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和容妗姒乘坐着马车, 跟去府上拿人的衙役同行。
按理说应该运送死者尸身去义庄的聂熵,临时改变决定,派遣其他人运送尸体, 自己则带队前往容府。
他也怕容府高门大户的, 在惹出什么事端, 还是自己多看着点为好。
马车上瞧着一脸愁眉不展,所有所思的陆清, 容妗姒再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夫君, 到底是怎么回事聂捕头为何要去府上捉拿大堂兄”
“难道他”
她忙惊恐的抬手轻掩朱唇, 满脸的难以置信。
料想此事也瞒不过她,陆清微微颔首, 眉头紧锁的道“后厨的厨子李泉一口咬定,就是容庆平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叫他趁你离店的时候,把毒药随便撒在食客的菜品里。”
容妗姒眸光颤动, 瞳孔猛地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是疯了吗
身为容府的大少爷,想要什么没有, 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家族的产业
容府若是倒台了,府中百十多口人, 又该拿什么生活。
根本就是个赔本买卖,东窗事发他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而且他们是十几年的兄妹, 又都住在祖宅, 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容妗姒在了解不过她的这位大堂兄, 你说他花天酒地,声色犬马她信。
你说他招猫逗狗,仗势欺人, 她也信。
她唯独不信,容庆平敢买凶杀人
他没那么蠢,更没那个胆子,八成是被人唆使,才做下此等错事。
思及于此,她的双眼逐渐清明,恐惧与不安削弱不少。
脑海中不断过滤着,与容庆平有过节的人。
容府,主屋。
家丁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与容老太太听。
“老夫人您快想想办法,聂捕头一行人,马上就要到府门口了。”家丁哭丧着脸道。
容老太太心里也是锣咚作响,有些慌了手脚,做食肆生意的最怕吃坏食客。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这次更是直接闹出人命官司。
而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具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官府就来拿人了。
“去把大房的人都叫来。”吩咐道。
她要趁着官府人没到之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也好想出应对之法。
不多时,一脸菜色的容孝昌,带着吓得脸色惨白的容庆平,以及两个女儿一起来到主屋。
刚一进门容庆平就噗通跪倒在地,嘴里喊着“祖母救救孙儿”,膝行到她身前,抱着她的大腿痛哭不止。
容老太太偏爱大房没错,可面临容府上下的生死存亡之际,她还是能狠下心肠。
否则也不会出现,与长子合谋,除掉次子的事。
抬腿踹开抱着她腿的孙子,厉声呵斥道“庆平,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瞒着祖母吗”
“祖母,孙儿冤枉,孙儿就算再不济,也不能拿家族产业开玩笑啊”
“别说杀人,孙儿连杀只鸡都不敢,还请祖母明察。”
容庆平心里怕极,却是不敢说出实情,怕祖母为了容家放弃他。
三条人命,他就算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
此时的容老太太的想法,几乎和容妗姒一模一样,都不相信容庆平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你说你没做,为何聂捕头点名要抓你去知府大牢”
“你要是现在说出实情,或许祖母还能替你斡旋一二,若是你执迷不悟,谁都救不了你。”
“你就等着被聂捕头带走,等着秋后问斩吧。”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最后再试探一次。
容庆平一听秋后问斩四个字,只觉裤裆一热,竟然吓得小便失禁。
妥妥的不打自招,都不用问了,容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
“母亲,无论如何,你都要想想办法球球庆平,容家可就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
“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容家可就真要断了香火。”
容孝昌最是了解自己这位母亲,比谁都清楚她的软肋在哪。
果不其然,容老太太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庆平,说出实情,祖母答应你从中斡旋,若是你执迷不悟,不愿说出实情,祖母也就只能当做没有你这个孙子了。”
说白了,依旧是吓唬,只是想问出实情罢了。
见他还有些犹豫,容孝昌一脚踹把他踹到在地,恨铁不成钢的道“还不快说,难道你真想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搭上性命”
容庆平吓得哆哆嗦嗦,连说话都带上了颤音,“是,是连康成给我的毒药,说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临渊城里无人知晓。”
听他说完,别说是容老太太了,就连容孝昌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蠢笨如猪。
简直是蠢笨如猪,无药可救
容老太太气的抡起手杖狠狠打了他好几下,他满心委屈,却也不敢躲避,只能生生承受。
身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心上的痛,他疯狂的在心底呐喊。
凭什么她容妗姒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凭什么就连那个不要脸的赘婿,都敢骑在他头上拉屎。
凭什么别家长孙早早继承家业,他却一无所有,想拿点银子都要看那个臭女表子的脸色。
他这么做只是想给她们一点教训,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错吗
容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打了几下就有些力不从心,不得不气喘吁吁地停下。
手指颤抖的指着他骂道“我们容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连康成不但是我容家在生意上最大的竞争对手,他还是魏记米铺的东家魏建雄的大舅兄,他这是明摆着要借着给妹婿报仇的机会,彻底搞垮容记酒楼。”
“你竟然还想要包庇他,真是气死我了”
容庆平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谁也没看见他眼中怨毒的光一闪而过。
家丁再次跑来传话说“老夫人,聂捕头已经带人到府门口了,三小姐和姑爷也一起回来了。”
之前光顾着打骂容庆平,还没来得及相处什么好的应对之策,人家就已经找上门来。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容孝昌可是真急了,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稳了稳心神,容老太太才神色凝重的道“庆平你听着,今天你肯定是会被带走的,到时候遭遇审讯,你就把连康成供出去,就说是他诱骗你。”
“是,祖母。”他答应一声,不再言语,心里却是恨不得容老太太马上死。
容兰,容芷两姐妹,就像背景板似的,亲眼目睹这一切。
只是相比较而言,容兰早就习惯了祖母与父兄之间的龌龊,而常年居住在乡下庄子里的容芷就要天真,单纯的多。
她一直觉得祖母和父亲不该包庇大哥,那可是整整三条人命,怎么就可以被他们轻描淡写的揭过。
想要开口,却总是被身旁的姐姐阻止,心底不由生出姐姐也是跟他们一伙的,看向容兰的眼神中逐渐变得疏离。
聂捕头带着一队衙役来到容府主屋,离得老远还未进门,就瞧见跪在地上的容庆平。
他也没多费口舌,进了大厅直接言明,“容庆平涉嫌毒害三名食客,还请随我等回去调查。”
“聂捕头别怪老身多嘴,你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老身的孙儿参与此事”
“我容家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之家,却也不容人轻易污蔑。”容老太太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听得陆清差点就信了。
“人证李泉已招供,并在其家中搜出容庆平用来买通他的纹银一百两。”
聂熵早就听闻容家这个老太婆不好对付,年逾古稀依旧霸着容家的大权不肯撒手。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容老太太手杖狠狠地跺在地上,不屑的冷哼道“真没想到我容府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受别人指使杀人不说,还要把罪名嫁祸给老身的孙儿。”
“他也不想想,老身的孙儿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聂捕头你说是不是”
按照正常思维,容老太太的话很正确。
毕竟容庆平是容家第三代,唯一的一根独苗。
就算举止不端,行为不检点,又沾花惹草,这些毛病哪家孩子没有
他就算再无能,容老太太百年以后,也会分到一笔不菲的财产。
说他在容记酒楼雇凶杀人,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这些都不是聂熵需要考虑的问题,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容老太太。
“下官今日只管抓人不闻其他,容大少若是真有冤屈,尽可在知府大人面前言明。”
“知府大人清正廉洁,必会秉公处理。”
容老太太心中郁气难消,没想到聂捕头竟是这般油盐不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名衙役上前,把她的孙儿五花大绑的带走。
整个主屋死一般的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容老太太才又有开口,“你们也都想想办法,尽快把庆平从知府大牢里捞出来。”
容妗姒没说话,坐在她身旁的陆清,更是没有开口的必要。
就别说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容兰,容芷了,她们的命运只在容老太太的一念之间。
见众人都不说话,容孝昌有些急了,“你们倒是说话啊,庆平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兄长,他有难你们就不难过吗”
视线扫过在坐的所有人,却在陆清身后的两位小郡主身上猛然顿住。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办,直接噗通跪在地上,哀求道“两位郡主慈悲,求您们救救庆平吧。”
此举,无疑是在消费陆清的人情。
容老太太心里觉得有些不妥,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办法可言,若是能求得临渊王府的帮助,只需临渊王一句话,容庆平就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亓舒雅丝毫没有被识破身份的尴尬,依旧恭敬的站在陆清身后,眼神轻蔑的看着他。
“我只是医馆的药童,人微言轻,大老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先是点名自己的身份,然后再毫不留情的拒绝。
容孝昌心中含恨,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坐在末位,被容家所不耻的赘婿。
难道他作为长辈,还要低声下气的去求她
侄子莫若母,容老太太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笑容和蔼可亲,慈祥的面容让陆清差点就信了。
“陆清啊,你来容府的日子也不短了,祖母看得出你对妗姒用情至深。”
“若你能想办法帮助庆平脱困,祖母承诺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容家。”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短短两句话,就能逼得人不得不屈服。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白,只有陆清把人救回来,才准许她们成婚。
若是救不回容庆平,那她陆清这辈子都别想踏入容府大门半步,只能没名没分的跟着容妗姒。
说不准容老太太哪天心情一好,给容妗姒重新物色一门亲事,她就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容妗姒紧张的握紧她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答应,自己会想办法解决难题。
可她陆清是什么人,岂会什么事都让她的小姒姒独子承担。
她感觉得到站在身后的小郡主,也同样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陆清慢条斯理的起身,神色平静的道“既然这是老夫人的选择,陆清自然遵从。”
就在亓舒雅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容妗姒暗暗动容之时,她话锋一转,再次开口道“不过,老夫人需要立字为据,无需管我用什么方式,方法,只要我平安救出容庆平,老夫人就要按照约定兑现承诺。”
容老太太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没了之前的和蔼可亲,有些不悦的呵斥道“老身即已答应,自是说话算话,难道你连老身的话都不信吗”
她嘴上说的义正言辞,像是陆清的话对她造成了莫大的侮辱。
其实她根本就没打算兑现诺言,她只是想借助陆清和临渊王之间的关系罢了。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老夫人别怪我谨慎,还是白纸黑字来的稳妥。”她不为所动,继续据理力争。
容老太太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早就骂开了,还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什么事都没有孙子的命重要,看向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微红的容妗姒,容老太太的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堂哥被下了大牢她不担心,倒是被个赘婿哄得团团转。
不悦的冷哼道“老身答应你又如何,但你只有三天时间,若是你三天之内,还没把庆平救回,字据作废。”
心里却另有打算,自己只是答应她们成婚,也没规定到底什么时候办,那就可以一直拖下去。
陆清你想跟老身斗,还差得远呢。
请了不情不愿的亓舒雅作为见证人,陆清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百余字。
须臾便写好了字据,并签下自己的大名。
容老太太接过字据一看,鼻子好悬没气歪。
只见字据上分明写着,此案完结一个月内举行婚礼。
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好有些洋洋自得的容老太太,差点没被气的背过气去。
只能恨恨的印上她的印信,一甩手中的字据,“老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大家都散了吧。”
陆清也没说话,牵着容妗姒的手就往外走。
眼瞅着就要走到幽兰居的月洞门,满怀心事的亓舒雅终是忍不住,加快脚步拦在她身亲。
“陆医师,我有问题要问。”
“你说。”
“您真的不打算动用我父王这层关系”
“是。”
“那您打算靠自己救出容庆平吗”
“是。”
“可他那么坏,您为什么非要救他”
之前的几个问题她几乎不假思索的给出答案,可亓舒雅问及这个问题,她不禁看向身旁的爱人。
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眷恋,“容庆平坏不坏与我无关,我救他只是为与姒姒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亓舒雅仰着小脑袋,注视着深情相望的二人,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却是抿抿唇没再说话。
这种眼神她虽然看不懂,可她经常能从父王和母妃,互望的眼眸里看到。
她虽然比大多同龄的孩子要聪慧,可涉及情情爱爱的事,她还是单纯的像一张未经渲染的白纸。
跟在姐姐身旁的亓舒筠,胖乎乎得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道“姐姐,筠儿饿。”
奶声奶气的声音直接打破了两个大人之间的旖旎氛围,陆清有些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走吧,先进院子,我叫人给你们弄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亓舒筠小鹿般的清澈眼眸,闪耀起兴奋的光。
吩咐巧儿和秀儿照顾她们后,陆清牵着容妗姒来到自己居住的小楼。
没有外人的打扰,容妗姒静静的依偎在她怀中,声音轻柔且软糯的道“夫君,妾身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害怕。”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小姒姒说害怕,轻抚着她消瘦的脊背,柔声安慰道“姒姒别怕,你要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呐,你”
仰头看向陆清,刚要开口说什么。
却被那人捏住下巴,霸道的附上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陆清“糟老太婆,就凭你也想算计我”
亓舒雅“老师,您真厉害。”
陆清“那是,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没看你师母感动的都快哭了,这世上就没我陆清摆不平的妞儿。”
容妗姒“哦夫君征服了那么多美人,看来是不缺少姒姒一人了。”
亓舒雅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溜烟的跑开了。
陆清猛地回头,“哎呦,姒姒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一声”
容妗姒轻轻啜泣,“夫君满心满眼都是其他女人,又岂会注意到妾身。”
陆清欲哭无泪,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姒姒,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容妗姒指着床脚,“跪下。”
陆清认命的过去跪好,“姒姒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容妗姒“那你就跪到我消气为止。”
旁若无人的开始宽衣解带。
陆清看的口干舌燥,“姒姒你要干嘛”说着就想起身。
容妗姒一个眼刀子过来,陆清马上乖乖跪好,不敢再动。
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诱惑的吐出两个字,“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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