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 陆清的小医馆都处于门可罗雀的状态。
进来看病的人,远不如她打死的苍蝇多。
大部分时间,陆清不是摆弄柜子里的草药, 就是窝在内堂看书。
亓舒雅也是乖乖的坐在柜台后, 捧着本足有三指厚的医术看的津津有味。
作为年纪最小, 被大伙视为掌中宝的亓舒筠,就没有姐姐的那份定力。
老实看书的时间, 就没超过过一刻钟。
总是东张西望, 要么就捅咕捅咕这个, 再摸摸那个,哪怕只是一条柴, 她都能自顾自玩的开心。
吃完午饭,陆清正琢磨要不要放两小只先回王府,左右医馆里还有巧儿帮忙打下手。
“巧儿,你”她换了一声, 还没等把话说完,就有一名衣着考究的公子哥,不顾随从们的阻拦, 径直重进医馆大门。
“陆医师,我有病, 快救救我”带着哭腔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眼眶通红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陆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健步如飞”, “哭唧唧”喊着自己有病的患者。
可不管怎么说, 身为医师的职业习惯与操守, 已经深深地刻印在她的骨子里。
“这位公子,你不松开我的手,我怎么替你把脉诊断病情”
其实她被抓着的是左手臂, 诊脉有右手就够了。
只是她不习惯被陌生人抓着,尤其还是个陌生男人。
这就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了。
风骁这才猛然惊醒,赶紧松手,他怎么就忘了陆医师是名女子。
前几天他还跟随大哥,前来恭喜过医馆开张。
陆清没给他道歉的机会,拢了拢衣袖道“道歉的话就不必了,这位公子还请随我进内堂。”
“三少爷,您还是跟小的们回去吧,否则大少爷又该责罚小的们了。”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的一名壮汉,哭丧着脸央求道。
一听到大少爷三个字,风骁整个人都不好了。
闪身躲到陆清身后,像极了受惊的小白兔,偷偷探出半个头来,“我不回去,我要在陆医师这里瞧病,你们都给我走远点。”
陆清不欲介入患者的家务事,怎奈何为首的壮汉直接就跪倒在她面前,嘭嘭嘭的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还请陆医师看在与我家大少爷相识的份上,让小的们带回三少爷。”
铁铮铮的汉子,就这么卑躬屈膝的央求自己。
她还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不过他说自己认识他们家大少爷,她还真对不上那个所谓的大少爷是哪号人。
“不知你家大少爷是”她疑惑道。
壮汉抬头道“我家大少爷正是风家铁器作坊的少当家风廉,您医馆开张那天,还亲自登门恭贺。”
听他这么一说,陆清总算想起风廉这么个人,柜台后悬挂的那柄镇宅宝剑就是他送的。
她有些为难的直嘬牙花子,这都叫什么事
“你先起来,有话大家坐下好好说,你看就现在你家三少爷的态度,你们除非用强,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自愿走出这扇大门。”
壮汉起身,与身后的几人对视一眼,才抱拳开口道“麻烦陆医师了。”
“陆医师,让他们走,我不想看到他们。”指尖捏住陆清衣袖的衣角,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陆清真是服了这个娇气包风三少,好好地一个大男孩,这都是跟谁学的
动不动就是一副要哭的表情,还像女孩子似的扯人衣角。
她抽了抽嘴角,尽可能的人住想要打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道“风三少,你若是对我的处理方式怀有不满,那就痛快跟他们回去。”
风骁闻言,瘪瘪嘴不吭声了。
他要是愿意回去,怎会跑到医馆寻求庇护。
亓舒雅放下医书,拉过还蹲在角落里数蚂蚁的妹妹,略微扬起的眉眼,看好戏似的瞧了眼脸色铁青的陆清,乖乖站到她身后。
在场之人,都在医馆开张的时候,见到过两位小郡主。
风骁哪还敢坐着,忙作揖道“风骁见过两位郡主殿下。”
亓舒雅伸手虚扶,板着一张小脸,气度从容,又不失皇族威仪的道“风三少不必拘礼,医馆里没有郡主,只有药童。”
简明扼要的说明了身份,也无意中太高陆清的身份。
这得是家什么医馆,能让两位郡主心甘情愿的当药童。
风骁不敢想,更不敢问,心底甚至生出来错地方的既视感。
“无需理会她们,风三少请坐,巧儿奉茶。”斜了坏心眼的亓舒雅一眼,就知道这心高气傲的小丫头,表面上服从管教,暗地里心黑着呢。
这还没怎么样,就开始暗戳戳的给自己使小绊子。
众人落座,除了陆清坐的四平八稳,心安理得外。
无形中的压力就让风骁等人都感觉自己如坐针毡,毕竟两位小郡主可是身姿笔直的站在陆清身后。
喝了口巧儿递过来的茶水,陆清神色淡然的开口道“我无意去管你们风府的事。”
壮汉几人明显的松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也带上一抹感激之色。
闻言,一旁的风骁有些急了,也顾不上其他,使劲扯了扯她的衣袖。
“刺啦”锦缎撕裂的声音,在这无人出声的医馆内格外刺耳。
风骁呆愣的看着指尖的一缕袖角碎布,他明明没怎么用力,衣服怎么就破,破了
陆清额头上青筋直跳,只觉一股邪火自心底汹涌而出,直冲天灵盖。
细白的小拳头,也是攥紧了又放,重复了好几次。
壮汉扭过头,不敢直视自家少爷,他总觉得他家少爷恐怕要挨揍了。
就连准备吃瓜的亓舒雅都震惊的长大了小嘴,一脸的愕然,转瞬变成想笑有不敢笑的古怪表情。
陆清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眸光冷冷的看向风骁。
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道“今日之事,来日我必当亲自登门讨要个说法。”
“陆医师不必等来日,舍弟年少无意唐突陆医师,风某代舍弟向陆医师赔罪了。”一道柔和的且极具磁性的男声由远及近。
仅仅一句话的功夫,本尊便来到她面前,极为郑重的朝她长揖到底深施一礼。
陆清审视着面前九十度躬身的风廉,这也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三个呼吸。
陆清没说话,风廉就一直保持着九十度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看的风骁眼皮子直跳,就算陆清的背后站着临渊王,也该给他风家三分薄面才是,毕竟风家在亓城也是有人的,并不是无根浮萍。
足足十个呼吸过后,陆清才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带着你的弟弟走吧。”
“多谢陆医师。”道过谢,他才直起身子。
转头对坐立不安的风骁道“走吧,随我回家。”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声音温柔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风骁内心抗拒,可又不敢违逆兄长的话,只能一脸哀怨的看着陆清,捏着那片衣角,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亓舒雅瞧着人都走光了,还坐在那一脸所思摸着下巴的陆清。
有些迟疑的开口道“陆医师,您还不去换身衣服吗”
意思很明显,她穿着破损的衣裙很是失礼。
陆清回神嗯了一声,可脑子里还在转悠风家兄弟的事。
她隐隐感觉到在那个风廉的身上,有股同类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风廉登上停在医馆门口的马车,等了好半晌不见人上车。
不禁撩起车帘催促道“骁,还不上来。”
瞧着自家兄长那张禁欲系俊脸,风廉就有种想要撕掉他这层伪装。
无论他内心多么排斥,多么不想跟他同乘一辆马车,可身后站着一众虎视眈眈的仆从。
就让他屈辱的软了腿,知道自己逃脱不过,也就只能认命的在仆从的搀扶下,磨磨蹭蹭的登上马上。
车厢内,风廉瞧着离他远远地,紧靠着墙壁也不愿坐到他身旁的弟弟,无奈的叹了口气。
“风廉,别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看我。”每次风廉用这种眼神看他,他都有种被剥光的羞耻感。
风骁的话犹如一柄锋锐的尖刀,狠狠地刺在他柔软的心窝,喷涌出大股大股灼热的鲜红。
想他风廉堂堂风家下一代掌权人,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他院里送人。
可都被他毫不留情的一一挡下,他等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
换来的竟是一句恶心
心痛到窒息,依旧阻止不了心底的那份疯狂与不甘。
原本满含柔情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甚至有些凶狠的霸道。
整个人不管不顾的猛地起身上前,一双大手紧紧的禁锢住风骁的手腕。
他压低身体,薄唇轻勾露出一抹邪魅的笑,“骁,随便你怎么说,但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
微凉的唇瓣划过耳际,风骁紧张的瞪大双眼,屏住呼吸,耳尖传来的触感,让他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风骁含怒的低吼,“风,风廉,你放,快放开我”
他的话并没有换来想要的结果,反而加重了对方的侵略。
下巴被一只大手粗暴的捏住,迫使他转过头。
然而在下一瞬,他只觉眼前光线一暗,唇便被一阵冰凉包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风骁“风廉你个死变态。”
风廉“你想骂就骂吧,反正这身马甲我也穿够了。”
风骁“你别再过来,你再走一步我可就要喊人了。”
风廉大步欺身而上,“喊吧,喊吧,就算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你今生注定是我的人。”
风骁被强有力的臂膀禁锢在方寸之间,“风廉,你就不怕我恨你。”
风廉身体狠狠压下,“既然不爱,那便恨吧,这样你就能一辈子忘不掉我。”
风骁声泪俱下,“风廉,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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