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大王子拦着,小金冥君早就冲出去对郁晚空拳打脚踢了。
“他,他气人”冥君挥着小胳膊气鼓鼓的像个孩子。
“你不也气他来着。”
这种时候,昔川君也只能当个和事老,别无他法。
“好了,不气了,他是个凡人,你是神,在人间有句话说,人和狗打架,狗咬人一口,人若咬回去,岂不也变成狗了。”
“你骂本君是狗”冥君气得跳到昔川耳朵上,刚要拉扯。
“你再想想。”
“啊,狗咬人一口,人不能咬回去。啊,你是说本君是人,他是狗对对对他是狗,那唱戏的就是只花花肠子白眼大狼狗”
呃冥君啊冥君,法力尽失,你这脑子怎么也不够用了。
“我看他今日心情不好,郁轩冲撞了你,这罪过就全算在我头上。”昔川君真是个有担当的大好人。
“你怎么看出他心情不好了,我瞧着他就是没把本君放在眼里,尤其现在,本君落魄至此,他更是对本君”
“不是你想的那样。”大美人温柔起来,凶神恶煞皆要退让。
冥君被他半哄半逗,已然消了火气。
昔川继续说道,“郁轩的脾气我再了解不过,他若话少,便是心情不佳。”
“方才不是和本君吵得挺热闹吗”
“你没见他从进来都不怎么言语吗问他什么,答得也是干脆。他若真有兴致跟你吵,一百张嘴你都吵不过他。”
“那你不得帮着本君吗”
“帮,我变成一千个分身帮你吵架,好不好。”
“好”
小金冥君顺着耳朵爬到昔川面前,照着嘴巴崩了三下。
呃实在不好意思,你们两个亲热被我撞见了
不过,见到冥君说起我时那急急火火的样子,我还是很欣慰的,看来罪己诏还是管用的。可是,冥君怎么不来荣欣宫找我呢
呀我忘了,认罪书上除了写着一堆欢期的荒唐事,也没提到我现在就在王后胎身里呀我的个乖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心下正合计着,昔川君忽然说了一句,前面冥君说了什么却没听到。
“不可能,他怎么会对欢期存着这种心思。”
心思什么心思谁对我存着什么心思
“怎么不可能,你还不是对本君也存着这种心思。”
“那不一样,你是大人,可欢期还是个孩子。”
“你见过两百多岁的孩子吗他就是不长大,论年纪都够当你们祖宗了,哪里还是小孩儿。”
“那也不太可能吧。”昔川没了之前的底气,“郁轩这不要成亲了嘛。”
“本君就是担心他又在算计什么,怕不是要打着成亲的旗号,让本君对他放松警惕。”小金冥君背个双手在桌上踱起步来,小方步迈得倒是有模有样,“你之前是不是把心动之法传过郁轩”
“有吗”昔川君不想撒谎,但左顾右看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
这个我可以作证,在昔川君的记忆里,我亲眼所见他把梦里得到的心动之法教给了郁轩。
“上次下山,本君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唱戏的总能找到欢期。”
“你的意思是,他用心动之法找到的”
“不然呢,本君和欢期一直在用隐身术,就算不隐身,没开天眼的凡人也看不到我们,你能用心动之法辨查本君的位置,郁轩也是用此法寻的欢期。”
乖乖,难道真让我说中了
“哈,本君这才想得明白,难怪他方才信誓旦旦地说若他先找到欢期,欢期就是他的人了。你看,他就是贼心不死,惦记着本君的人。”
小金冥君越说越气,躺倒在桌面打起滚儿来。
呃这才几天不见啊,冥君怎么被惯成这副德行,那可是一鞭子下去便生杀十方的死神啊,怎的竟被昔川君宠成了闹人小鬼一般
“好了,好了,不气了,郁轩心思深沉,你在这里想东想西也未必猜得透。明天,明天我去问他,定把他心里怎么想的问个明白,这样可好”
“不好他若是真想抢人,本君都防不胜防,你再一问更让他有了戒备。不行,本君这就去要了他的命,摘了灵胆镇压在南殿,他不是想跟欢期在一起嘛,本君就成全了他,让他死上山陪着欢期。”
未等昔川反应过来,小金冥君已经飞身出了亭子,直奔梅香寒澈而来。
糟了,死神这是要去杀人害命啊
不行,我得拦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小轩窗给杀了吧。
就在小金人从后门飞入第三进的时候,蹲守在门口的我瞧准了方向,纵身一跳。
嘿抓到了看你还往哪儿跑
我双手合力将小金冥君拍夹在掌心,落下来时,重重摔在地上。
哎呦
“母后这大半夜的,您怎么来了”
“哼哼。”我鼻子里出气,勉强笑了两声,“风有点儿大,这小金人都飞起来了,可要看仔细着,莫再被风吹跑了。”
起来时,做个顺风人情,我把刚刚抓到的小金冥君递还给我儿。从昔川君的表情来看,他定是在想母后几时到的,有没有听到之前那些谈话。
“啊,母后刚来,今夜风大,想着怕你着凉,便过来看看。”
阿嚏说着我给自己补了个喷嚏。
到第二进稳坐下来,这回好,可算找着机会旁敲侧击一下祖宗的认罪书了。
“澈儿呀,忘川阁最近是不是经常来人走动呀。母后见你这案桌总是乱七八糟的,记得从前你是个规矩的孩子,东西都摆放得整齐有序。”
“就是郁轩常来。母后,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心事了,怎么时常饮酒”
“酒气很重吗”我赶忙抬起袖子闻了闻,嗯,确是一股酒臭的味道,“这,这不是轩儿要大婚了嘛,母后赐的婚,自然就要把这心啊从头操到尾,虽说是个喜事,但看着轩儿先你们兄弟三人一步,母后心里难免失落,一想到再过几年,又老了几岁,到时候你们几个大婚母后怕是都操持不动了。嗨”
一番诉情下来,还不忘加上一声叹息。
冥君说的没错,我哪里还是个娃娃,有谁见过两百岁的娃娃能说出这样入情入理的大人话吗
“母后,您就别为我们三个操心了,我是大哥,弟弟妹妹的事以后都由我来管。”
“嗯,好孩子。”
嗯弟弟妹妹啊,也对,那个怀了冥胎的郡主也算得上是妹妹了。
“郁轩的婚典您要是觉得累,孩儿就替您分担。”
“轩儿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一直都是把姑母当作亲娘来待,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大事,我又怎能撒手不管,岂不让这孩子寒了心。没事儿,母后撑得住,有你这么孝顺的儿子,母后想想就开心,哪里还有什么烦恼。”话虽入情,也该见好就收,“那什么,母后先回宫了,晚上睡觉记得加床被子。”
“谢母后关心。”
昔川过来搀我起身,路过案桌时,我还不忘补上一句,“这桌台太乱,该收拾收拾了。”
“明日我便收拾妥贴。对了母后,明天昔年和南回都要回来了,年儿一早就捎话给我,让我替他向您求个恩请,回宫后能不能别再关着他。我是私下替您应了,他才肯回来,要不然说死说活也要赖在鸿卢寺,连岁节都不打算回京。”
几句话虽短,但却道出了好多我并不知情的事。三王子去了鸿卢寺我说怎么醒来以后,宫里这么消停,原来是那个混世小三爷不在家呀。南回那个二王子,昔川君的二弟,本宫的二儿子他之前不是在鸿卢寺,和冥君打了一架吗
对没错,就是他娘的因为他,我才不知道为啥就跑到王后身体里了。
好嘛,冤家路窄,他要回宫了,那就看亲娘如何收拾你这个不孝子
心里发狠,脸上卖笑,“我儿放心,既然你在年儿面前应承了,母后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真是佩服本神这股子机灵劲儿,才当了几天王后,这么快就会左右逢圆了。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为了以后在冥君面前少挨些骂,大王子人美心善又聪明,自然会记下我的神情,有他在冥君跟前撒个娇,还不是什么鬼火都能灭。
嗨,本神这满满的求生欲啊做人难,做祖宗更难
回到荣欣宫,我拉着困顿的缠儿,盘问了一晚上人间婚典的相关事宜。缠儿也真是好性子,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从头到尾断断续续讲着。可没想到,凡人成个亲竟如此复杂,从奉彩开始,到卜名,定吉,纳聘,择吉,入福,礼迎,合拜,择福,最后到合房,总共要经过十个礼仪,直到婚礼后第三天早上,拜福之礼结束,婚典才算大功告成。
了解完郪国的婚礼,得知那些带“福”字的礼仪皆与福神有关,想想祖宗在百姓心中至高无尚的地位,我便沾沾自喜,喜不自胜起来。
不过,眼下福不福神倒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弄清楚作为媒人的王后究竟需要干些什么,这可是保住身份的头等大事。
毕竟,王后的位子稀里糊涂坐上,总要耍够才好。
“缠儿,你说这么多礼仪中,还有一项是和媒人有关的”
缠儿依旧耐心地给我讲解,“第六礼入福,便是要双方媒人去三圣宫福神殿请回一张福神像,在新郎接亲的前一日送到男方家中,由新郎家长辈接过福神像,这便是完成了入福之礼。”
“这入福礼又有什么讲究”
“福神娃娃笑眼眯眯,喜气盈盈,自然是代表着祥和之意,两位新人能够结合,便是媒人之功,由媒人将福神送入家中,便寓意着夫妻二人琴瑟同谱,和和美美,不日便能生个大胖娃娃。”
鬼扯不日怎么生娃
呃既然结成夫妻,要不了几日确实就能生娃了,生的还是我欢期这个福神娃娃
惨淡啊悲催啊合着本神忙活一通,给别人做了嫁衣不说,还要亲手把自己送到人家府上,祈福送礼。
嘿这媒人当的,真够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