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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晋江独家首发
    云渺立时顿住脚步, 回眸便见那人身着血污的华服,抿直的唇角还沾着丝丝血迹,却没有擦去, 只用灼灼的目光将自己锁住,阴郁偏执的脸上皆是势在必得的掠夺之意。

    这人竟这般卑鄙无耻, 拿藏书阁封印一事来要挟自己与秦白月分开。

    他不想让这人得逞,很想立即拂袖而去, 但他实在走投无路, 这些时日的苦恼怅惘都有了出口。他曾对自己起誓, 只要是能为父皇母后报仇,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重央此人性情虽是阴鸷诡谲, 但却言出必行,信誉过人,不过是场交易罢了。就算此时为了复仇之事疏远了白月, 日后大仇得报,再与他细细解释,好好赔罪。

    想到这里, 他僵硬地回过身, 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怒道,“你当要如何”

    “如何”那人饶有兴味地重复他说的这句话, 修长的指尖轻轻磨挲着自己因强吻而渗血的唇瓣,眼神如同鹰隼的巡视,从云渺殷红的唇瓣落到修长的脖颈,再到细瘦的腰肢,和修长笔直的双腿, 忽地笑了,“我要的,不过是爱侣之间那般的亲昵罢了。”

    他说得隐晦,那目光却万分滚烫,几乎要将云渺烫伤。那般灼灼的目光,就像炙热的火舌,将他浑身舔舐了个遍。

    重央此人长年累月地不苟言笑,如今不过掀唇一笑,衬着那身白衣,便有灼灼芳华浮动于他脸侧。

    若是不认识得他脾性的其他仙君,怕是要同云渺以前那般痴痴傻傻地被他勾去了魂魄,夺走了芳心。

    但云渺深知此人生性恶劣,睚眦必报,他恨恨地咬住后槽牙,眉间皆是怒意。简直是得寸进尺,刚刚还在与自己商量与秦白月之间的事,如今见自己态度有所松动,竟将注意动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他那双如同狼一般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目光炽热,令人不忍回视,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此人不仅暴戾无耻还是个不择手段的色胚

    他将脸撇过去,不回应男人赤裸裸的视线,垂在身侧的双拳松了又紧,情绪一激动,便死死咬住下唇,恨道,“帝君法力无边,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就偏要这般软硬皆是地折辱本仙”

    重央如今已经是九重天最为尊贵的神祗,可谓是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他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就连三界第一美人,见了他这白衣飘飞的模样,估计都要心神荡漾,拜倒在他衣袍之下。

    为何总要与自己过不去。

    自己绝不能答应他这般无理的要求,若是让自己和白月分开,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之后还可以澄清解释。

    要是真与眼前这腹黑深沉之人在床榻上发生点什么,恐怕以后无论如何都甩不开了。

    别看他这副朗朗清风的样子,以前自己是小狐狸时,这人无法在床榻上磋磨自己,便将自己咬得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尾巴耳朵也没有逃过他的摧残,至今他依旧能想起耳朵尖上的刺痛和光秃秃的尾巴,浑身发凉。

    本来狐族便是生性放荡形骸的,就连秦白月在没有遇见自己之前,也曾有过多段露水姻缘。

    但是自己确是从未涉及此事,光是想到重央亲吻时呼出来的灼热气息,紧紧桎梏自己的有力臂膀,还有那轻松压制住自己的长腿,便觉得绝不可以

    龙和狐狸是没有结果的,此事他决不能让步。

    此番下了决心,他连语气都强硬了起来,隐去眼尾的红意,整个人周身的气场变得冰冷决绝,“若是帝君执意要这般为难小仙,那小仙也只能如同先前那般回答。”

    他清澈如泉水的瞳仁没有了胆怯,清清冷冷地回望过去,缓缓开口,“帝君真想要小仙这具身子,尽管可以拿去,只是,小仙想要奉劝帝君。”

    兴许是觉得有几分难堪,他垂下眸子,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那些羞赧恼怒的情绪,唇珠颤抖着,低声道,“j尸并不会有什么意趣。”

    这番话已经将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了,若重央非要动他,那他宁愿死,也不会让对方得逞。

    重央没有说话,幽深如墨的眸静静望着眼前的美人,那人明明心里胆怯得红艳饱满的唇珠都在微微颤抖,眼睫也像被惊到了的鸟雀一般战栗,却死死攥紧拳头,娇美昳丽的脸上故意做出视死如归的表情,简直有趣极了。

    他原本也没想过要逼迫这小狐狸,他痴傻那时,自己明明馋的紧了,也只敢咬一咬这小狐狸泄愤,哪里舍得真去逼迫他。

    若不是今日见小狐狸那般亲昵地依偎在秦白月怀里,他恐怕此时还要装作温柔有礼的斯文公子,哪里会被气到失去理智,被残留的魔息入侵,做了这等轻佻之事,惹了小狐狸不高兴。

    这个碍眼的秦白月,一想到这只风骚的银狐,他便有种毁天灭地的杀意滚滚而来,身上的灵气又开始四处流传,无法遏制。

    他扯开唇瓣,算是放了云渺一马,淡道,“若你与秦白月分开,以后住进飞云阁,从此再不与他见面,那我便解开这藏书阁的封印。”

    云渺原本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表情狠戾倔强,大有一副若是对方若是硬来,便一头撞死的冲动,所幸这一切都未发生,他不敢高兴得太明显,只哑声道,“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他这一系列从紧张到放松的肢体动作都落入重央眼中,让他感到满意又极度的不忿。

    这小狐狸可以轻易地选择和秦白月分开,说明并没有将秦白月放在心上,不过是一时的好感。

    但他这般警惕地害怕自己碰他,令他感到极度的愤怒。让自己碰就这般难受,摆出这副玉石俱焚的姿态,分明是对自己厌恶至极,且将自己同那些强取豪夺之人沦为一谈。

    他何曾这般,就连他痴痴傻傻任人宰割之时,自己都未曾逾矩,他这般想着,脸色便冷了下来,凛然如同高山上的雪。

    云渺没有留意到他阴沉下来的脸色,只觉得了应允,那两人的承诺便生效了,清冽的嗓音带着十分的疏离,摆出十足的谈判口吻,“既如此,那小仙便下去了,希望帝君能信守承诺,明日让小仙看看那藏书阁的藏书。“

    似乎生怕对方后悔,他还抬眸看了那人一眼,见他脸色比之前更差,心里发毛,有些害怕他又扑上来,色厉内荏地恫吓道,“帝君身为九重天最尊贵的神祗,应该不至于诓骗我这个底层小神仙吧。”

    他这样说着,似乎不想气势落于人下,抬起莹白玉润的下颌,挺直了身板,和对面的男人对峙。

    “自然是不会。”重央压下心底涌上来的不悦,倾身过去,揽住青年纤细的腰肢,微凉的手掌在上边轻轻磨挲。

    “你做什么”云渺被吓了一跳,反应极大地挣扎,那人却死死箍住他纤瘦的腰,一瞬间四周的景致就变了。

    秋风萧瑟,卷动着满地枯黄的落叶,有种寂寥之感。

    他们二人来到一个破落的灰色阁楼前,残败破损的门面皆已掉落,门可罗雀。

    只有一个老年仙使在门口打扫,他上方的牌匾赫然写着“妄想斋”三个大字。因为年久失修,原本的颜色已经掉得差不多,只有“妄想”两个字还有几分颜色。

    云渺不禁恶意地想,这人给秦白月赐了一个这样的府邸,莫不是在嘲笑他痴心妄想

    思绪飘飞间,身侧的男人已经十分不满了,铁臂紧紧掐着他的细腰,疼得他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他皮肉本就细嫩白皙,男人这般泄愤似的力道,肯定已经淤青了。

    男人似不高兴他将注意力放在别处,见他回过神来,才微微松了手上的劲,凑近他耳边低语,声音磁性凉薄,神情冰冷没有波澜,“既你已做了决定,那便亲口跟你那情郎说说吧。”

    此人真是不可理喻,明明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约定,他自然会信守承诺,在报仇之前不再见秦白月。

    他这般摆明了就是不信任自己,想断了自己的后路,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话音刚落,见云渺沉静下来,也没有跟之前那样剧烈的反抗,重央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但搂住细腰的手并未松开半分,半强迫式地揽着他往妄想斋去。

    那扫地的老头见了他们,颤巍巍地行了个礼,“恭迎帝君大驾光临。”

    他身子羸弱,弓身回头看了一眼,踌躇道,“我家仙君正在喝酒”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就是赶客的意思,仙君现在不方便见人。

    “哦”重央倒是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轻轻咬着云渺润白的耳朵尖,温声说道,“渺渺,这白月仙君定是遇到什么欢喜的事情才会喝酒。我们赶紧进去将我们的喜事与他分享,让他更高兴一些,可好”

    老头在天庭两百多年,每次见到帝君重央巡视都是不苟言笑,形同冬日里凝结的冰霜。

    而现在他却搂着那貌美的小仙君,轻咬着他的耳朵说话,冷厉锋利的唇勾起暧昧缱绻的弧度,真是令人大为惊讶。这天庭,该不会是要变天了吧。他这样暗暗思量,重央却拖着云渺径直往里边走了。

    什么喜上加喜,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云渺躲着他落在耳尖的吻,怒到嫩白的脸都染上了绯色,直蔓延到修长白皙的脖颈。

    这人为何能这般可恶,等自己羽翼丰满了,一定要杀了他。他这样暗暗地想,拢在袖中的手指紧握成拳,那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自己的掌心。

    忽然,却有一只微凉的手掰开他的手指,将手指插进了指缝,和他十指紧扣。

    那人亲了亲他的脸侧,鼻尖在上边细细磨蹭,面上做出了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嘴里吐出的字句,却充满了威胁的味道,“渺渺,你既答应了我,那便要履行你的承诺。就算是演,也给我把这出戏演好了。”

    云渺知道自己躲不过,只弧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那人得了他的应允,极其愉悦地亲在他的嘴唇上,随后一脚踹开了眼前的木门。

    妄想斋的一切都是那么陈旧破败,就连大门也不例外,被男人这样一踹,便应声而倒,摔了个七零八碎,灰尘到处飞舞,露出简陋的布置和借酒浇愁的秦白月。

    秦白月他今日穿了件月牙白的衣衫,领口微微敞开,依稀能看见瓷白的皮肤和消瘦的锁骨。

    他修长的手拿着酒壶,仰头喝酒,那酒液便顺着他细长的脖颈而下,沾湿了轻薄的云衫,他却浑然不觉,只用一双迷离的醉眼往这边看来。

    “渺渺,你是不是有喜事要跟白月仙君分享呢”重央见云渺有了片刻的怔忪,握在他侧腰的手又开始暗暗使力,凉薄的吻落在他脸颊上。

    “小狐狸”秦白月听到了重央说的话,迷蒙的醉眼才认出了云渺,连忙将酒壶放下,痴痴地朝着这边张开了双臂,像是在等待云渺撞入他温热的怀抱之中。

    每次云渺沮丧落寞时,秦白月就会这般拥他入怀,然后揉弄他的脑袋,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慈爱的兄长,能永远包容自己的一切情绪。

    但是如今的他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如一只欢快的鸟儿飞进他的怀里。

    他必须报仇,为了报仇,只能暂时怠慢白月,等日后再跟他解释。至于这该死的重央,等他有了与之匹敌的能力,定要将他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喝醉的人总是找不着方向,身体也失了平衡,于是短短几步路,秦白月走得十分吃力,有好几下都差点摔倒。

    云渺狠着心不敢去扶他,直到他跌跌撞撞摔到自己跟前,朝自己伸出手,才冷冷出声道,“白月仙君,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像今日这般作态,让你我为难。”

    “什么小狐狸你在说什么呀你在跟我说笑吗”秦白月温柔的神色都僵在脸上,语气里充满不可思议,摇头道,“不可能的,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聪明如他,一下子就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望向重央,里边写满了汹涌的恨意。

    重央却根本不理他,只轻轻在云渺耳边吹气,暗示道,“你还没将你我的好消息告诉白月仙君呢渺渺,再是亲密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也没必要对你的好友这般藏着掖着吧。”

    此人简直无耻之极,明明不过就亲过几回,如今却在白月面前说这种话,搞得就像,就像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一般。真是可恶。他如今算是明白了,这人分明是抓他过来和白月示威打击的。

    “渺渺,怎么不说话”重央见他迟迟不开口,话语里带了几分不耐,伸手就想过来扳他的下颌。

    云渺怕他又在此处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得抬眸看向秦白月,“白月,我与帝君在一起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莫要再像今日这般跑来寻我,搞到大家都难堪。”

    他话语虽已足够克制,却依旧能刺伤人心。

    白月听了他这话,漂亮的桃花眼失去了锋芒,变得了无生趣,只扯开唇瓣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轻声说,“既是小狐狸的决定,不论如何,我都支持。”

    云渺觉得他这个笑比哭还要难过,但他没法上前安慰一句。白月,对不起,日后我一定会给你道歉的,让你这般难过,都怪自己太弱了,才会这般别人拿捏在手中。

    “话都说完了,渺渺还不舍得走吗”重央的声音阴沉沉地响起,显然是十分不悦了,他甚至来不及等云渺回答,便捏了一个诀,又将人带回了内室中。

    明明是为了打击秦白月过去的,却不想,没有打击到旁人半分,反而自己快要被胸腔中的酸意怄死。

    这小狐狸就是这般的恼人,从以前便是,总是对着别人轻轻柔柔地说话,甜丝丝地笑,引得小五之流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又搭上一个秦白月,就算跟他示威,都能做出那副苦情苦性贼心不死的模样。

    “戏已经演完了,希望帝君能信守承诺,将藏书阁的封印解开。”云渺见已经到了内室,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白月的神情过于悲伤,还留在他的脑海中,他如今脑中皆是他凄苦的那句话。

    “既是小狐狸做的决定,不论如何,我都支持。”

    他感到无尽的内疚和自责,从垂暮之森醒来后,白月一直陪在他身旁,给他出主意,安慰他鼓励他,甚至努力学习自己不擅长的厨艺,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开心一些。而自己却辜负了他这般的陪伴,他越想,心里便越是难受,脸色便越发难看起来。

    “怎么还在想那只骚狐狸”重央闲闲地勾起他的下巴,赫然发现他白腻如凝脂的侧颜上挂着两道湿润的泪痕,纤长浓密的眼睫都被泪水打湿,湿漉漉地覆盖在眼眶上边,被自己咬得伤痕累累的唇瓣死死抿着,这是在偷偷地伤心就因为自己拆散了他们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愤怒。

    小狐狸是他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

    他的小狐狸本应该香香软软地扑进他怀里撒娇,哪里会为了别的男人而默默垂泪。

    他的眼泪,无声的哭泣,甜软的撒娇,热情的拥抱,曾经都属于自己。

    而如今呢

    只有冷漠的言语,冰冷的眼神,利益的束缚,若不是为了藏书阁的封印,这小狐狸恐怕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这些残忍又真实的认知在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直到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将那小狐狸压在床榻之间,狠狠咬住他修长的脖颈,他两条细瘦白皙的手腕被自己擒在身后,白皙绝美的脸满是泪水,眼眶里晶莹的泪水流转,褐色的瞳仁却写满了不屈和恨意。

    而自己周身则流转着汹涌混乱的龙气,自己又被那魔息控制了神智,将小狐狸的脖颈都咬出了血痕。

    那人明明很痛,却死死咬着下唇,倔强地没有发出一声求饶,不像以前的小狐狸一样会哭戚戚地跟自己讨饶,哭着喊痛,如同一只孱弱的小兽对自己翻出柔软的肚皮。

    而如今的他,已经秾丽如同一朵盛放的花,他的尖刺永远不会拔除,他永远自尊,永不屈服。

    恍然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是自己将小狐狸变成了这般锋利,尖锐,恨意满满。

    怎会如此他本只是想好好爱他,为何却总是这般去伤害他

    他停下了凶狠的啃咬,松开那对手腕,便见上边两圈青紫的淤痕,是这几日自己欺负他留下的,便下了床,取了膏药过来。

    “你又要做什么”云渺见他去而复返,便将整个身子都缩到了角落,大而圆的杏眸充满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脖子上,下颌上都是一大串红色吻痕,唇角被他自己咬破了,惊恐的样子如同受惊的麋鹿。

    重央无视他眼里的惊恐,单膝爬上床,将他藕白的手腕放在腿上,开始细致地上药。

    只见那白得发亮的皮肤上那一圈淤痕已经发青发紫,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皱着眉头,垂着眼眸,动作轻柔地按摩。

    云渺看不惯他这种明明做了恶事还假惺惺给自己上药的行为。以前便是这样,给一个巴掌,赏赐一颗糖,将痴傻的自己哄得团团转。如今自己神智清明,看见他这眉眼低垂的样子,便觉得恶心,忍不住刺道,“少在这里假好人了,若不是你,眼下我还需要擦药吗”

    他微翘的唇角掀起,吐出幽兰一般的香甜气息,讥讽道,“帝君,我记得你原身是条白龙,但我观察着,却不像。”

    顿了顿,他轻轻靠近他耳边,慢慢开口,一字一顿道,“我觉得你就是一条狗,一条爱咬人的疯狗。”

    说完之后,他便将整个身子靠在了床榻上,微微上钩的杏眼挑衅般地看着脸色沉下来的男人。

    男人死死抿着唇,身上的灵气乱串,却克制着手上的动作没将那两个手腕捏碎。

    云渺既做了这事,便已经做好了遭受反噬的准备。但过了许久,那人只是轻柔地将自己下颌和脖颈处的伤口一并处理了,那些膏药冰冰凉凉的,驱散了几分痛意。

    男人明明很是生气,云渺都能见到他额角狂跳的青筋,像他这般骄傲之人,本应该飞扑过来将自己掐死才对。

    但是却没有,他脑袋除了不解,还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困顿。

    重央给他上完了药,便将他送回了飞云阁,这地方便是之前指派给他的。

    云渺望着龙飞凤舞的飞云阁三个大字,神情有些恍惚,他见识过秦白月妄想斋的破烂,帝君重央朝晖阁的富贵,却没有想到飞云阁居然毫不逊色。

    八角玲珑的阁楼,透着精致,红色的砖,绿色的瓦,造型别致,他们一到,便已有许多仙使已经在门口等候。

    “恭迎帝君和云渺仙君。”

    “恭迎帝君和云渺仙君。”

    “恭迎帝君和云渺仙君。”

    这些仙使不像秦白月那边的老翁,都是容貌出尘的年轻仙使,一个个都透着机灵。

    重央微微颔首,淡淡吩咐了几句,便回去朝珲阁处理公务去了,让云渺顿时松了一口气。

    重央如今在云渺眼中,就如同一条随时会咬人的疯狗,不得不防。他尤其不喜欢那人时刻粘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浓烈灼热,似乎要将自己烧灼了才满意,着实可怕。

    “云渺仙君,往这边请。”有个娃娃脸的小仙使迎了上来,她身上的着装和其他仙使有些不同,更为华贵一些,应该是品阶更高的伺候仙使。

    云渺见她长了张稚嫩的娃娃脸,眼瞳清澈,便觉得多了几分亲切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仙使有些受宠若惊地跪了下去,乖顺得回道,“小仙名唤瑶瑶。”

    “瑶瑶。”云渺点点头,笑着称赞道,“是个好名字。”

    “云渺仙君过奖了。”瑶瑶虽看起来小,却不是不懂礼数之人,惊恐地回道。

    “在飞云阁里大家都不必那么拘礼,我是个随性的,大家都稍微放松些。”

    云渺将她扶起,温润的杏眸环视一周,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将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个遍。

    “是。”

    “是。”

    “是。”

    满屋的仙使见他这般说,都跪下回礼。

    云渺顿时有些头疼,果然重央派过来的仙使也跟那人一般,听不懂人话吗

    也罢也罢。

    “瑶瑶,可有笔墨纸砚与我一用”

    “云渺仙君稍等。”

    不一会儿,瑶瑶便拿着上好的笔墨纸砚过来了。

    云渺执起纸笔,眉间微蹙,落笔如行云流水,他轻轻吹着纸帛上的墨痕,等其慢慢干透,才将纸帛收入信封,交给瑶瑶。

    “瑶瑶,且帮我传个信到妄想斋。”

    那瑶瑶却不敢接,只浑身哆嗦地跪下了,颤声解释道,“望云渺仙君见谅,小仙没法帮忙传信。若是仙君有别的吩咐,尽管说来。此事,万万不可。”

    云渺站在书案旁,眼眸凛凛地望着地上跪着的小仙使,静静将手中的书信融成灰烬,唇边挂着森冷的笑意,不过是简单的试探罢了,这些人就露出了马脚。

    这些仙使虽对自己毕恭毕敬,却是重央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睛。

    这座偌大华贵的飞云阁,不过是重央铸造的金贵鸟笼,只为困住他这只插翅难飞的鸟儿。

    重央着实可恨,但他更恨的是如今受制于人的自己。若是自己能更强大些,便不必受此屈辱。

    重央,该死的重央。

    思及此,他面上布满寒霜,凌然地望着窗外枯黄的树叶。直到晚霞入目,他才从那翻涌的恨意回过神来,冷声道,“起来吧。”

    “谢云渺仙君开恩。”瑶瑶这才拖着已经跪得酸麻的腿退了下去,她脸色不太好看,像是被惊到了。

    刚刚云渺仙君一直不让她起来,她只敢偷偷抬眸,只见那秾丽精致的美人,脸上翻涌着恨意,那恨意涛涛,吓得她如今双腿还是哆嗦的。

    到了傍晚,这些仙使便开始张罗晚膳了,不断有芳香的饭菜端上来,云渺匆匆看了一眼,发现竟都是些自己爱吃的菜。

    “云渺仙君请慢用。”瑶瑶将最后一道菜送上桌,便避之不及地想要退下。

    “慢着。”云渺执起手中的筷子,指着另一副碗筷,抬眸问道,“这副碗筷,是谁的”

    瑶瑶还没来得及回答,外边便传来仙使的声音,“恭迎帝君大驾光临。”

    云渺顿时很想将手中的筷子摔了,将满桌的菜都掀翻。

    这人不仅是条狗,还是条阴魂不散的饿鬼。

    他本想着今日自己那般羞辱他,这人至少会几日不出现在自己眼前,如今想来,是自己低估了这人的脸皮。

    “都下去吧。”重央明显是沐浴过了,身上带着清冽的水汽。他换掉了那身血污的白衣,又换上了浓黑的衣袍,衬得他整个人越发阴郁冷漠。

    那些仙使忙不迭地下去,偌大的空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云渺浑身开始不自在起来,他有些担心这疯狗又要乱咬人,正准备挪动椅子坐得远一些,便听到那人阴恻恻道,“要坐到哪里去”

    云渺没来得及回答,那人便又发了疯,强行将他抱在腿上。

    他如今是明白了,为何过来吃个晚膳还要屏退那些仙使,原来是存了这般的腌臜心思。

    “你将我放开”云渺这半日憋的火气都发了出来,强迫自己跟白月决裂,派这么多仙使来监视自己,又这般轻薄自己,真真是当自己好欺负。泥人都几分土性子呢,他越想越气,竟抬起手来,狠狠扇了那人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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