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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20
    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首先是侵袭整个大西洋沿岸的暴风雨, 前所未有的浪潮正以极快的速度在海面上奔袭,当它抵达纽约时,曼哈顿岛上低于50米的建筑全部都会淹没, 到时候整个城市的交通系统都会瘫痪。

    除此之外, 卫星系统还发现北极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短短一个小时内冰川延伸了数百公里, 加拿大北方突降暴雪, 有些地方的温度甚至达到零下七十。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楚辛燃的手机快要被打爆,其中最多的来自于他的家族, 这场灾难席卷了以大西洋为中点的大半个地球,欧洲也在其中,勒罗伊家族想让他尽快抵达避难点。

    卡佩夫人回到房间里时, 楚辛燃正接到最坏的消息。

    那是楚家的律师打来的,对方告诉他,因为莱利斯楚已经确定死亡, 楚家所有资产以及莱利斯的个人财产都会由他继承。

    楚辛燃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泛白,直到电话挂掉也没有说一句话, 卡佩夫人默默来到他身边, 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孩子。

    “逝者往已, 我们得快点行动了,”卡佩夫人说,“现在正是他们最慌乱的时候, 最好趁虚而入。”

    “你打算怎么做”楚辛燃询问道, 声音有几分沙哑。

    “我能感觉到神的骸骨被顾炤藏在什么地方,不过那里似乎有点麻烦。”

    “在哪”

    “盛宏门。”

    何止是麻烦。

    在诺亚人内部,除了瓦尔哈拉以外还有许多久负盛名的组织, 印度的伽蓝寺,极地的苏尔特尔,意大利的圣堂,还有只出现在传闻里的中国桃源乡,其中却只有瓦尔哈拉与盛宏门是真正意义上的审判者组织。

    所谓审判者,就是猎杀实验体并送他们下地狱的人,审判者的实力在诺亚人里都是佼佼者,可以说顾炤选择将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遗体交给沈曜保管是无比明智的决定。

    “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楚辛燃说。

    漫长的沉眠后,顾炤的意识开始苏醒,他觉得周围很温暖,有人抱着他,但他的胸口还是很疼,好像那里有流不完的血。

    他听见了哭声,很可怕的哭声,来自于一个女孩,其中夹杂着铁链摇晃的声音,他突然变得悲伤起来,又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翻涌。

    “同学,想加入学生会吗”

    青天白日下,抱着传单的女孩拦住她的去路。

    那是学校礼仪部的姑娘,学生会总是派她们去招揽新人,几乎没有男生不会收下她们发的传单,甚至有人会刻意问她们几个问题,并不是想加入学生会,而是和美女聊天心情也会变得愉快起来。

    顾炤刚从训练室出来,他的队友们全都被拦了下来,这群单身青年看见美女根本走不动路,但顾炤却没有任何想要停留的意思,只想快点回到家里好好睡一觉。

    为此他礼貌地接过传单,并没有多说一句话,而且打算在下个路口就丢了手里的东西,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同学,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女孩追上来说,“我叫景莹莹,和你一样是新生,想了解的话可以加我的微信。”

    顾炤这才正眼看她,她穿着短裙,上衣略短,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披散着长发,五官漂亮,妆容精致,应该很少有男生会拒绝这样的女孩吧

    只可惜,顾炤是gay。

    他对这个女孩没丝毫感觉,对方却锲而不舍地接近他,后来他坦言自己的取向,景莹莹却一直不相信,还说要和他从朋友开始做起,直到秦肖出国前的那场乌龙。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顾炤。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开始接近顾炤是出于“色诱”,认清他的取向后又和他做朋友,她太善于伪装,用另一个身份把瓦尔哈拉也骗了过去。

    她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顾炤已经不想去分辨,他只记得那具从天而降的、几乎被腐蚀殆尽的躯体,她死了,彻底死了,吸收了十五枚超金属流体导弹的诺亚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顾炤终于明白翻涌在他心脏里的是什么东西,那是悲伤,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悲伤,在千层万层的伪装下,她只是个被囚禁在牢笼里不停抽泣的女孩,她竭尽全力,不惜用生命去追寻的,只是一个没有痛苦的新世纪。

    仍然处于昏沉中的顾炤感觉有人在自己脸颊拂过,带走了湿润的泪水。

    “不不要哭”

    那个人的声音像磨损的旧机器一样沙哑,用最笨拙的方法安慰着他。

    顾炤终于睁开眼睛。

    那人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

    顾炤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有人推开门,“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上。

    看见沈时年的脸,顾炤心虚得不行,这画面不就是妥妥地“捉奸在床”吗更何况此时在他床上的还是时间

    他下意识地想解释,但沈时年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时间的手臂,顾炤心想这小子估计要挨揍,谁让你对大哥的男人动手动脚。

    可是实际上沈时年并没有教训时间,只是将他拉走,并且用戒备的眼神盯着顾炤。

    时间在他手里不断反抗,咬住他的手臂,拼命想要回到顾炤身边。

    妈的,什么情况

    顾炤彻底懵逼了,这兄弟俩像是是交换了人设一样,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胸口那么长条口子都是沈时年干的

    他不知道拉斐尔对沈时年做了什么,但是很明显对方并不认识自己,而且认为自己很危险。

    沈时年会把时间拉开,是出于对时间的保护,说明他是认识自己的弟弟的。

    可能性最大的一种情况就是拉斐尔封印了他的一部分记忆,将顾炤这个人从他的生命里完全剥离了,而且顾炤的力量如此强大,很有可能沈时年已经把他当成了猎物。与此同时,突然出现的时间就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顾炤感到莫名地火大,这种行为一般可以理解成吃醋,但是他的醋大得过分了,他跳下床,伤口处却疼了个措手不及,但他都忍下来了,一步一步朝沈时年靠近。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沈时年将时间护在身后,正面对着顾炤,毫无惧色,而且十分毅然,像是做好与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顾炤一个健步向前去,目标不是沈时年,而是他身后的时间,他强大的力量直接将时间从沈时年背后拉了出来,然后打开门,将这家伙丢了出去。

    “砰”

    门瞬间被关上。

    沈时年做出攻击的姿势,顾炤却快他一步,而且直击要害,抓住了某样不可思议的东西。

    沈时年身体霎时僵硬。

    顾炤的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将脸凑过去,说“那你好好看清楚,想一想我是谁。”

    沈时年脖子都红了,他似乎在生气,但是顾炤对他的身体太过了解,而且又对他施加了威压,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凭顾炤肆意欺负。

    愤怒和羞愧一起出现在平时过于沉寂的脸上,要不是时间在外面砸门的声音太响,这个过程还会持续更久。

    原本以为结束了,沈时年却看见顾炤做出了更为奇怪的举动。

    “你在干什么”沈时年眼里全是震惊。

    “你说过,”顾炤的眼神十分坦荡,“这玩意儿需要销毁。”

    在时间把可怜的门砸开之前,顾炤主动开了门,而他的哥哥仿佛丢了魂一样,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顾炤观察着时间,觉得这家伙好像被佟念养胖了点,比起在景莹莹家里那会儿他看起来正常了许多,最奇怪的是他那时候恨不得撕了顾炤,现在反而处处粘着他。

    佟念说过,现在时间都情况就像动物一样,会做出许多不合常理的事,也许在动物的认知里,打败了他的人就是他的老大。顾炤在昏迷的时候没有被沈时年解决掉应该是时间在保护他,沈时年无可奈何,只能将他们两人都带到这里来。

    至于他们为什么能脱离那座海岛,估计也是时间的作用,因为只有他才有穿梭空间的能力。

    这是什么地方

    顾炤掀开窗户,空荡的街道上只有雨水,天黑了,霓虹闪烁的招牌将水面映照得流光溢彩,招牌上的字顾炤大多都认识,都是中文。

    能有这么多中文的地方,恐怕只有唐人街了吧。

    盛宏门一开始就是唐人街的帮派,所以这里很有可能是沈家的地盘,所以沈时年才会回到这里。

    他即使忘记了自己背叛瓦尔哈拉的事,但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怪物,如果被瓦尔哈拉发现的话会很麻烦。

    “有电话么”顾炤问道。

    沈时年不为所动。

    “我不是坏人,”顾炤举起双手,朝他笑道,“你见过帮你的坏人吗”

    中间那个词他读得很轻,但是沈时年还是听见了,他觉得这个人厚颜无耻,但奇怪的是自己心里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回味

    “跟我来。”沈时年僵硬地开口。

    “你最好对我客气点,”顾炤说,“关于你捅我一刀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如果我真的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

    沈时年不以为然,自顾自地带路,时间乖巧地跟在两人后面。

    顾炤发现这是一处很大的宅子,是四合院的结构,四周的房子都是加高过的三层楼房,中间则是典型的中式造景,此时已经被水淹了大半。

    宅子里的设施都不陈旧,想必平时应该有人定期打扫,就在顾炤这么想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一名穿唐装的老人,恭敬地站在路边,对沈时年叫“小少爷”。

    原来这里住了人的。

    除了这名老人之外,宅院里还有几名仆妇,顾炤并不想用这种旧时代的名字称呼她们,但是她们见了沈时年都毕恭毕敬地鞠躬,仿佛穿越了几百年的时光,看到了旧社会的幽灵。

    看来革命的烈火并没有烧到美利坚这边来。

    沈时年带顾炤找到的是一个固定电话,款式和民国剧里差不多,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打得通。

    貌似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用它拨通了佟念的电话。

    他不确定佟念是否还活着,只寄希望于电话能够打通,在数声忙音过后,那边终于传来人声。

    只不过并不是佟念接通的电话。

    “您好,”对方礼貌道,“请问有何贵干”

    顾炤愣住,试探性地问道“金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