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饺子后, 邓苏酥被松岁寒搀到了沙发上,她捂着肚子叫唤“哎呦,好撑呀。”
松岁寒无奈地笑了笑, 给她轻揉着肚子。
邓瑾从茶几下面的药箱中翻出来一盒健胃消食片, 用拇指在药联上推出来两粒。
她一手捏着邓苏酥的脸, 让她嘴微微张开,拿着药片的手将药送进去, 顺势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叫你贪心, 撑”
邓瑾马上收住了话头, 讪讪地看着宋姝珩。
宋姝珩收回了要扇她的手,继续看着春晚。
邓瑾本来想说“撑死你算了”,可“死”这个字在过年不宜提, 尤其是在宋姝珩身边, 说了是要挨打的。
一家人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春晚, 松岁寒从来没觉得大年三十能让她如此快乐, 在她的家乡,初一才算是真正的过年。
春晚的主持人已经开始进行零点倒计时了,松岁寒双腿交叠侧坐在沙发上, 上身蜷在邓苏酥怀中,抱她抱得很紧。
“三、二、一。”
“新年快乐。”邓苏酥和松岁寒同时看着对方, 柔声道。
这个角度,松岁寒需要仰头看着邓苏酥, 邓苏酥一手托着她的脸颊, 眼中万般柔情。
她们情不自禁地交换了一个浅吻,吻毕,邓苏酥附在她的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们要在一起度过很多很多个新年。”
电视上开始播放李谷一的歌曲
“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无论天涯与海角。”
“”
直到春晚的最后一个节目播放完毕,大家才都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邓苏酥先将床上的电热毯打开,将被子铺好暖着床。
她率先进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后,浴室的温度就上来了,松岁寒洗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冷。
松岁寒坐在邓苏酥的书桌前面,盯着桌面愣了一会儿神,终于拿出了手机。
她选中联系人爸爸,编辑着短信
爸,新年快乐,你注意身体,等年后有时间我去看您。
发送完这一条后,她收回手机打算换睡衣。
当她站起身的时候,犹豫了一瞬,又慢慢坐了下来。
她重新将手机解锁,点进短信,删删减减了许久。
最后屏幕上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她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空许久,迟迟不肯点下去。
邓苏酥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看松岁寒低头皱眉,不禁问道“在干吗”
松岁寒见邓苏酥出来,心一横,点击了发送,将手机收好。
“坐过来,给你吹头发。”松岁寒站了起来,接过邓苏酥手中的毛巾将她头发擦到半干。
她插上吹风机,调到合适的温度后才往邓苏酥的头发上吹。
她手指在邓苏酥发丝中来回拨动,让其受热均匀。
吹到分干的时候,松岁寒将吹风机关掉,在桌子上抽出了一张纸。对着地上的头发摩擦画圈。
她蹲在地上,动作很慢甚至是无意识的。
邓苏酥拢了一下头发,和她一并蹲下来,覆上了松岁寒微微发凉的手,拿过纸巾,将头发收拾干净。
“怎么了宝宝。”邓苏酥蹲在地上,偏头自下而上地看着她。
“我刚刚给姜云发了条短信。”松岁寒抿着唇,蹲在地上抱膝。
邓苏酥将她圈进怀中,用手掌摩挲着她的手臂,安静地倾听。
“我有挺多话想说的,但最后只打出来四个字,我每次一想起她来,心里都很乱,我不知道我现在对她是怨恨还是愧疚还是什么,我不明白。”松岁寒盯着地面,鼻翼间都是邓苏酥洗发液的芳香。
邓苏酥怕她着凉,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过完年我们就去看叔叔阿姨,有些话需要当面说。”
邓苏酥吻了吻松岁寒的额头,没吻够,又亲了亲她的眼睛。
松岁寒的眼睛温热柔软,邓苏酥轻轻吻了一会儿,才退了出来。
松岁寒点了点头,遂不再去想“我先去洗澡,你乖乖等我。”她揉了揉邓苏酥的脸蛋儿,拿着睡衣走向卧室。
邓苏酥目送她的背影直到浴室的门关上,她才收回目光,躺在了松岁寒的位置上,替她暖着床。
她随意翻动着手机,回复着里面的新年祝福。
松岁寒洗得很快,邓苏酥听到水声停止以后,便翻身下床,下床的时候又小心地将被子掖好,生怕将里面的热乎气漏出来。
她给松岁寒吹完头发,将她塞进了被窝。
被子掀起来的时候松岁寒就感觉一股热气在床面上蔓延着,她钻进被窝,身心都感到极其的放松和安定。
邓苏酥简单收拾了一下,从另一边上床。
想要让松岁寒暖和过来,光靠电热毯和被子是远远不够的,虽然又热乎气,但她的手脚仍然冰凉。
邓苏酥将松岁寒的脚掌夹在自己的小腿之间,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和身体之间,替她暖着。
松岁寒将头埋进了邓苏酥的颈窝,用冰凉的鼻尖蹭着她的脖子,汲取着邓苏酥身上的温度。
她们还没有关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
蓦地,响起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邓苏酥要起身去开门,被松岁寒拦了下来,松岁寒离门近一点,她下床按下门把手。
“阿姨。”松岁寒穿着睡裙,立在门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更多的是喜悦,“快进来阿姨。”
松岁寒牵着宋姝珩的手,将她往屋子里带。
宋姝珩手中捧着一个热水袋和一个小盒子,由她带着“我看你们没关灯,就想着来看看你。”
邓苏酥从床上坐起来“妈妈”用小奶音撒着娇。
松岁寒打算坐在床沿上陪着宋姝珩,却被宋姝珩重新塞回被窝。
宋姝珩给松岁寒盖好被子,将热水袋放在她的脚心处暖着。
她顺势摸了摸松岁寒的脚背,点了点头“还好,没有那么凉了。”
“谢谢阿姨。”松岁寒眯着眼冲宋姝珩笑。
宋姝珩牵起松岁寒的手,双手握着。
“小寒呀,阿姨要先和你道个歉。”宋姝珩神色认真,目光诚恳地看着松岁寒。
“阿姨承认,苏酥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对你的确有些误解,还担心过苏酥会不会被骗。对不起呀小寒。”宋姝珩满眼都是愧疚。
“阿姨您别这么说”松岁寒直起身子,握住宋姝珩的手。
宋姝珩轻拍她的手背“听阿姨说完。”
“后来瑾瑾和我说你的事情,凤霞也和我说你这个孩子特别好,我也开始关注你,慢慢了解你,直到今天我亲眼见到你,看到你对苏酥的无微不至,看到你这个孩子的纯良,阿姨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你能原谅阿姨吗”宋姝珩声音有些颤抖。
邓苏酥听到宋姝珩这么说,心里顿时泛起酸苦。她很少见到宋姝珩露出这样的神情。
“阿姨,您别这么说,没有原不原谅一说,我从来没有怪过您,我真的特别喜欢阿姨。”松岁寒皱着眉头,神色极其认真。
宋姝珩眼睛泛着光亮,冲着松岁寒重重点了点头。
她低头拿起刚才放在一边的盒子,轻轻摩挲着盒子上沿。
松岁寒低头看去,盒子是红木色的,上面已经有些斑驳,能看出来有些年头。
宋姝珩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晶体通白,泛着光亮。
“这个项链是你叔叔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不是很贵,但我一直很珍惜。”宋姝珩将项链拿了出来,用拇指摩挲着它的表面。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宋姝珩抬眸看着松岁寒,眼眶泛红,氤氲着水汽,但唇角始终笑着,“我把我的珍珠,交给你了。”
松岁寒眼眶同样湿润,她郑重地接过宋姝珩手中的项链,紧紧攥在手里“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她。”
一旁的邓苏酥垂眸,用力咬住了手背
良久,宋姝珩拍了拍松岁寒的肩膀“好了,你们早点休息,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松岁寒赶紧下床,送宋姝珩。
房间门刚一拉开,松岁寒就看到门口的邓礼。
邓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冲着松岁寒嘿嘿一笑
宋姝珩和邓礼回到卧室,两人坐在床上相拥着。
宋姝珩还在时不时抽泣一下,邓礼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邓礼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他也难受,嫁女儿就相当于在父亲的心头上割掉一块肉。
“你知道今天我给苏酥换衣服,她都不让我看了,我进她的卧室也需要敲门了,真是长大了。”宋姝珩擦了一下眼泪,“感觉昨天她还在我怀里叫着妈妈,蹦蹦跳跳地管我要糖,怎么今天都快成家了。”
邓礼轻叹一口气“孩子幸福不就是我们的幸福吗”
宋姝珩点了点头“小寒这孩子真的很不错,今天早上我给她戴围巾,这孩子刚要开心,就发现没有邓苏酥的,她看我的那个眼神,急得哟。”
“是,你看她多护着苏酥呀,今天一天,她无论做什么,注意力始终在苏酥身上。”邓礼肯定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的两个姑娘都有人疼。”宋姝珩感慨道。
邓礼点了点头“只不过衿衿这孩子太倔了,我今天想要介绍几个朋友家的孩子给她,她硬是岔开了话题。”
“衿衿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认准什么就是什么,你别瞎给孩子介绍了,孩子自己心里有数。”
“好好好。”邓礼给宋姝珩盖上被子,长臂一捞将她紧紧圈在怀中,“睡吧老婆大人。”
卧室中的松岁寒踩着热水袋,一瞬不瞬地盯着手中的珍珠项链。
邓苏酥将头枕在松岁寒的腿上,用手指拨弄着珍珠“这个项链我小时候见我妈天天戴,等大了以后几乎没见过。”
松岁寒的视线从项链移到邓苏酥的脸颊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廓。
“叔叔阿姨好像很念旧。”松岁寒低头轻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邓苏酥抬起头,看着松岁寒。
“今天阿姨带我们去卧室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东西都是以前的,但保管得都很好。”松岁寒回想着主卧的那些老物品。
“我爸妈他们就是这样,以前家里没什么钱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是节俭,后来家里有钱了他们还用着那些东西,有一次我姐偷偷给他们都换了新的,被他们一顿嫌弃,硬是都换了回去。他们认为越老的东西越有故事,像我爸的钢笔都三十多年了,比咱俩都大,现在还用着呢。”
“你帮我戴上吧。”松岁寒看着手中的项链,对邓苏酥说。
邓苏酥坐了起来,手指刚碰到项链,顿了一下,旋即将项链拿了起来。
松岁寒直起身子,打算离她近一点方便戴项链。
可邓苏酥却将项链放进了盒子里。
松岁寒“”
邓苏酥将盒子放到床头柜上,伸手关掉了灯。
“会硌到”邓苏酥在松岁寒的耳边小声道。
两人亲测,邓苏酥家的隔音很好
大年初一,寻常人家都会在这一天中走访亲戚,可邓家在京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倒是一大堆,但他们都知道今年邓家不同往年,便都不过来打扰。
早饭还是饺子,里面照样放了几枚硬币,这次邓苏酥终于出息了一回,是第一个吃到硬币的人。
她扑进松岁寒的怀中,撒了好久的娇,又拿出手机拍了一个朋友圈。
虽说京城有禁令,不能燃放烟花爆竹,但外面还是会时不时传来鞭炮声。
听个别人的响,也算是喜庆喜庆了。
其实邓苏酥最不喜欢的就是初一,对于她来说,过完三十基本上就算过完了年,初一是离三十最近的一天,也是离三十最远的一天。
对于儿时的她来说,用一年的时间去盼望大年三十这一天,其实最开心的时候不是大年三十的当天,而是临近三十的日子,越临近,她就越期盼。
可初一时的空闲给了她巨大的落差,明明昨天的这个时候全家人都在忙着做饭,今天便毫无动静。而且,邓瑾初二就不能陪她了。
这种感觉就像人们喜欢周五的晚上胜过周日的晚上一样,明明周五的晚上你还在工作,但一想到明天的休息,就动力满满。
而周日的晚上你明明还处于休息当中,但一想到明天是全新的一周,心中便会生出一些焦虑。
所以,邓苏酥小时候经常在初一的下午或者晚上偷偷地哭,哭完之后拿凉水冲一冲眼睛,回到人群中装和没事人一样。
虽然邓瑾已经回到家好几年了,但小时候的阴影留下了便是留下了,对于初一的恐惧和不喜会一直存留在邓苏酥的潜意识里,只能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磨。
但今年不一样,她有了松岁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5 03:53:4320211006 01:4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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