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川, 过几天我要和哥哥去内陆,到时候他带我去江湖上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呀”
要和君景逢一起去内陆
顾临川抬头看了阿树一眼,试探着劝道“我们两个人也可以一起去内陆, 到时候我们两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不会有人管着你。你不是不太喜欢你哥哥在外面管着你吗而且我武功也很厉害,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阿树拍了拍他的肩膀, 示意他站起来说话。两个人抱了这么久,也怪累的。
顾临川委屈地问“就不能不带你的哥哥吗”
阿树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要跟哥哥一起呀。”
她以为小川是因为自己鲛人的身份而畏惧君景逢, 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没事的,我哥哥人很好的, 你不用怕他。”
顾临川还想再劝。
身后传来君景逢淡淡的声音
“阿树, 你在干什么呢”
顾临川忽然脸色一冷, 一瞬间感觉身上的鳞片都要竖起来了。
危险。
直觉在血液中叫嚣。
他压根没有察觉到君景逢的接近。
方才用珍珠将阿树引到礁石处后, 顾临川刻意选了一处月光照不到的暗角, 避开不远处君家侍卫的监视。
就算在与阿树说话的过程中, 他也时刻警惕着,观察四周,提防着有人接近,打扰他和阿树讲话。
君景逢悄无声息地出现, 像一阵捉摸不透的风。他站在阿树身后,一张看不出丝毫情绪的脸,墨黑的眼底似是凝聚了深渊冰潭,寒意刺骨。
顾临川眯了眯眼睛, 先一步垂下头。
这几年来,这个男人愈发深不可测,他跟他对上毫无胜算。
阿树丝毫没有觉察到, 两个男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拎着裙摆欢快地跑过去,扑到君景逢怀里,搂住他的胳膊,笑着说“哥哥你回来啦。”
君景逢动作自然的将阿树抱住,纵容她丝毫没有掩饰的讨好和撒娇。
他已经懒得责怪阿树再一次偷跑的行为了。
她要是哪天真的能乖乖听话,他才会觉得奇怪。
而且这次她还带着君一,已经算是很有进步了。
“夜深了,我来接你回家。”君景逢揉了揉她的长发,五指插进浓密黝黑的发丝中,轻柔地将她被海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梳理顺畅。
“怎么连个风帽也不戴晚上海边风凉,你这样容易生病。”
君景逢语气里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悦。
但他并不是因为阿树没有照顾好自己而生气,而是他看到了顾临川手中握住的那一条缎带,是阿树妆奁台上惯用的那条。
阿树自知理亏,摇了摇哥哥的胳膊,“下次一定多穿点,不让哥哥担心。”
君景逢在阿树面前一向心软。
阿树见哥哥沉默,就知道他已经原谅自己,不会再出言责怪。
又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临川身上,热情地跟君景逢介绍,“这是小川,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在海上风暴中救了我的人。”
她展颜对顾临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是鼓励他不要害怕君景逢“我们是好朋友,之前我答应好和他一起去内陆玩。所以过几天我们出发的时候,带着小川一起,好不好”
君景逢没有立刻出声。
他目光冷淡地扫过顾临川,在他的双腿处停留片刻,低头又对上妹妹满怀期待的双眼。
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又无比的天真烂漫,没有丝毫阴霾和忧愁。
他毫无情绪“他愿意跟着,随他。”
鲛人就算生出灵智,化形为人类,也不可能真正的居住在大陆之上。君景逢想,到时候他和妹妹到了周边没有大海的城镇,就不信这条鱼还能继续跟着。
君景逢看到顾临川的第一眼,就本能地对他不喜。
这种不喜,远远超过往常和妹妹在内陆游玩,偶遇路人与她搭讪时,心里的那种隐约的烦闷。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让顾临川接近阿树。
因此方才君景逢是打算直接赶走顾临川的,可耐不住阿树撒娇扮乖,一个劲儿的用眼巴巴的小眼神瞅他。
算了,他暂时不做这个恶人。
后山的长辈告诉他,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叛逆期最旺盛的时候,凡事要是不顺着她的意思,必定能闹得天翻地覆。
长辈早就看透,君家这一代的家主宠妹妹宠的毫无尊严。纷纷劝诫他趁早投降服软,从一开始就顺着阿树的心意来,省得折腾的精疲力竭,到头来还是他低头妥协。
看着阿树听到他同意以后,露出欣喜满意的笑容。君景逢强压下心里对顾临川的厌恶,想着长辈们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阿树想做什么他都不拦着,只要她高兴就行。
不过
长辈还说了,养孩子不能一味地给她糖吃,也要适当的教育她。
君景逢根据以往的经验发现,阿树在自己的要求被满足之后,一向是最好说话的。这时候他哪怕提出一些比较严厉的规定,她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抗拒感。
君景逢说“你得保证,到了内陆以后不能乱跑,要时刻跟在我身边。”
往日里阿树虽然很黏哥哥,但君景逢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好奇心旺盛,而且不喜欢约束的人。有时候他稍不留意,她就一个人迈着小短腿自己跑远了。
这种时候,君景逢只能庆幸,妹妹不会武功,而他善于追踪。不然次数多了,或许真有一次,会不小心把阿树弄丢。
所以,必须要让她自己保证,不会到处乱跑。
阿树满口答应“嗯嗯嗯,当然啦。我一定牢牢跟在哥哥身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当你最乖的小尾巴。”
“”
君景逢最受不了阿树的甜言蜜语,耳根烫的通红。还好夜色深浓,阿树看不清东西,不然他这个当兄长的一点威严都没有。
阿树见哥哥又沉默了,熟练地知道,这是已经把他哄好了。
她蹦蹦跳跳的走到顾临川身边,主动拉住他的袖子,把他带到君景逢面前“哥哥,小川,我们一起回家吧待会让君一给小川在府里安排一间屋子,这几天我带他在岛上转一转。”
君景逢下意识想拒绝,但话没到嘴边,就被他默默咽了回去。
他已经给阿树提了一个要求当做交换了,现在再拒绝的话,说不定妹妹会生气。
算了,她高兴就好。
八月正是桂花遍地开的时节,十里花香从城内飘到城外。
整个杭州都沉浸在柔软馥郁的香气之中,清甜中透出几分靡丽,连西湖边的杨柳都多了几分婀娜之姿。
令人心旷神怡。
只有阿树不觉得开心。
“啊切”
她从还没进城门就开始打喷嚏,一个接一个,眼眶和鼻头都是红红的。
君景逢一开始以为她着凉了,但给她把脉之后没发现任何异样。阿树自己也说,只是觉得空气中的花香让她难受,忍不住鼻子痒才会打喷嚏。
碧隐岛上鲜少种植桂花,君景逢也就不知道,阿树闻到桂花香味会身体不适。但内陆上除了靠近雪山的极寒之地,大部分城镇都种了桂花。
“要不我们先回家,等桂花的季节过了,我再带你出门”君景逢本来就对内陆没什么兴趣,要是现在能劝着妹妹打道回府,他更高兴。
“哥哥”阿树抬眼瞪他,眼眶红的跟只小兔子似的,做出凶巴巴的表情也毫无杀伤力“你答应带我出门的,不能出尔反尔。反正我这次是出来定了,就算每天打一百个喷嚏,我也绝对不回家”
被阿树看穿心思,君景逢心虚地摸摸鼻子。伸手迅速在阿树身上点了两下,封住了她的嗅觉,又问道“现在是不是好点了”
阿树面无表情,冷笑着说“是,我什么也闻不到了。”
坐在马车外赶车的顾临川伸头进来,焦急地说“马上就到杭州城了,到时候请大夫给你开一些药,就不会再难受了。”
阿树体内有顾临川喂给她的鲛人珠,足以治百病、解千毒。可阿树此时的症状,只是因为她单纯不喜欢桂花的味道,一时之间,君景逢和顾临川两大奇才都没什么办法。
顾临川只能将马车赶得飞快,希望到了杭州城之后,找大夫拿些特制的熏香给阿树,让她压一压身边闻到的桂花味道。
君景逢问“要不我用轻功带你先进城看病”
阿树不想大张旗鼓,她只是打个喷嚏而已。
摇头拒绝“没必要这么夸张呕。”
“”君景逢连忙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拍背顺气,“阿树,你怎么了”
他已经封住了阿树的嗅觉,为何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难道真的中了什么他没发现的毒
君景逢再次拿起阿树的手腕,三指悬于其上试图把脉,却被阿树挣开。
小姑娘揉了揉鼻子,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一想到桂花这两个字,就想吐了,呜呜。”
她双手捂住脸,似乎自己也觉得太娇气了,有些不好意思。
“”
君景逢难得和顾临川表情一致,感到十分无语。
顾临川说“晚晚,你能不能不要想桂花,想点别的你喜欢的事情吧。”
阿树脑子蒙蒙的,下意识揉着眼睛,追问道“比如说”
“比如说”顾临川看了君景逢一眼,大着胆子说“想想我”
“滚。”
顾临川的话还没落音,君景逢就冷着脸一脚踹过来。
顾临川像是早就料到君景逢会踹他,在他动作的瞬间放下帘子躲到马车外,嬉皮笑脸大声说道“君公子勿恼,在下又没说错什么话。晚晚你可怜可怜我吧,每天赶车都这么辛苦了,你哥哥却连我和你说话都不允许。”
黑发劲装少年坐在车辕处,单腿屈膝,泄愤似的用力抽着马鞭。圆眼里填满了郁闷,咬牙切齿地诅咒马车里的君景逢。
自从他们从碧隐岛出发,无论是海上的船舱,还是大陆的马车,君景逢从来没让阿树和他待在一起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君景逢简直跟守着自己粮食的大野狗一样,整日寸步不离的守在阿树身边。就连在客栈吃饭的时候,都只让君一和他一桌,与兄妹两人分开坐。
真的是深怕他顾临川多看了阿树一眼。
气死他了。
可他又打不过君景逢。
更生气了。
马车里阿树也觉得君景逢有点太防着顾临川了,一时间左右为难。只能拉着哥哥的袖子,软声软语地哄着“哥哥,我和小川是朋友啊,你不能真的不让我们俩说话吧”
去他的“朋友”。
也只有阿树性子单纯,看不见顾临川的眼神。那小子每次偷看她,都恨不得将她吞到肚子里似的,这是哪门子朋友
可君景逢不善言辞,又觉得这些话过于卑劣,每次迎着阿树天真的眼神,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提起。
半晌语塞,只能气闷道“随你。”
“嘻嘻,哥哥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换到新地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