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生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
军区的医生纷纷表示,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病人,别人伤筋动骨都得休息一百天,她倒好,这么重的外伤加内伤只躺了短短十天。
齐长生从四月躺到五月,从春天躺到夏天。立夏的那一天,齐柏首办好了出院手续,带着师叔还有苗千雪出了院。
跟齐长生比起来,苗千雪受的那点伤实在是太轻了,她本该早就出院了的,可她就是不愿意走,非要跟齐长生做一对病友。
“你苗寨里那么多人不管了”齐长生躺在病chuang上问过她。
苗千雪的回话是,“苗寨现在已经不能回去了,我让他们暂时住在苍龙山里”。
每到想起这件事,苗千雪都在庆幸自己临时的决定。若她没有回去,就不知道自己居然帮敌人守了八百年的陵。
她同时也在庆幸,庆幸自己把金蜈蚣留给了小玖,她们心意相通,苗千雪能把自己的意图传达给蛊,再让蛊告诉小玖,这样一层层传达下去。
要不然苍龙山这么大,她又该去何处找自己的族人。
按城里人的习俗,大病出院是要办一场隆重的派对的,张超他们有心借着机会跟齐长生拉进距离,又怕惹得她不高兴,只得偷摸去找齐柏首,从侧面打听一下。
谁都知道齐柏首是齐长生的师侄,是跟她关系最近的人。
齐柏首也不喜欢这种习俗,总觉得跟他们格格不入,借用一句名言就是“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但这次他们确实出了很大的力气,这样贸然拒绝也不太好。
尽管齐柏首能看出来他们有所图,不过社会不就是如此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你好,有付出才能得到回报。
“这件事还得看我师叔的意思”,齐柏首老老实实的说:“我说了也不算。”
齐长生早上出的院,她出院之后就住进了市里的五星级酒店里。齐柏首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站在三十七层的窗口俯视整座城市,看下面的人来人往,人水马龙。
抬头,看见的是蓝天白云,闭上眼,感觉到的是微风拂面。这个时候,她会回忆起从前,那种在空中飞舞遨游的感觉。
听见齐柏首的话,齐长生在窗前静默了一会,然后淡淡的开口说:“那就去吧。”
齐柏首看见她的背影,孤单的格外让人怜惜。或许是齐长生那张脸看起来太小,心思太纯净,有时候齐柏首真的没办法把她当做一个40岁的人。
风从窗台里灌进来,齐长生关上了窗户。她看着玻璃窗中倒影的自己,再也不复从前的模样。
他们对自己有所图谋,那自己对他们不也一样
苍龙山那的那次交锋,让齐长生清楚的认识到法器的重要性,没有趁手法器的她,没办法为师父还有自己报仇。
五十年前师父跟白天鸿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五十年后自己不得不走向跟白天鸿相仿的路。
迫不得已又如何,这世上哪来的事事如意
赵启辰得到消息的时候自然是开心的,他也不敢把齐长生这个神仙似的女人往夜店那种地方带。当天中午,他就托关系在市里口碑比较好的酒店定了两桌,救援队能去的都去了。
菜上齐了之后,四十来个人同时站起举杯,对齐长生敬了一杯。
这杯是敬她救命之恩。
这支救援队,最少有一半人因为齐长生免受灾难。
赵启辰作为队长,对齐长生做出郑重的承诺。
“若有需要,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他是军人后代,从祖上就在军队任职,能量大的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齐长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你们给我材料,我帮你们画符,保你们平安,但是我需要些消息,你得给我”。齐长生在山里长大,跟精怪玩在一起,说话从来不知拐弯抹角,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齐柏首心里一紧,生怕惹了赵启辰不高兴。
但是她想错了,赵启辰从小在军家大院长大,跟部队的钢铁汉子打交道,救援队有大半是部队退伍的,他们这行人都不爱繁文缛节勾心斗角,这次正好对上了眼。
这顿饭吃的主宾皆愉,倒是皆大欢喜。
苗千雪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紧张到不行的齐柏首。她的模样生的极美,又入乡随俗烫了个大卷。五月的天气渐渐转热,她穿了件长裙,锁骨处是个金色的蝉型的纹身,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说不出的妩媚迷人。
反观齐柏首,跟齐长生穿的是同款的纯白外套,看上去简单大方,她不喜化妆,不过今天化上了淡妆。她的五官精致,相貌也算是中上,只不过被苗千雪张扬的美压住了罢了。
齐长生沉闷地坐在两人中间,尝了尝杯中饮料的味道,有些过甜,于是就放下了。她看着略显局促的齐柏首,又看向苗千雪,语气生硬地说:“你别欺负她”。
苗千雪似乎没想到她会为齐柏首出头,心里微痛,手指卷起长发假装不经意的说:“好我听你的。”
苗千雪的声音是妩媚的,对上齐长生的时候带了些宠溺,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意,除了齐长生本人。
齐长生抬起手,又慢慢放下,最后有些僵硬的拍了拍齐柏首,努力做出师父当时对待自己时的样子。
她用自己那张稚嫩的脸努力装作成熟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坚守本心,做好自己。”
饭后齐长生让张超带自己去买黄裱纸跟墨,买完之后当场画护身符,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张。
张超他们把齐长生买的那堆香炉蜡烛什么的成堆抱上电梯,无视酒店工作人员以及路过诡异的目光。
那个下午加晚上,齐长生都在酒店画符,齐柏首在旁边研磨,有时也会按师叔的要求画上两张,那模样像是被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她看着齐长生做符时认真的模样,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点水蜻蜓的翅膀。再看她手上动作不停,一笔一划之间,是张齐柏首格外熟悉的符。
役鬼符。
这让齐柏首想到那张天师役鬼符。
以及状态十分差的九幽赤焰将。
“也不知道赤焰将怎么样了”,齐柏首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看见赤焰将的最后一眼,是它进入漩涡前的那一刹那,鬼气稀薄的身体,哪哪都透露出它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听见赤焰将的名字,齐长生画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画符。
她又何尝不知道赤焰将状态不好,只是自己之前受伤未恢复,手上也没有任何能用的符纸法器。今天她终于出了院,现在马不停蹄地画符不就是为了去找它。
齐长生比谁都知道鬼界的生存法则,那种弱肉强食的地方,赤焰将这种受了重伤的大鬼格外引人窥视。
是的,窥视它的不仅有想吃了它变强的鬼,还有人。
有人修蛊术养蛊为已所用,也有人修鬼术养鬼。养鬼需要的时间比蛊多的多,所以他们就把注意打在野生的大鬼身上。
不管是抓鬼喂自己的鬼,还是直接把野生大鬼活捉签下不平等条约,对赤焰将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子时,鬼门开,鬼路现,齐长生把齐柏首赶回房间,自己背起背包,准备去阴路走一趟。
漆黑的鬼界看不见半点光亮,唯有那条河,散发着土黄色的光。
赤焰将神色不虞地看向面前的三男一女,以及他们身后的大鬼。
那是顶鬼抬轿,轿子是八只美貌女鬼抬着的。那八只女鬼穿着大红衣裳,说不出的貌美。
历年来的红衣女鬼没有一个是善茬,偏偏在这里只够抬轿。
轿门掀开一角,首先露出的是一把折扇,白衣的翩翩公子露出了他那张风流的脸,看着赤焰将说:“好久不见”。
“无涯”。赤焰将看着它,神色复杂。
青云观镇压了众多大鬼,其中一只就是无涯,这个看似弱小的鬼一身实力之强,排名还高它一位。
青云观传来的那本书里,赤焰将排名第五,无涯排名第四。
“你居然”赤焰将的目光扫过那三男一女,落在无涯的身上。“跟他们走在了一起。”
“合作罢了”,无涯轻笑了声,打开折扇轻摇着,“倒是你,堂堂九幽赤焰将,没想到如此落魄。”
“那自然比不了你”,赤焰将话语中全是讽刺,作为野生的大鬼,自然看不上向它那种“家养”的。
无涯听出了它话语间的讽刺,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它看着赤焰将说:“你现在跟我们走,还能是合作关系,你若不识抬举,那可就是鬼奴了。想你以前也是纵横一方的大佬,沦落为鬼奴的话不让人笑话”
赤焰将轻笑了声,声音里全是不屑。它能看出来,无涯的实力也不过是只有曾经的67成,它被人类“饲养”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恢复到顶峰。
若是遇见齐长生之前它遇见这行人,最起码还是跑的掉的。
只不过现在
“那可是九幽特有的幽冥马”,有一男子指着幽冥马对身边的女子说:“我去给你取来,你以后下阴路就不用这么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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