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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八章 误见云雨情
    “他果然是老师的故友。”

    冥君也找不出其它话来形容此情此景,唯有这一句“老师的故友”最是恰当。

    看见这样的场面,昔川不忍直视,连羞带慌背过身去。冥君却从后背跳下,转回去直面二人。

    “你怎么还看”

    昔川没有想到冥君倒是对眼前的罗帐销魂毫不避讳,反而认真品评起来。

    “这种事本君见多了,只不过没想到那个阎什么来着”才不过几日,冥君又忘了人家的名字,“啊,你老师,空架着一副情痴的壳子,背地里却也是个风流人物。”

    嗯

    “不对,看起来倒是这个叶,叶什么”

    “叶小娥。”昔川补言道。

    “啊,叶小娥主动勾引。”冥君说得肯定。

    “何以见得”

    昔川好奇心胜,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来,却正瞧见叶小娥伏在阎崇身上,吮弄着

    “一看这叶小娥就是个阅人无数的厉害角色,花样百出,技法娴熟,像是个经常伺候人的主儿。”

    冥君不愧为万法之王,就连烟花风月到他嘴里都直接被转换成了术法之道,再加上他无心无觉,那床上二人再是乱欲,于他也不过是心头一痒罢了。

    可昔川君还是个未曾经历的纯情公子,哪里观得了这些。眼前的一幕早已令他全身上下紧绷起来,敏感到随便碰一下手指,都有烧心炸肺的感觉。

    “我们为什么一进来就看到这些不是该从现在的记忆一点点向前追溯吗”为了冷静下来,昔川君提出了一个正常的问题。

    “那是因为此时此刻,叶小娥心中所想便是这段记忆。”

    “他在回忆这段”

    昔川君绝对是个正人君子,因为他懂得尊重别人之私,同时又不是个木枘无聊之辈,因为他对自己心仪之人足够大胆而有情趣。我一直认为他是这世间举着月亮都难找的完美男人,普天之下真的只有这么一个。

    “也许他不是在勾引,而是在报恩。”

    昔川从叶小娥的眼神中读出这样一种情感,却被冥君质疑。

    “你是被勾引过呢还是自己这样报过恩”

    呃冥君这般刁钻的问题换做我干脆就会不回答,反手先捶他一拳再说。可昔川君则不然,一句话就扭转了局面。

    “我是想被勾引,也想这样报恩,可无奈人家总是躲在山上不敢下来。”

    “什么山”冥君敢问真的是没看见大美人前面铺好的陷阱。

    “悦梁山啊。”

    听到此处,傻憨憨的冥君才转过弯来,“我不下来你自己不会上去吗”

    “我说的不是你。”

    嗯猝不及防的再一次反转让向来鬼诈的冥君也挂了一脸狐疑。

    “我说的是本君。”

    哈冥君又被昔川绕了进去,原本将要升腾的怒气化散在眉心。

    “也不知本君是喜欢勾引,还是想被报恩”昔川情不自禁拉起冥君的手,含在自己握合的掌中。

    大王子的轮番逗弄,加上眼前愈发激烈的场景,随便一个闪念都可以把自己想象到床上,这样强烈的带入感即便是冥君也会识羞碍口。

    “那个,你,自己勾引自己,自,报自己的恩吧,本君一样都不喜欢。”

    冥君的慌乱向来掩饰不住,只要一紧张就开始结巴。他甩开昔川君,前行跳过二人入房时的缠吻,总算进入一段平静且正常的记忆。

    同日夜里,一间不是很大的厅堂,方桌三面分别坐着三个人。

    其中一位是叶小娥不说,另一位便是阎崇。那时的阎掌殿十分年轻,但北方汉子的粗率豪放使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许多。还有一个约十七八岁的男子,文质彬彬,脸上透着稚嫩,不像官员倒像个学子。

    三人同席而饮,叶小娥与阎崇聊着云州旧事,原来这二人曾是同乡,自然有许多道不尽的共趣。

    一旁的年轻人也插不上话,偶尔搛几口菜,偶尔抬头看一眼两人,倒十分乖巧,只不过紧锁的眉端与瘦削的面容上透着一缕病态,略显不适。

    叶小娥酒量不凡,看得出应该是个千杯不醉的狠人。

    按理说,东北部云州人好酒,阎崇酒量也该不弱。可许是心情不大畅快,喝至中旬便已经醉态萌生。

    饭足酒罢,那个年轻人被安置在西厢房,叶小娥搀着阎崇去东厢房。

    一入房间,阎崇便将叶小娥按在墙上,一边叫着费柔的名字,一边强吻着小娥。

    这种酒后乱性的戏码在人间实属常见,一个喝醉了误识眼前人,一个无意拒绝,半推半就。不知叶小娥有几分喜欢阎崇,但可以看出,借着蒙胧醉意,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对方是他心甘情愿的。

    冥君以推算之法得知,这纵情的一夜发生在郪历二一七年的晚春,此前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二人都未曾再有碰面。

    顺着记忆往前追溯,终于在此前六年和十二年两个时间点上找到了叶小娥与阎崇的另一次久别重逢和初见缘起。

    叶小娥,单名一个枕字,武越省东荒郡云州人。生于商贾之家,家中两子,上有一位大其十二岁的长兄,父兄常年奔走在外,做些皮革生意。

    因其生来娇弱,性情更是温顺得像个女孩子,自幼便做女儿养大,唤名小娥。长至两岁才有枕头大小,父亲便为其择取大名叶枕。

    小娥十岁那年,父兄离家,如同往年一样,外出行商,但却从此杳无音讯。一年之后,母亲在家中积郁成疾,因病身亡。当时,小娥正在鸿卢寺通文殿就学,收到家中丧信,兄嫂让其暂休学业,并派人前来接他回家奔丧。哪里想到,小娥这一去从此便深陷泥潭,再难脱身。

    父兄失踪,母亲亡故,家道败落,他被无情的兄嫂辗转卖到京城,从此被困青葙楼,沦为供人消遣的男妓。

    叶小娥在妓馆的日子饱受折磨,渡过了生命中最黑暗的五年。

    生本清辉之人,越是在污秽的环境中越能突显其光洁明圣。叶小娥异于常人的少年光景,使他看世人更为透彻,行世事更加坚定。

    他一定要找到父兄,若是被人所害,就要替父兄报仇。如此强烈的信念使得他每天夜里都能梦见浑身血迹斑驳的父亲和兄长,不知是死是活的两位亲人一直在梦里与他道述着同一句话。然而,小娥却不解其意,更不能复述此番梦语。

    这一日,叶小娥照例陪侍几位来青葙楼买醉的官人。

    其中一位最年轻的官人不找女妓,亦不喝酒,只在那里静默地坐着。此人便是十八岁初入上京神河府为官的阎亦仁。

    那时的阎崇还很稚嫩,不懂官场逢迎之术,本身又性格桀骜,不肯苟合取容,自然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席间,叶小娥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从他偶尔跳出的几句不合时宜的言语中可以辨出其云州口音。因是同乡,叶小娥便机智地为其化解尴尬,二人也因此熟络起来。

    再后来,阎官人每每被邀来青葙楼都会唤小娥作陪,他从不嫖妓,只与这个瘦小的男人浅酌几杯,聊聊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

    相识半年之后,小娥认阎崇为知己,便将父兄托梦之事说出。

    当时的阎崇虽天眼未开,但灵识不弱,很容易就能猜出那难解的梦语极有可能便是上方语。

    利用职务之便,阎崇将叶小娥偷偷带到神河府石雕楼,借万法牌之力,入得小娥梦中,终于破解了困扰其多年的父兄遗言。

    原来,当年父兄南下行商,被歹人所害,早已身死,梦里所言便是仇人的姓名和大致方位。这是生者含恨而亡,死不瞑目,才会给世上活着的亲人托梦示意。

    年轻时候的阎崇刚正不阿,仗义直爽,得知叶小娥冤情之后便一心想要调任南方助他寻找杀父仇人。但叶小娥自知身份卑微,怎能因自己的陈年旧怨耽误阎崇的一世官途。他婉拒了官人好意,但却推脱不掉阎崇襄助于他的赎身银两。

    第二年,带着千恩万谢,与阎官人作别,叶小娥独自踏上了寻仇之路。

    小娥离京后第二年,阎崇在宴会上结识费柔,故事便接续下来。

    若当初叶小娥同意阎官人南下,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诸般情怨。因此,对阎崇的死,叶小娥是内疚的,他恨最初自行其是的推拒,更恨之后执迷不悟的放任。

    在叶小娥二十八年的短暂生命中,他与阎官人共处的时光仅有三段。

    第一段是郪历二零五年,十五岁的叶小娥与十八岁的阎崇在京城青葙楼大概每半月一次的会面。

    最后一段是刚刚被昔川君撞见的这次酒后纵欲。

    中间还有一段便是二一一年,叶小娥大仇得报,于锦城寻到恩公时相伴的月余光景。

    昔川不想放过任何线索,无奈初入记忆时撞见的那段情事太过猛烈,以至让人心生恐戒。眼下又有其它要事待办,于是,冥君教昔川施法,复刻了一份叶小娥的生平记忆,还是留待以后慢慢品味吧。

    “可不可以不再置入我心中”昔川君对张司军的记忆还未完全消化,眼下又来个叶小娥,这可真是看大王子心宽,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都往里塞。

    “是你央着要看人家记忆,不放你心里放哪儿”

    “你不是有扇子嘛,放扇子里可好”

    其实,昔川怕的不是多出来的一份记忆,而是担心叶小娥的风流韵事在他心里做怪,毕竟是在青葙楼呆过五年的人,这得经历过多少鱼水之欢,若以心动之法读取了这些记忆,岂不是全都烙在自己心里,一辈子都别想甩掉。

    也正因如此,昔川君才没敢过眼叶小娥复仇时与另一位老师沈青墨呆在一起的三年多时光,生怕又撞出些羞于言表的风月之事来。

    然而,冥君却不领其情,“那个,扇子嘛,本君打架时还要用,放在里面万一被震碎了,岂不是丢了证据。这个叶小娥的记忆你就收着”

    容不得昔川说不,冥君已然将叶小娥的记忆晶球送入他心轮之中。

    “闲时拿出来看看也可以解闷儿。”

    呃,用别人的记忆解闷儿,冥君你可真会找乐。

    终于知道这几千几万十几万年,你一个神在山上是怎么挨过来的了。敢情每上山一个余念,见着顺眼的,你便偷偷藏一份人家的记忆留着消遣。难怪说,对那凡人的床第之术也并不陌生,果然是个闷起来暗骚的小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