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松岁寒的小家。
“松松, 你先洗澡我先洗澡”邓苏酥边换外衣边问。
松岁寒打开空调,调到二十八度,惯性开口想让邓苏酥先洗, 又想到天气凉, 邓苏酥先进浴室肯定会冷, 便说“我先吧。”
“好。”邓苏酥先坐到沙发上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着。
松岁寒洗完澡出来,刚要唤邓苏酥进去洗澡, 突然想到邓苏酥的手不能沾水, 担忧道“你的伤能洗澡吗”
“我用右手洗, 把左手抬起来。”邓苏酥说着,便做出了一个滑稽的动作。
松岁寒被她逗笑了“那你洗的时候注意点。”
邓苏酥站起来走到松岁寒身边,鼻翼间充斥着出浴美人身上的芳香, 邓苏酥将唇瓣若即若离地挨着松岁寒的耳垂“要不, 你替我洗”
松岁寒从耳垂一点出发, 向四周蔓延着绯色, 站在那里失神。
“逗你呢。”邓苏酥轻吻了一下松岁寒的脸颊,抱着睡衣进入了浴室。
松岁寒用手背给自己的脸降温,走进房间打开了吹风机。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此刻不真实感再度涌上心头,她在卧室吹头发, 仅一墙之隔的浴室里淅淅沥沥,她的爱人在洗澡。
今天邓苏酥抱着她哭的时候, 她的心就像被扔进破壁机里一样, 搅得生疼。
她知道邓苏酥在乎她,喜欢她。可是没想到邓苏酥如此在乎她。
松岁寒吹着吹着,嘴角上的笑便再也抑制不住了,松岁寒此刻也不想抑制。
她将吹风机关掉, 放在一旁,等着一会儿帮邓苏酥吹头发。
松岁寒突然想到什么,站起来走到客厅包里拿出那个随身携带的灰色本子。
本子外面是软面皮,方便是方便,但就是容易弄皱。这个本子放在松岁寒包里一个多月了,松岁寒每天都会拿出来写一写,现如今就剩下最后一页是空白的了。
不过也正好,她今晚就要将本子给邓苏酥了。
松岁寒将本子放在卧室的桌子上,她的卧室不大,所以梳妆台也是她平时写东西的书桌。
很小,但很整洁,左边立着自己平时的护肤品化妆品,右边则是钢笔墨水,毛笔架和砚台。
还有一个笔帘,是邓苏酥拿过来的,里面的一整套钢笔松岁寒认得,有很多已经绝版了,凑齐一整套绝对不是件容易事。邓苏酥说是她妈妈给她的生日礼物。
松岁寒前些日子看到这个笔帘时,心里还会生出酸涩的愧疚和自卑感,刻意避开它,觉得自己的生日礼物和它相比起来有些过于廉价。
但今天她却不再别扭,一整套限量钢笔的确很好,但是她的戒指和本子也不赖。
礼物不分贵贱,只不过是人将自己内心的敏感和所谓的自尊强加在上面而已。
松岁寒看着那个笔帘,怎么看怎么顺眼,她伸手打开,手指划过那一排排钢笔,最后选了一个宝石蓝的外壳,带着一点鎏金的钢笔。
钢笔是旋帽的,笔尖是18k金尖。松岁寒先在纸上小心地试一下笔感,顺滑软弹,极易出锋。
里面被邓苏酥灌的纯黑色的墨水,笔尖亮泽,能看到主人精心照料的痕迹。
松岁寒开始在纸上的最后一页写着,脸上一直漾着笑意。
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收笔极其好看。松岁寒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会儿,将笔帽合上习惯性的抬头,就看到了化妆镜中的邓苏酥。
松岁寒被吓了一跳,边将笔放进笔帘里边嗔她道“怎么过来都没有声音。”
邓苏酥看着她笑“是你太入神了。”
邓苏酥洗完澡出来就听到外面极其安静,她刚踏出浴室门向右看就看到松岁寒伏案写着什么。
靠近一看,松岁寒在用自己的钢笔在那个灰色的本子上写着东西。
邓苏酥心里顿时一暖,松岁寒终于肯大方地用她的东西了。
她这个角度看不到松岁寒的表情,于是她看向镜子,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松岁寒始终上扬的唇角。
邓苏酥舍不得打扰她,松岁寒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钢笔,微微偏头注视着本子,写的字隽秀有力。
柔和暖黄的护眼灯光洒在松岁寒的身上,为她周身镀上一层光亮,也轻盈地照进了邓苏酥的心房。
“在做什么”邓苏酥的目光始终柔情地落在松岁寒的面庞上。
松岁寒没有马上做声,她将笔帘系好之后,把本子合上,递给了邓苏酥“写完了,还给你。”脸上带有一丝羞赧。
邓苏酥眼里闪过惊喜“我可以现在看吗”
松岁寒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先给你吹头发。”说着,松岁寒站起来将邓苏酥按在椅子上,拿过刚刚的吹风机。
邓苏酥没有看里面的内容,而是端详着手里的本子,本子已不崭新,软面皮上有着一条一条的折痕,本子的下边缘已经有些发黑,明显是经常翻阅的痕迹。
她的拇指抵在本子的侧边,随意一翻,本页飞速地跳跃着,邓苏酥发现整个本子里都是松岁寒的笔迹,有蓝色有黑色,密密麻麻。
邓苏酥倏尔把本子合上,抱在身前。
松岁寒疑惑,偏头问她“怎么了”
“我要和你一起看。”邓苏酥眉眼间都是期待,她看着镜子中的松岁寒,问道,“好不好”
自己给人家写的东西再当着人家的面上看一遍,任谁都会有些难为情的,松岁寒又觉得脸颊发烫,手指按动了吹风机的开关。
突然的轰鸣声倒是吓了邓苏酥一跳,她看着镜子中松岁寒越发通红的脸,心里更期待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松岁寒给邓苏酥吹着头发,既想拖延点儿时间,又怕烫到邓苏酥,最后,手在邓苏酥的发丝中探了探,基本上干了,才认命地关掉了吹风机。
松岁寒将地上的头发仔细收拾,邓苏酥看着她故意忙碌的身影,也不急,反正时间一大把。
松岁寒终于把所有能做的事情做完了,甚至换了一遍垃圾袋。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拖延时间的了。
松岁寒洗过手,和邓苏酥相拥靠在床上。
邓苏酥搂着她,左手拿着本子,右手抚着松岁寒的肩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打开了”
松岁寒轻微换了口气,点了点头。
邓苏酥翻开了第一页。
目前距离你生日还有五天三个小时二十八分,原谅我现在才知道你的生日,对不起,本来打算给你写信,但是我想说的话太多了,一封信写不完,就想到写在本子上。
我想和你说的话很多,但是不知从何说起。我听过一句话,如果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那么时间就是最好的顺序。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酒店,那天我刚刚出席完一个活动,回来的路上被那群人围住了,他们往我身上扔鸡蛋,里面有碎玻璃和刀片,他们越狰狞我越不让他们得逞,我偏偏不在意,哪怕我感觉血在我的身上流淌。
邓苏酥看到这里,眉头紧皱。
松岁寒感觉到了,双手抱住了邓苏酥的腰“都过去了。”
邓苏酥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接着往下看。
初见你的时候是在酒店,你进来时候带着一身英气,我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没等我深想,你就开始盯着我愣神。
一下子就让我对你的戒心放低了一点,你来之前我大致看过你的资料,比我小五岁,就是一个孩子。对了,资料里面可没有写你是邓氏二小姐哦。
邓苏酥轻笑一声。
可是后来,我发现还真不能把你当成孩子看待。你第一次护着我去机场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你一眼,不知是你皮肤白反光还是你本身就会发光,总之,很耀眼。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身上的味道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吐舌
邓苏酥看着松岁寒手绘的表情,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松岁寒回忆着和邓苏酥相处的点滴,邓苏酥看着看着,眼底就氤氲着一片水汽。
你知道你追车的那天,我吓坏了,怎么哄着你你都不肯回去,我只能带你回家。当时失眠了几个月的我,竟然在车上和你一起睡着了。
我为了还你替我挡酒的人情,答应和你出去吃饭。你的每个动作我都有看到,你总是想替我拉开车门,替我做很多事,但当时的我习惯性的自我封闭,总是会逃避你的这些动作。
我还记得,我当时还傻傻地以为邓瑾对你图谋不轨,哈哈哈。
我承认,我是喜欢吃你给我的芒果味的糖果,但是我孤独惯了,害怕也讨厌别人对我内心的窥探,所以,当你戳穿我的时候,我既觉得羞恼又觉得恐惧。
扔你蛋糕的那天,其实我接到了医生的电话,说我爸的病情很不好。我当时大脑一下就蒙了,什么都听不进去。对不起,当时我情绪特别激动,我记得我好像还在你的手背打了一下。
邓苏酥现在才知道松岁寒那天为什么哭,她红着眼眶偏头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松岁寒紧紧抱着她,叹了一口气“当时一个自身难保的人,我怎么能企求你来救我。”
邓苏酥擦了一下眼泪接着看。
你让我设成紧急联系人的那天,我也不知怎的,回家就设置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发现我总是回到家偷偷想你。不是像后来说的那样,我从来没有讨厌你,从来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欠了你多少,每次在我最难的时候你都会出现,都会来保护我。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在外地拍摄的酒店里,你抱我的时候,我想到了四年前救我的她。
那时候邓瑾告诉我你的身份,我突然就觉得我一个生活在阴暗潮湿中的人,怎么敢奢望和你在一起,你是上天的宠儿,只是宠幸我一下,终是过客。
你知道我每次拒绝你的时候,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我真的觉得我是个混蛋,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一样,窒息难耐。
后来在酒会上我无意中看到了你的伤疤,我突然觉得你就是上天对我唯一的补偿,这是命数,我应该牢牢把握住。
当我终于肯放下心防试一试的时候,邓瑾找到了我,你别误会,她没对我做什么。她就是问我能不能全身心的爱你,能不能分得清对你到底是喜欢还是感激。我承认,我犹豫了,我当时也分不清,但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挽回你。
后来,我渐渐明白,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
我们去喝酒的那天,曹雷让我亲你一下,我犹豫没有别的意思,我看到你脸色不好,以为我亲你你会生气,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把你按在地上亲。
邓苏酥破涕为笑,松岁寒得是在什么心境下才能写出这样的话,她女朋友真的太可爱了。
邓苏酥一页一页地翻着。
三、二、一,邓苏酥,生日快乐。
“到这,是我第一次把本子送给你写的全部的话了。”松岁寒在一旁解释着。
邓苏酥暂且把本子放下,正过身子来,紧紧抱着松岁寒,趴在她身上小声抽泣着,她心疼她。
抱了一会儿,邓苏酥重新翻开本子看。
我们在一起了,我和邓苏酥在一起了。邓苏酥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邓苏酥此时好像看到松岁寒那个激动的表情了,笑得心花怒放。
今天她带我出去吃饭了,幸好我抢着结账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同她站在一起。
邓苏酥眉头紧皱,看向松岁寒。
松岁寒低着头不敢看她,嗫嚅道“接着看嘛”
我今天又做噩梦了,我梦到你不要我了,你是神明,你肯屈下身子和我恋爱,我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邓苏酥看到了松岁寒那时候的恐惧,那种战战兢兢。她的手臂紧紧环住松岁寒的肩膀,
今天,姜云来找我了,我脑子很乱,我夜里又做梦了,我依稀记得梦里我问她,会不会离开我,她告诉我永远都不离开我。
梦会实现的吧
邓苏酥的一滴泪落在了纸张上,晕开了墨水。
邓苏酥赶紧用纸蘸去,防止晕染更多的字迹。
很快到了最后一页,邓苏酥明显发现松岁寒这段字迹更自然,更释放。
今天她抱着我哭的时候,我心好疼,那一刻,我终于知道,爱情不是一个人匍匐在她脚下求她别走,而是两个人彼此需要,彼此相依。
邓苏酥,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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