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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晋江文学城
    黑暗的巷子里, 鬼女在重重喘息,雨水将街角深处的潮气完全激发出来, 那是一种古怪不适的腐朽为到。

    被雨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令人非常不舒服,但鬼女感觉不到了,她大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就像是上了岸的鱼,冰冷的空气进入灼热的肺部,却没带来半点作用。

    鬼女回过头,路灯映照在昏暗的墙上,上面无数黑影晃动,她抿紧唇, 跌跌撞撞朝着另一边走去。

    小巷两边的黑屋子一间间亮起, 每一间都有黑乎乎的人形东西来到窗边, 鬼女深深压下头,不看和那些黑影对视,她加快脚步,离开后依旧能感到那些影子在看自己, 视线纠缠在裸露的肌肤上。

    雨愈发地大了,小巷似乎活了过来, 两边蠕动着收拢,前面是一片黑暗, 仿佛通往地狱深处。

    鬼女停下脚步, 回过头,数个人影站在路灯下面,有陌生的有熟悉的,就那么静静望着她, 发现她的视线齐齐笑了起来。

    巷子两旁的黑影犹忽然拉伸,像是细长的蛇,最后又如流水从窗口洒在地上,最后聚集成人形,堆积在后面,渴望地注视着她。

    鬼女继续往前走,不能回头,回头就是死。

    巷子越来越窄,到最后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空间,两旁的高楼也被大树所代替,茂密的树冠遮挡住夜空。

    无路可逃了。

    鬼女的速度慢下来,这时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凉气顺着小腿蔓延,她低头看向那只惨白的手,滚开

    白手猛地松开后退,被冻僵的身体重新恢复暖意。

    鬼女用力地喘息,扶着墙壁想要继续前进,但她实在走不动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散开的水洼中混着浅淡的血迹。

    要死在这里了。

    身后那些东西纠缠上来,鬼女没有管,也管不过来,她靠着墙壁,望着灰暗的天空。

    咔咔咔。

    有脚步声从对面传来,她没有回头,那冰冷的手从后脖绕了上来,在她急促的呼吸间,一点一点掩住口鼻,窒息的痛苦弥漫而来。

    咔、咔。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道是窒息产生的幻觉,还是新的敌人,都所谓了,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纠缠自己的白手猛地缩了回去,新鲜的空气涌入,鬼女长长吸了口,过了会才恢复视线,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

    很漂亮的一个女人。

    穿着黑底绣有红纹的旗袍,只是斜腿往那一靠,自是婀娜多姿,露出的细白小腿让整个空间都热了起来。

    那女人撑着红纸伞,伞面挡住她上半张脸,只露出饱满的朱唇,水线沿着纸伞边缘滚落,每一滴都撞在鬼女的心上。

    鬼女本身也是美艳美人,更何况还拥有语言的能力,对什么部分不满意,直接可以用技能修改,所以她的面貌自认为是完美,但她还是比不上眼前的女人。

    但不是容貌,她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而是气质,那种从容不迫中,又带着惹人疯狂的气质,是她赶不上的。

    心脏忽然呯呯跳动起来,鬼女发觉自己的手有些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害怕死亡吗,应该不是,刚才那样糟糕的情况,她都没有多么恐惧,没道理现在突然害怕起来。

    随后她明白,是兴奋。

    鬼女意识到,她恐怕遇上了不得的人物,就像少林的扫地僧,传说里的隐士高人,那种可遇不可求,千年难得一遇的大佬,说见过面都能吹牛皮的那种。

    这个女人是谁,会是这个世界的神吗

    鬼女好奇起来,反正她都要死了,能在死之前知道诡异世界的秘密,好像也不算太亏,为什么不能疯一把呢

    她这样的小人物,也能让大佬吃惊一把。

    鬼女压抑激动,她当然知道对方不会告诉自己,她原本就没想着用普通的方式。

    她张开嘴,舌上邪异的黑纹一闪而过,说出你的

    鬼女还没有说完,她的声音消失,像是被橡皮擦抹去,无论怎么发声都没有声音响起。

    神乎其神,这是怎么做到的

    鬼女不知道,也想不到,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以往的副本中,除非提前让她不能发生,破坏她的嗓子,不然只要她出声就一定能现实。

    她摸着自己的喉咙,完好无损,有什么从嘴角流下,源源不断,鬼女费力低下头,才发现那是自己的血,喉咙深深痛了起来。

    是反噬。

    不过是这么普通的事,她就遭到了如此严重的反噬。

    鬼女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就看到那女人竖起食指挡在唇前

    嘘。

    鬼女的视线模糊起来,在即将暗下去的时候,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好孩子。

    这是在说她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是在哪里听过呢

    随着鬼女消失,磅礴的大雨小了些,但雨水砸在纸伞上依旧很重,黎克希厌倦了这样的声音,松开口任何有伞掉落在水中。

    阴郁的巷子里,红色的纸伞斜靠在在地,伞骨上穗子被打湿,有种颓败的美感。

    黎克希看了一眼,就觉得将伞留在这里很好,袅袅朝鬼女来时的方向走去,雨很大,但没有落在她身上就被无形的力量隔开,每一步似乎落在地上,却只是虚虚踩在水面,留下点点涟漪。

    随着她的离开,巷子两旁的灯一盏盏熄灭,只余下窸窸窣窣的呓语。

    事情有些不对了。

    狂犬躲在工地里,玩家在一个个消失,从最开始的小丑,到后来的子午,水申,到现在的鬼女,他们每一个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不该死得如此悄无声息。

    这正是狂犬最不明白,也是最为恐惧的地方。

    算了,他吐出一口气,望着四周大声说笑的人,心中闪过安心,这是他熟悉的环境。

    工地民工的宿舍大多是活动板房,一间往往要住四个以上,更有可能是八个或者更多,但是男人住的地方,还都不讲究,往往充斥着烟、酒,以及脏话和荤段子。

    狂犬现实里就在工地打工,对于这样的环境不要太熟悉,他倒在床上,听着下面的人打牌,忽然门被推开,水汽混着寒风吹入,不由往被子缩了缩。

    其他人骂道“艹冷死了”

    “酒买来没有”

    “老李你不要丢牌”

    “谁丢了,你放屁”

    顿时一阵混骂。

    狂犬翻了个身,外面没完没了的雨声让他很烦躁,一切糟糕的事情就是从这场雨开始,“靠,这见鬼的天气,什么时候完。”

    老李接了一句“啊,你忘了,这个雨要下段时间,等结束就好了。”

    “要我说就下着呗,下雨不用出工,白拿工资不好啊。”

    “你x赚个底薪就好啊,不出工没提成啊的老哥”

    狂犬抽空插入对话“下段时间,下段时间是多少时间啊。”

    “顺子,”老李丢下六张牌,“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其他人起哄“是啊是啊,这不是常识,大家都知道的事。”

    “你妈没有教你吗”

    那群人哄笑起来,狂犬抽出枕头砸过去,然后装作不经意道“我就是不知道,你们不能说吗。”

    但他心里很忐忑。

    这样询问是很危险的事,更安全的做法是一点点套出信息,但鬼女的死亡给他很大的触动,剩下来的玩家不多了,而他也动用过能力,狂犬有预感下一个轮到的会是自己。

    好在那些工友的注意力都在打牌上,对他的话没有深思。

    “想知道啊,那你要请我喝酒。”

    “夜宵,小龙虾”

    狂犬装作没办法“行行行,快点说吧,女人都没有你这么多屁事。”

    下面的人又笑起来,狂犬跟着笑,他有一半是在故意配合,还有一半是喜欢这个气氛,让他想到以前那些熟悉的环境。

    忽然,老李转过头“雨还没听,是因为你还没死啊。”

    狂犬笑意僵在嘴角。

    老李身边的人也转过头,面上还带着打牌的轻松“对啊,你还没死啊。”

    剩下的人一个一个转过头来,他们看着狂犬,重复这一句话“外来者没死,雨不会停,你要死了,要死了。”

    狂犬瞳孔紧缩,他闷头跑出活动板房,那些工友并没有追出来,这让他松了口气,回望时那口气噎在嗓中,老李他们挤在窗口,静静望着他逃离。

    工地四周很荒凉,有些地方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渐渐的一片黑暗里,狂犬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在他身上响起,“叮铃铃”

    越来越响,远处转过的车灯照亮他惨白的脸,是他的手机在响,这样诡异的时候,会有谁给他打电话呢,况且这里根本没有他的朋友。

    但狂犬还是掏出手机,他没有办法,这部手机是他实战技能的道具,根本无法丢弃,他不接,铃声就像永远不停,他只能接起那个未知的电话。

    “狂犬,你怎么还没有死啊”

    是老李的声音

    狂犬终于忍不住将手机砸了出去,原来以前接到他电话的人,是这样可怕的感觉,手机滚进水坑里,但老李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不死。

    狂犬最初的害怕,慢慢平静下来,他走过去捡起手机,这时老李的声音变了,“祂去找你了。”

    狂犬僵在原地,他弯下腰的余光可以瞄到身后多出一道鬼魅的身影。

    他攥紧手机,慢慢转过身,雨下得愈发大了,几乎是拎着水桶倒下,打得他睁不开眼“是你杀了他们吗。”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狂犬转身就跑,但却笔直撞上那人伸出的食指,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雨水停歇,黎克希看着还活下来的三个玩家,心想着去找谁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