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感觉自己血压要飙上来了, 缓了几秒她感觉还是冷静不了，“暂时不管上次和王二狗他们家那点破事，你先说说你要拿什么做生意”

    “这次三娘不在, 可没有金钗让你偷, 难不成你还想偷村里人的”

    方青山表情怂怂的, “您也说得太难听了, 上次那是个意外。”

    沈秋呵呵了, “是啊，是锁自己坏了，钗子长脚跑到你手上的，你也是意外拿着媳妇嫁妆给人家王二狗的, 什么都是意外, 就你是那淤泥里的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这些天接连被怼，现在面对娘换着花样阴阳怪气自己，方青山已经练出铜墙铁壁的厚脸皮, 百毒不侵了。

    “我跟他说好了一人一半，这次跟上回不一样，请人做好再卖出去就行了，这样也不耽误我这边教书，课余还能挣点钱补贴家用。”

    知道娘因为之前的事觉得对方靠不住，方青山立刻道“上次他是怕他媳妇不同意, 才背着他媳妇做生意, 结果这不是被发现了嘛。”

    “我觉得让别人卖太亏了, 王二狗那么能说，就应该他亲自去卖生意才能红红火火。”

    方青山没听出她言外之意，眉梢一喜, “您是不是也觉得这事其实还是靠谱的”

    看他这缺心眼的样子，沈秋觉得原身死得早多半是操心操的，“靠谱个屁，王二狗那么会忽悠为什么要跟你这种蠢货做生意”

    沈秋觉得猪脑子都长他头上了，和王二狗他们闹得那么难看，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跟他说什么了，居然还可以这样死心塌地的相信王二狗。

    方青山被骂得有点冤枉，再说他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直接什么话都不肯说了。

    沈秋叹了口气，她在这个世界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都是因为这个棒槌儿子。

    “那你的本钱从哪来”收起兴师问罪的态度，沈秋决定推心置腹的好好跟他谈谈。

    方青山此刻还是抿着嘴一句也不吭，沈秋反而不气了，细细和他掰扯，“你这些年除了送钱出去，就没往家里带回来过一文钱，如今在私塾教书也是免费，你从哪拿钱和人家做生意”

    “难不成家里的偷完了，现在就转到外面偷来了”

    饶是已经修炼出了厚脸皮的方青山，听到这话还是免不了满脸涨红，他一直说上次不算偷东西，可娘非要说他是小偷。

    之前还没怀疑，他现在是真的怀疑眼前这个，和以前那个不舍得说他半句重话的娘，是不是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当然也就是那么想想，他也不可能脑洞大到能猜中他娘真就换了个芯子。

    在沈秋的步步逼问下，方青山才老实将自己真正的想法吐露出来，“我现在是没钱，但是我打算问本家的亲戚借些钱。”

    “也是王二狗给你出的主意”沈秋一猜即中。

    不知道是不是不高兴被低估，方青山梗着脖子不承认，“是我自己想借，回头赚了钱很快就可以还给他们。”

    沈秋顿了顿，棒槌儿子虽然混账，但是从他总是把家里东西散出去的“大善人”行为，就知道他这人不会是那种随便问别人借钱的人。

    况且对象还是以前很少接触的本家亲戚，早年的时候，本家人虽然会关照他们，但是原身一个寡妇带着小孩，哪怕是亲戚也会避讳些。

    从前被欺负的时候没什么亲戚帮忙，再后来从方青山考上童生后，这些本家人才慢慢开始走动了，但是方青山总对他们有隔阂。

    所以这种主意绝对不可能是方青山想出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撺掇他做那劳什子生意的王二狗了。

    方青山当然不会想到这一层，在他看来沈秋之所以会这么说，无非就是不相信他，觉得自己比那个王二狗还要笨。

    他当然不服气，可没办法证明，只能又跟刚才那样当个哑巴不说话。

    事实上，王二狗也的的确确没有给他出朝本家亲戚借钱的主意，只是稍微将他往这个方向引导了一下。

    “那我得跟他们打打招呼，不要把钱借出去打水漂了。”就算不清楚王二狗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她也知道这钱借出去就没有能回来的道理。

    到时候不仅白搭了钱进去，她还得替棒槌儿子还债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沈秋的话在他耳朵里几乎和警告就没什么差别了，垂着脑袋，视线落在左腿上，委屈和积压许久的怒火就一下子喷发了。

    方青山朝她放狠话，“不借就不借，就算不借钱，我自己也能搞定。”

    沈秋可不是跟他开玩笑的，每个亲戚都一个一个找过去仔细叮嘱了，这边人人都很穷，否则也不可能就出了方青山这么一个读书人，要是钱真的还不回来了，这些人非得崩溃不可。

    很快方青山就知道真的借不到钱了，可他又不想放弃这样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再加上王二狗那边又催得急，结果他就想了一个不是什么好办法的办法，把自己那些书卖了个七七八八。

    虽说是二手书，但古代书贵，卖了不少钱。

    虽然多少会觉得可惜，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其实进一步想想他现在这个样子，有没有这些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不能再考试了。

    不过还没等他和王二狗接上头，沈秋就先发现了他的打算。

    实际上她一直知道方青山没那么容易放弃，借不到钱肯定会想其他办法，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想到解决办法了。

    相比沈秋这种预料之中的态度，方青山就显得惊恐多了。

    在亲戚那边碰了一圈壁后，他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决定要对那些书下手，结果钱刚拿到手里还没拿热乎就被发现了。

    方青山想想都肉疼，被沈秋当场抓包时，又气又怕，他心心念念都想用这笔钱证明自己，自然不愿意交给她。

    看到平时怕她怕得要命的人，这会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了，直把钱往怀里塞，“这是我自己换的钱，您不能拿走”

    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感慨为了证明自己不蠢，方青山也算是豁出去了，

    沈秋没提醒他那些书也是花家里钱买的，想既然方青山这么能折腾，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如就来次大的，只有让他狠狠地碰一次壁，往后才能记得更清楚。

    “不是偷的借的就行。”沈秋道。

    方青山其实做好挨批的准备了，并且还打算就是娘又将她痛揍一顿，他也不要把钱交出去

    他预想了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想过这一种可能，以至于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不过”沈秋突然话音一转，“你们从做什么东西卖，再到把买卖全部交给那个帮你们卖东西的人手上，我都要在旁边看着。”

    方青山被她这一大喘气差点吓死，但听完马上就不紧张了，虽然不懂那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方青山还是立马答应了下来，只要娘不干涉他，不阻止他，只是在旁边随便看看也没什么。

    不过出于不放心，又跟沈秋确认了几次她不是去砸东西打人的，方青山才彻底放松将她带过去。

    他是放心了，可王二狗从看到跟着方青山一起来的沈秋后，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要不是听到方青山承诺母亲只是过来看看，王二狗都恨不得立刻跑掉。

    但是在听到她全程都要跟着他们后，王二狗就真的一丁点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