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在f市有一场露天音乐节。
阿树和几个朋友约好一起去, 顺便还把她的大肥猫带上,可以随着音乐一起蹦跶,到了晚上, 说不定还能去夜店玩一次。
八月份顾晏洲带她去外地玩了一阵子,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可爱的大橘猫了。
今天正好有机会见一面。
而且今天这场音乐节, 还有她超级喜欢的raer姜姜。
想到这里, 阿树心里就充满期待。
但她没敢和顾晏洲说这件事,只是找了个借口和管家说, 下午要去公园玩, 晚上可能回来的比较晚,不用准备她的晚饭了。
中午出门的时候, 阿树打扮的十分朴素低调, 穿着一身荷叶边的白色长裙, 头上戴着顶草帽, 手边挎着一个草编竹篮, 一副要去公园野餐的打扮。
竹篮最顶端还放着一个半臂大小的皮卡丘。
管家送她出门时, 笑着打趣道“小姐,这是您今天下午野餐时候的男伴吗”
阿树低头摸了摸鼻子,“啊算是吧。”
听说那个姜姜把皮卡丘当老婆,她希望他今天能收下她送的老婆n号。
奇奇怪怪的追星脑回路。
阿树让司机把她送到同学家后, 就找了个借口打发他回顾宅,没叫他继续跟着了。
同学连忙把她拉进卧室,看了眼时间“晚晚,从这里打车到场地要半个小时, 你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化妆换衣服,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超级快的”阿树一边点头, 一边掀开竹篮上层的内衬袋,拿出音乐节要穿的衣服和化妆包。
同学去鞋柜里将阿树提前放到她家的马丁靴找来,嘀咕着“你家里管得可真严,每次来我这里都像是地下党接头似的。”
“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免家庭战争从我做起。”
阿树也没有多解释她和顾晏洲之间的事情,无奈地耸耸肩,对着镜子开始重新打理发型。
同学见状也不问了。
她之前偶尔在楼上见过阿树家哥哥来接她回家。
男人身量高大精壮,西装革履,将他的身材勾勒地十分挺括有型。而阿树个子不高,四肢纤细单薄,站在他身边像是一只弱小无助的小鹌鹑。
隔着四十多米的高度,又加上是夜晚天色暗沉,她没看清阿树哥哥的长相。但她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每次那个男人安静地站在车旁等阿树下楼的时候,周身气质淡漠冷绝,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显然不是那种和善好说话的家长。
两人忙忙碌碌的换衣服、化妆弄造型,等一切都收拾好后,时间正好过了四十分钟。
阿树换了件黑白抽象条纹的抹胸吊带,锁骨和背部几乎全露在外面,光靠后腰处一根小细绳系住整件衣服。黑色高腰短裤和黑色马丁靴,左侧荷包处别着一条橙色花纹的丝巾,是全身唯一的亮色。
长发浓密乌黑,阿树还没想好该怎么整理发型,于是侧头征求同学的意见“你觉得我是该扎起来,还是披着”
“扎起来呗。”同学说着,忍不住摸了一把阿树的背部,皮肤雪白细腻,两边的蝴蝶骨随着她扎头发时举起手的动作,真像是幼鸟在扇动翅膀,翩翩于飞。
“你还有腰窝诶”
同学眼馋阿树的身材,忍不住又摸了摸。
阿树笑着往旁边躲,“饶了我吧姐姐,我怕痒哈哈哈。”
楼下出租车已经到了,两人没时间再继续磨蹭,赶紧随意收拾了凌乱的化妆间,拎着包就往下跑。
到了门口时,阿树去抱躺在猫窝里午睡的大橘猫。
弯腰举起的时候差点没抱动。
她惊奇道“好家伙,你给大橘子每天都在喂什么好吃的,重的跟个大秤砣似的。”
阿树把猫放进自己的竹篮中,发现它把空间占得满满当当,严丝合缝的躺满了整个篮子,压根没有别的空间再放下她带着的皮卡丘。
阿树“”
同学心虚地笑了笑,小声道“也没喂什么特别的东西吧但它确实特别能吃,一顿吃别人家猫三顿的饭量。大橘子太可爱了,我也不忍心饿着它。”
阿树有些吃力地提着篮子“人家的猫是液体小可爱,我们家的是煤气罐罐。”
“大橘为重嘛哈哈哈哈。”
阿树只能一手抱着皮卡丘,一手拎着篮子。
坐在出租车上,她发愁地伸手拍了拍大橘子扎实雄厚的背部,听着那敦实的拍打声,暗自发出一声叹息。
这大兄弟都胖成这样了。
要是以后真带到顾晏洲面前,不知道是猫抓鱼,还是鱼抓猫。
估计是拿这么大一坨胖家伙,送上门给那条鲛人加餐了。
阿树又对着车窗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今天特意打扮的又酷又帅,还画了一个冷艳风的妆容,像个十足的叛逆少女。
在顾晏洲身边,她从来没敢这么打扮过。倒不是顾晏洲不允许她这样打扮,而是阿树觉得,在他面前表现得乖巧无害一些,更适合她生存。
今天难得有个机会换个风格,但现在身边有这么两个圆胖胖的家伙,估计待会儿她也帅不起来了。
好在音乐节是在草地上举办的,阿树应该不用时刻拎着猫篮子。
想到这里,她又高兴起来。
到场地门口和其他几个同学碰头,大家一起刷了门票进场。
下午刚开始,人还不算太多,阿树研究了一会儿时间表,她喜欢的姜姜表演也在比较靠后的时间,于是和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到处拍拍照,最后躲到阴凉的地方席地而坐。
从篮子里拿出胖乎乎的大橘子。
聚众玩猫。
等到了阿树喜欢的姜姜上台的时候,她立刻左手抓着皮卡丘,右手挎着篮子,娇小的身体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飞快地挤到第一排。
仰起头,眼神亮晶晶的。
跟着身边的人一起又蹦又跳,大声尖叫。
可大橘子似乎有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篮子里翻来滚去,表现得十分不安分。
阿树在慌忙中左右看了看,其他同学被挤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一时间也没人能帮她抱住大橘子。
她只好暂时把篮子挂在舞台和观众间的围栏上,用手上的橡皮筋揪住皮卡丘的耳朵,绑在了自己的马尾辫上。
还好娃娃不算重。
不然非要把她扯秃噜皮了。
再一抬头,发现周围一阵欢腾尖叫。
原来是舞台上摄影机在随机拍摄观众时,正好停在了她的面前。
舞台左右两侧的大屏幕上都映出阿树的脸。
小姑娘长了张无比精致漂亮的脸,皮肤白的近乎反光,脸上专门画着暗黑系俏皮风格的妆容,更显得她一双圆眼亮晶晶的,仿佛宇宙星辰尽收眼底。
她后脑勺上挂着个皮卡丘,娃娃比她的脑袋还要大,将她的辫子扯得歪歪扭扭的。虽然有些凌乱,但也丝毫不显得狼狈,反而让人觉得她鲜活可爱。
阿树呆了一瞬,看了眼大屏幕上的自己。
正好和舞台上的姜姜目光对上。
一时兴奋激动,头脑一热,抓起篮子里的猫抱在怀里,猛地一口亲上去,对着镜头灿烂一笑。
此时正好到了和粉丝互动的环节。
姜姜干脆走到阿树面前,蹲在舞台边沿,把话筒递给阿树,笑容灿烂“要和我一起唱歌吗”
“要要要”阿树激动的快要尖叫了。
但她此时两只手都被大橘子占据,没空接过话筒。
好在舞台和观众间的距离非常近,阿树干脆把怀里的大胖猫往姜姜怀里一递。
阿树爽快道“猫给你话筒给我”
“哈哈哈哈”
“这小姐姐好可爱”
“她的猫看着好扎实啊,像个煤气罐罐”
旁边的粉丝看着阿树和姜姜互动,姜姜冷不丁被迫接过大胖猫,被猫的体重压得往前一个踉跄,抬头一脸错愕的模样,都在哈哈大笑。
姜姜反应过来后,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两人清唱了一段ra。
阿树的嗓音天生又甜又软,唱快歌的时候显然有些中气不足。但姜姜一直暗自带着她的节奏,两人和音听起来丝毫没有违和感。
唱完后,粉丝互动环节也该结束了。
姜姜把猫往怀里揣了揣,又指了指阿树后脑勺的皮卡丘,笑眯眯问道“这个是不是也要给我呀”
小姑娘仰着头,脸上还带着几分方才激动时残存的红晕。
她口齿伶俐道“你把我的橘子崽崽还给我,我才把你老婆给你”
说着反手去后脑勺解下皮卡丘。
抬起手时露出一截流畅漂亮的腰线,又引得周围粉丝小姐姐们一阵低呼。
谁不喜欢看美少女呢
姜姜觉得台下的小姑娘太可爱了,忍不住还想逗她几句,但舞台时间有限,只好说着结束语“那就一手交猫,一手交鼠。”
阿树把皮卡丘举起来递给他。
两人的手指在半空中不经意轻轻擦过。
均是一愣。
眼见着姜姜要转身回到舞台中间去,阿树下意识大喊了一句“姜姜,我喜欢你的歌超级超级喜欢”
姜姜扭头对她挥了挥手,唇角笑容灿烂。
音乐重新响起。
整个场地继续恢复热闹喧腾的气氛。
而在场地外,一幢二十层高的办公大楼顶楼,还有几个人在注视着这一幕。
这一片区都是顾氏财团旗下子公司的场地,顾晏洲今天来巡视检查。
他坐在顶楼的会议厅里,正在听子公司的领导汇报。
整个会议室气氛安静,只有汇报者一个人的声音。
忽然,顾晏洲身旁的特助轻轻“咦”了一声。
格外突兀。
顾晏洲冷眼看过去。
特助心里一紧,知道自己犯错了。但他跟在顾晏洲身边最久,更清楚他在意什么。
他俯身在顾晏洲耳侧轻声说“我刚刚看到小姐了,她好像在参加下面场地的音乐节。”
“晚晚”顾晏洲站起身,沉声对会议室中的众人说“抱歉,会议暂停。”
子公司的人不敢有异议,陆续安静地离开会议室。
顾晏洲走到窗边,顺着特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正好看见舞台旁偌大的电子屏幕上,小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抱着一只橙色的猫,站在靠近舞台最近的围栏外,一口亲在猫的脸上,眼角眉梢都透露着高兴。
场地与办公楼隔得不远,会议室的窗户正好开了一扇。
楼下人群尖叫欢闹的声音,从窗户中飘进来。
而屋内却一片死寂。
“”
特助站在顾晏洲身后半步,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觉得顾总裁此时身上的气息格外可怕,像压抑在北极寒冰山脉下狂怒的暴风雪,明明寒冷至极,却又有种大火即将燎原的猛烈感。
此时正是下午六点。
夕阳从侧面山头斜斜的照过来,暖黄和煦的晚霞,宛如柔软的薄纱笼罩着世间。
在这样温柔的傍晚,电子屏里小姑娘一颦一笑都显得格外鲜活美好,人间最璀璨耀眼的明珠,或许也不过如此。
特助感觉到顾晏洲正压抑着怒气,但他不知道男人此时生气的理由,半猜半蒙地以为,他是因为阿树今日穿着暴露而生气。
但他知道阿树是个听话的乖女孩,没有什么坏心思。
忍不住为阿树心软,不想让顾晏洲生气。
努力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小声劝道“顾总,现在小姑娘们都流行这么穿,倒也没什么。小姐向来十分听您的话,您好好和她沟通就行了”
顾晏洲侧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室内惨白的冷光,与室外温柔的暖光,在他脸上形成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一时之间,竟有几分妖异。
特助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没多想,刚想继续劝劝,又听楼下一阵喧嚣。
舞台音响放大了少女热情洋溢的话,清晰可闻的传到了楼上二人的耳朵里。
“姜姜,我喜欢”
可随着话筒被舞台上歌手拿走,女孩后面的话也有几分听不清。
是喜欢你
还是喜欢什么别的
特助本能地低下头,紧紧闭着嘴巴不敢再多说话,只悄悄用眼神余光去瞄顾晏洲此刻的表情。
但他看不清顾晏洲的表情。
只听男人轻轻“呵”了一声。
像一片雪花落在白皑皑的雪地间。
除了寒冷,听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