谷的路线看得烂熟于心,毫不犹豫地地化成狐形奔向峡谷。

    此时太阳初升,赤裸干涸的地面遍布着粗粝的碎石,它灵巧地在岩缝里边穿梭,翻越几个山坡,才到了那一处峡谷,却是死一样的静谧。

    空气中的血腥气让小狐狸呼吸一滞,仓皇地四处张望,鼻尖耸动,寻找重央的味道。他记得重央身上总是会有若有似无的墨香,和他在一起多日,自然是熟悉不过。

    空旷冷寂的峡谷里,遍地都是尸体,不是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死,就是被飞来的流矢射死。

    铺天盖地的尸体,满鼻的血腥气,云渺都要找不着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墨香了,他眼眶微红,化了人形,慌乱得将那些尸体一个一个翻过来查看,嘴里喊着,“重央,重央。”

    却没有任何人回答他,那个坏男人走的时候还趾高气扬,英姿飒爽的,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却不能出来回答他一声呢

    他在尸体堆里扒了半天的尸体,满手都是血污,旭日东升,灼热的阳光将潮湿的雾气蒸散,他绝望地捂着脸哭泣,泪珠沿着指缝留下,呜咽凄厉的哭声,在空旷的山谷回荡,绵延不绝。

    突然一声马的嘶鸣将他所有的注意力收回,只见峡谷深处,一匹威风的汗血宝马正仰着头长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重央倾情演绎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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