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对书生并不反感,相反的还甚是喜欢。
书生长得好看,会烧饭做菜, 对自己说话总是很温柔,就连亲吻也很温柔,可是他一见了书生, 就是遏制不住地想起重央。明明书生和重央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为什么自己面对着书生,总会想起那个自己本该忘记的人呢
半响没等到云渺的回应, 书生也没有生气, 只轻轻磨挲着云渺发烫的脸颊,温声道, “无事, 小公子可以好好考虑, 不着急。”
书生怎么可以这么温柔, 让自己根本无法招架, 云渺绞着手指, 满脑子想的就是这句话。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便有些暧昧, 书生依旧担着买菜做饭操持家务的重担, 云渺则陪着他背书,每日往他房里丢一些财物。而有所变化的是,书生时不时会有些亲昵的动作,云渺不会反感, 反而有些喜欢,每次被亲得气喘吁吁都觉得十分害羞,却又乐在其中。
他寻思着自己或许真的很是喜欢书生, 才会接受他这般亲近的举动,自己的心跳在亲吻的时候都跳得很快,这应该就是喜欢吧,胸腔中沉寂了许久的蝴蝶又开始翩翩起舞。
一定要寻个合适的时机跟书生好好说说,云渺这般想。
毕竟从放花灯那次之后,书生似是怕给他压力,便没跟他说过这些事,他也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感觉突然说总有些怪怪的,便拖了许久。
“今日一定要好好跟书生说”
云渺想到便要做到,立刻冲到厨房,却没有看到人影,四处找了也没有看到书生,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桌上已经摆放了做好的饭菜,香气四溢。
“到底去哪里了”
云渺在整个院落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书生的踪影,“难不成是回去那个破草屋拿东西了”
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便急匆匆地往外边走,远远瞧见那茅草屋依旧甚是破败,摇摇欲坠的样子,他轻声喊了句“书生”,没有人回答,便直接推开了破烂的木门,走了进去。
茅草屋并没有像外边看来那么破烂,反而透着奇异的浮华,玲珑八角桌,雕刻着蟠龙的床榻,最中间的书案上摆满了卷宗,云渺心中浮起某些不敢细想的猜测,指尖有些颤抖地打开那些卷宗。
帝君敬上
您下凡间已有一段时日,天庭混乱异常,擒苍死后,黑海推举其子成为新一代黑海之神,他们没有忘记擒苍之死,频频滋扰,盼帝君能早日回归。
司命
那一瞬间,卷宗落地,云渺怔怔地望着桌面,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意,叹道,难怪自己会觉得他们二人这般相像,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那些隐秘的悸动,狂乱的心跳,都成了一场笑话。
“云渺,你果真是蠢笨如猪,不论什么时候都能让重央此人拿捏在手心里,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冷冷出声,面色极冷,带着对自己无尽的唾弃,愤愤转身,急急从那破茅草屋离开了。
“嗷呜”小狼摇着尾巴,歪着头看着云渺在收拾一些随身的物件,“嗷呜”
“小狼,这里待不下了,我们得走。”云渺将随身物品都装进储灵袋中,便拍拍小狼的头,示意它跟自己走。
“嗷呜”小狼脚步不停地跟着云渺,灰色的眼睛倒是往书生的房间看去,似是在不解为什么云渺不带上书生。
这段时日书生一直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很是上心,小狼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美味的生肉,因此对那冷冰冰的书生也放下了戒心,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人,所以它十分困惑,为什么离开不带上那个书生
“他是个坏人,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提起这个人,云渺的眉心蹙紧,绝美的容颜翻涌着怒意,轻拍小狼的头,“走吧,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云渺担心重央会跟上来,便用了御剑之术,不过一日的时间,便离了江南甚远,他们此时行至郁郁葱葱的丛林,阳光炙烤着大地,云渺和小狼见天气灼热,便在树下乘凉。
“此处离江南甚远,他应该不会追上来了。”云渺掏出水壶,自己喝了一大口,擦去脸上的汗,又将水倒在盆里,看着小狼喝。
此时空气凝滞,热浪滚滚,幸好有许多参天大树,能吸收掉一些热量,云渺到了这处,便有些昏昏欲睡,他和小狼赶了几天路都甚是疲惫,上下眼皮不住打架,眼神也有些涣散。
正当他要将眼睛阖上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骏马的嘶鸣,云渺眯起眼睛,便见一白衣书生,骑着高头大马急匆匆往这边赶,随着他的接近,自己手心的白龙印记也发烫得更加厉害。
那书生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俊逸的脸上也不复之前的淡定,反而满是焦灼的神情,凤眸往这边看来,在发现云渺那一刻松了一口气,翻身下马朝大树下走过来。
“小公子,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他面上倒是沉静,说话的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云渺能从那双墨黑的瞳仁中看到翻涌的情绪。
“你还要装到几时”云渺轻扯起嘴角,几乎是咬牙道,“我是要叫你书生,还是要叫你,尊贵无比的帝君呢”
“渺渺,”如今倒是面前的男人手足无措了起来,急忙伸手过来,却被云渺一手打偏过去。
“帝君,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为何你还不愿意放过我”
云渺几乎是吼了出来,眼眶泛红,里边有湿润的水光流淌。
他对书生是抱有期待的,在重央之后他没再想过情爱之事,好不容易遇到了个喜欢的人,如今却发现又是重央扮来戏耍他的,到底这个人还要纠缠他到什么时候
重央怔怔望着自己被打开的手,掌心的狐狸印记灵动可爱,还在微微发烫,可是面前人却再也不想跟自己有任何纠葛。
他缓缓将手掌握成拳,似是为了抓住那只流逝的小狐狸。
“之前的书生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信书生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男人心有不甘,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小狐狸可以对自己伪装出来的病恹恹的书生动情,却始终不愿意接受自己还想跟自己两清。
他绝不两清。
这般想着他面上便笼上了阴翳,朝着云渺一步步靠近,“书生就是我,我就是书生。渺渺,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将云渺逼得不断后退,直到背抵上了那粗壮的树干。
“我与你早就两清了,所以请不要再跟着我。”
云渺神色很冷,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说出来的话也如同尖锐的刀刃,刺痛对面男人的心。
“渺渺,”重央脸上浮现出痛意,手抚上青年漂亮的脸蛋,轻轻磨挲,接下来的话却显得阴森可怖,“若你喜欢书生,我可以永远都装作那书生。但是两清这件事,你就别想了,我绝对不许。”
“你我是注定要生生世世纠缠下去的,你逃不了。”男人修长的手指硬生生挤入云渺的指缝当中,逼着人和他十指紧扣。
云渺正欲要挣扎,却见天空中忽然现出了司命仙君的身形,他急急而来,“帝君,那擒苍之子已经打到了南天门,天兵天将支撑不了多久了”
“嗯,你且在此处看着帝后,”重央这才将云渺的手放开,目光沉沉地看了云渺一眼,才化作伤痕累累的白龙飞上了云端。
“唉,本来你们二人的事情我也没有资格插手,但是我还是得为重央说几句。他这个人冷情冷性,我从未见过他对人这般上心。”
“他这次为了寻你,为了能在凡间多陪你,搁下了许多公务,还让我将卷轴都拿下来给他批阅。”
“就算你们之前有什么纠葛,也应该看在他为了做尽了蠢事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
“从你出现之后,他的身体就没好过,不是天雷之刑,就是血誓,到了后来身上的鳞片都被你拔得一片不剩,浑身鲜血淋漓,还拖着虚弱的身体去帮你杀了擒苍,昏迷一醒,见你失踪了便四处寻你,你就不能看在他做的这些,给他一次机会吗”
司命这一番话说下来,没有一丝停顿,语气里满是为好友叫不平,但云渺完全不为所动,冷冷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司命仙君你不知内情,便请不要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你们这件的事情我如何不知本来你刚飞升那会儿我就该留个心眼的,那重央见了你就跟丢了魂一样,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当日那只小狐狸,我现在就告诉你,云渺,就算重央之前不懂情爱,伤害了你,但是他对你的感情比你对他的,并不见得就轻几许。”
“哦,是吗”云渺冷冷一笑,褐色的杏眸满是不屑。
“你自然可以不信,但是我要告诉你,当初重央本可以飞升正统,成为尊贵无比的帝君,却堕入魔道三百多年,都是因为你。”司命仙君丝毫不让。
“与我何干”云渺只觉得司命可笑,为了重央,司命真是什么样的谎都敢扯。
司命从袖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玻璃球,上边萦绕着蓝色的光晕,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将当初你死后发生的一切都记录到了这留影石里,你且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