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且张扬的声音在空荡的演武场中回响,白天鸿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纸。
白天鸿怎么也想不到,三个时辰前被他打到满苍龙山乱窜的赤焰将居然变成了这番模样。
白天鸿知道它身负重伤,因此第一反应是它又像之前那样,装做很强大的样子,想诓骗他们,救出齐长生。可刚刚短暂交锋,剑身上传来的力度做不了假,那份力度绝对不是重伤的赤焰将打的出来的。
再看它盔甲上多出来的骨刺跟纹路,以及那无风自舞的墨色披风。它手中的长枪淳朴厚重,坐下的幽冥马更是身披墨色铠甲,口喷墨色鬼雾,模样与实力都与之前天壤之别。
白天鸿想不明白,短短六个小时,它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变得这么强大
天机子没听过赤焰将之名,也不知道它为何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直到它看见白天鸿的脸色。
这个不成器的后人,居然给它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天机子心头不悦,不过想起因为他自己才从沉睡中苏醒,心中怒意消散几分。它刚刚醒来,不知道现在是哪朝哪代,需要个熟悉环境又对它极为尊敬的人做向导,白天鸿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这口气,出不了。
天已经快亮了,阳光对鬼来说是最致命的毒药。鬼力雄厚的大鬼可以在阳光下都待一会,但它坐下的鬼兵,没一个能挨得住。
八百年前的百万大军,到如今只剩下不足十万鬼兵,天机子成仙的愿望失败现在还指望这些鬼兵帮它打下鬼界的江山。
“太阳快出来了,那我们就各走各路。”。天机子在鬼兵鬼将前丢了面子,现在只能在言语上找回些颜面。它知道齐长生身受重伤,赤焰将着急带她离开去找医生医治,不会有心思反驳它的话。“白某今日所受之辱,它日定当十倍奉还。”
天机子抬手,收回七颗夜明珠跟八个令牌,也就是撤掉两个困阵。赤焰将一手拉起苗千雪,让她坐在自己身后,另一手抱起齐长生,把她放在自己身前。
黝黑漩涡出现,把两人一鬼一鬼马吞了进去。
齐长生强撑着,直到彻底安全之后才晕了进去。赤焰将脸色阴沉,带着两人朝村子奔去。
奔行在路上的时候,赤焰将身上的铠甲、长枪、以及坐下的幽冥马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仅如此,赤焰将的身体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整只鬼变得虚弱无比,差点连鬼型都维持不住。
如果天机子不是那么谨慎,如果它胆子大一点,让蛟龙尸蛊尾随,那么一次,他们三个都必死无疑。
太阳在天际边露出圆圆的弧度,光驱逐了黑暗,村里的大公鸡又叫了起来,嘹亮的打鸣声在村里回荡。
齐柏首坐在田埂上缩成一团,从山里吹来的风带着泥土腥甜的味道。
她的脑袋是浑浑噩噩的,还在想着昨夜的梦。
白捡的便宜师父给了她一张符,那张符钻进赤焰将的身体里,将它变得更强了。
齐柏首还记得,便宜师父说那符叫天师役鬼符。
齐柏首也记得,师叔说青云观传下来一张天师镇魔符。还说请天师做符,可能会做出不同的符。
那她是请成功了可是师叔不是说,香火供钱最少要供九九八十一天吗
齐柏首想不明白,干脆望着赤焰将离开的方向发起呆。
晃神间面前出现一个漆黑漩涡,齐长生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被赤焰将丢了出来。齐柏首抬头,对上它暗淡无光的眸子。
“哎”齐柏首想问它怎么变成这样,面前的漩涡就消失了,跟漩涡一起消失的,还有虚弱至极的赤焰将。
齐柏首只能把目光转到齐长生身上。
这一看不得了,在齐柏首心里无所不能的师叔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倒在田里。她的衣服破破烂烂,能看见衣服下的肌肤上淤血跟青紫的痕迹。
再看被一起丢下来的女人,齐柏首发现她看起来十分年轻,模样也十分美丽,只不过跟齐长生一样,受到了重伤。
齐柏首把师叔背起来,她想进村里,又怕她带着两个伤员太引人注目,回头被白天鸿的人抓到。
“你还能走吗”齐柏首问苗千雪,苗千雪点点头。
于是齐柏首背着师叔,带着苗千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往主路上走。在遇见有进镇里拉货的三轮车的时候,齐柏首给了村民一笔钱,让他把她们带到镇上的卫生所。
三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一起,在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好在苗千雪受了伤毁了容,又用长发挡住半张脸,这才一路安稳到了卫生所。
卫生所里只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苗千雪伤的轻,都是皮外伤。苗寨之人医蛊双修,苗千雪自然懂些医术,她的伤不重,要了镜子跟药膏之后自己就能上药。
从小到大第一次出山的苗千雪还比不了齐长生,出山的这一路,她的所见所闻与山中完全不同,她心中的震惊在拿到镜子的那一刻终于绷不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把她整个照出来还这么的清楚,跟铜镜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齐柏首一直守在病chuang前,看着医生解开她的外衣。
那一刻,大大小小的擦伤跟剑伤出现在所有人的眼里,从手心手背到xiong前背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医生的脸色也不好看,卫生所接的多是小伤小病,顶多备支常用的解蛇毒的血清。医生轻轻按了按,发现齐长生不仅遍布外伤,内脏也受到了伤害。
“卫生所条件太差,你们得尽快把病人转院”,医生这么对齐柏首说:“她的伤比你看到的重的多,得送去县城甚至市里去”。
齐柏首人生地不熟,又问医生要了个做租车的司机号码,花了钱把齐长生往县城里拉。
齐柏首坐在后排,让齐长生躺在椅子上,头枕在自己腿上。她想不明白,临走时生龙活虎的师叔怎么变成了这种模样。
认识不过短短半个多月,齐长生已经完全走进了齐柏首的生活。齐柏首看着这样的师叔,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害怕师叔伤的太重,县城里也医治不了让她们再转院,只能无助的翻着手机,想办法。
然后她想到了张超。
师叔曾经说,她出山时是做直升机出来的,在齐柏首的印象里,能搞到飞行许可的都是有权的人。张超可能没有这么大本事,但他们的救援队一定有这方面的路子。
于是她给张超发了消息。
这会儿是早上八点多,张超一行人正在川省某个大山脚下等直升机救援。
四天前他在江边被齐长生的符救了一命,转脸又奔赴山中与赵启辰他们汇合。
他们两队人在山里遇见的时候,张超发现赵启辰脸色十分的差,救援队队员也个个挂了彩,不过好在没有减员。
仔细一看,发现他们腰间挂着的装护身符的袋子都破了。
坐下细聊,才知道他们遇见了危险,是护身符救了他们。
赵启辰拼命吸着烟,被烟呛的流出了泪。他的眼底全是血丝,下巴上一圈青栗色的胡渣。
“就特码邪门”,赵启辰用通红的眼睛对张超说:“齐长生不能得罪,只能交好。”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赵启辰还在愁怎么跟齐长生打好关系,怎么抱上那条大粗腿,就见张超收到齐柏首的消息。
于是他二话不说,先是让张超问她们去的县城跟医院名字,然后打电话给老爹,让他赶紧派附近的军医去治疗。接着又找关系改直升机航线,发现改不了之后临时决定落地在市里,转飞机去找齐长生。
赵参谋长收到儿子电话,还没搞明白情况,那边就挂了电话。军医赶过去需要时间,他就只能打电话给那边的省会,让那边省里的专家坐专机往县里赶。省级大佬接到军区电话也不敢耽误,吩咐县里好生迎着,准备出一条绿色通道来。
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一下,齐柏首下车去找急症室的医生跟护士,她刚刚报出病人的名字,就见眼前的护士变了个脸色。
护士再三确认了一下名字,赶紧叫上同事去救人。
齐柏首跟在一群医生护士身后,看着他们把齐长生从后座上抬下来,一路小跑推进手术室。
一直到这个时候,她都是懵的。
她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打开微信点开张超的头像,发了句“谢谢”。
那边很快就回了,问她“情况怎么样”
齐柏首看着紧闭的手术室的门,回他说:“不知道”。
那边又回“别担心,省级的医生快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苗千雪坐在齐柏首旁边,静静地看着地板,有护士见她一身伤,要带她去做检查。
苗千雪本来不想去的,不过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
手术室外又只留下齐柏首一个人。
她想给父亲发消息,又怕父亲知道了担心,就只能脱了鞋把脚放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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