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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念念不忘
    江阮清明节都没顾得上回去扫墓, 亲人都安葬在老家,离影视城太远,直到立夏前几天, 剧组拍摄任务渐渐轻松, 他才终于抽出空回去了一趟。

    开车回燕宁市的路上下了雨。

    碧空如洗。

    回到剧组,徐小舟就朝他招了下手,迎上来, 说“阮哥, 刚才有个综艺的导演打电话过来,问你有没有档期。”

    “哪个”

    “最佳拍档。”

    江阮怔了一瞬。

    最佳拍档是一档三年前开播的大型明星真人秀,主打冒险闯关,交友互动,每一季的主题都各不相同。江阮第一年就受邀去当了这个综艺的嘉宾, 之后开始常驻,加起来三十多期节目,他基本一直都在。

    头一年记得是江南古镇和游乐场闯关。

    每期十位嘉宾,除了常驻的四位,还会选热门电视剧或电影的c来参加, 当然, 这个c并不限定为情侣, 也可能是朋友、亲人之类的。

    江阮差不多每年元宵左右就会收到节目组的邀约, 然后去签合同, 今年一直没等到,他已经默认自己下车了。

    “合同呢”江阮问徐小舟。

    徐小舟连忙递给他,“已经传真过来了,但是我没说死,告诉他得等你回来再说。”

    江阮猜测节目组大概是想请谢时屿。

    所以留下他, 添点儿热度。

    但导演的期待恐怕要落空,谢时屿八成不会去,毕竟他已经两年多没有参加过任何综艺节目了,通告大部分都是在拍戏。

    何况这种需要跟人搭伴同住,从起床拍到睡觉,一整天开着摄像头的节目,谢时屿肯定最不喜欢了。

    “签吧,”江阮对徐小舟说,“待会儿你去给导演回个电话。”

    他想在退圈之前多攒点钱。

    这档综艺录制很累人,有时候嘉宾还得跋山涉水,而且是直播形式,先直播,不愿意看直播的观众等三天后的剪辑正片,需要嘉宾时刻提心吊胆,说错一句话都很危险,所以给的片酬也比较丰厚。

    江阮嘱咐完徐小舟,就去了片场。

    被迫在钟父面前出柜后,其实并没有特别影响钟寻跟楚听冬的关系,钟寻对父亲彻底失望,他那种浑身犟劲儿的人,一旦放弃,就不会再有念想。

    而楚听冬,他本来就是表面叫一声钟叔叔,实际上对这个惯于家暴的继父,没有任何感情。

    钟寻决定去住校之后。

    楚听冬也提出想要住校。

    “怎么突然要去学校住呀”吴玉兰担忧,当着钟父的面,她只是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钟寻,试探地问楚听冬,“在家住得不舒服吗”

    “家离学校比较远,”楚听冬撒谎,“下了晚自习再回来,没时间写作业。”

    吴玉兰信以为真。

    楚听冬就搬去宿舍。

    这下彻底不受拘束了,平常他盯着钟寻做卷子,周末也不许他出去鬼混,如果钟寻闹着非要去找那些狐朋狗友,他就拽着钟寻到学校附近小宾馆开房。

    副导喊人清了场。

    开头就拍事后。

    “各部门就位action”

    破旧宾馆。

    谢时屿手指插入江阮濡湿的黑发中,微微用力,拽着他的头发让他仰起脖子,然后亲他已经红肿不堪的嘴角,含得那片软肉湿红发烫。

    “我艹你大爷。”江阮朝他肩膀扇了一巴掌。

    谢时屿松开拽他头发的手。

    失去了支持的力道,江阮瞬间瘫倒在了潮湿的被子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显得脸特别小,眼尾通红,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不就晚上去了趟台球厅吗”江阮有点委屈,闷闷地说,“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塞给我的卷子我也写完了啊,你是想让我考大学还是想让我死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只是去了趟台球厅吗”谢时屿是真的不想跟他吵架,但能忍得住不跟他吵架的人,这个世界上恐怕不存在,“你在那儿通宵,第二天也没来考试。”

    “那,”江阮咬了下嘴唇,“你就说让我去高考,也没说让我每次都得来考试啊。”

    谢时屿沉默不语,捂住他的嘴,往被子底下伸手。

    江阮吓坏了,使劲挣扎开,害怕地搂住他脖子,拿脸颊蹭他耳廓,“我错了,我再也不去了,再去我就是小狗。”

    等到导演喊“卡”,江阮解脱似的松了手。

    他不敢看谢时屿。

    起身绕过他,去准备下一场戏。

    钟寻离开宾馆,忍不住去找了他的狐朋狗友,再不跟楚听冬以外的人说说话,他感觉他快要疯了。

    灯光到位,接着开拍。

    “我简直比坐牢还难受,他就像盯犯人似的盯着我,如果我真考不上大学,他不会弄死我吧”江阮叼着根烟,浑身还是软的。

    “哈哈哈我看你活该,”狐朋狗友还嘲笑他,“你真得有个人管着,我虽然混,我也不和那帮人玩啊,不然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学校的人还惹得起,外面那些还是算了,他就是怕你出事。”

    江阮找不到借口了,蹲下贴着栏杆,“我知道啊,但是我还是想跟他分手了。”

    “”狐朋狗友都懵了,“我擦,你还真的渣到底了,你现在突然甩了他,他才会弄死你吧,这哥们儿碰上你真是倒了血霉。”

    “你到底跟谁发小啊。”江阮掐了烟,聊完以后更心烦了。

    他自己去滑冰,看到潘叔拿谢时屿的花滑比赛视频给他那群小徒弟做分析,他也在旁边跟着看。

    看得入了迷。

    之后几天,他故意找茬,想让谢时屿跟发火,如果谢时屿先提分手那就好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一开始就是想气他爸,现在气到了,结果跟他猜想的差不多,那就到此为止吧。

    他还跑去上网泡吧,考试退步,窝在宿舍一个字不看,埋头打游戏。

    谢时屿起初还管他,后来发现没用了。

    江阮又逃了课,去网吧待着,直到周末,这次谢时屿没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出来找他,他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叼着根吸管喝汽水,望着网吧外,夜色下车来车往,周围都是敲键盘的声音,烟味呛得人恶心,他竟然有点难过。

    深夜,他拎着书包回家,走到楼下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待在这儿干什么啊”江阮走过去问。

    谢时屿说“等你。”

    谢时屿并不知道江阮为什么突然间变了态度,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钟父那天的话,他是个不在意家庭的人,父母离异,他又从小待在省队,跟谁都不亲近,所以不太能理解江阮的在意,但他知道,他不想看他难过,然后堕落。

    谢时屿说“你不是羡慕别人过生日吗”

    江阮不服气“谁羡慕”

    谢时屿“没别的了,吃蛋糕么”

    江阮“”

    谢时屿“你跟我去北京,我照顾你,每年给你过生日,行不行”

    “卡”场记打板。

    谢时屿放下那个蛋糕。

    道具组买的是真蛋糕,正好拍完这场就中午了,拆开盒子每人分了一小块。

    “你怎么不吃”谢时屿问江阮。

    江阮摇摇头,“不太想吃甜的。”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

    “很早以前了。”江阮讪讪地说。

    江阮是六月一号的生日。

    他都不太好意思告诉同学,每次都被拿来开玩笑,什么儿童节啊。

    恰好今年在周末。

    他能待在家。

    谢时屿浑身的伤都好利落了,幸好没被打毁容,只是发鬓旁边留了一道很浅的疤。

    他去蛋糕店订蛋糕,店员笑着问他“家里有弟弟妹妹啊”

    “给我家的小孩。”谢时屿嘴角也勾出笑意,撑着柜台,修长的指尖轻敲了下玻璃台面,“要这款。”

    拎着蛋糕去江阮家的时候,江阮还没睡醒,还是奶奶给他开的门。

    “这么怎么懒啊你。”谢时屿把蛋糕放客厅,去他房间,隔着夏凉被搂他,低头亲他的嘴巴,忍不住笑,“起来过节了宝宝。”

    “你好烦。”江阮脑袋一沉,没睡醒的时候很迷糊,脸埋在他手心里接着睡。

    谢时屿俯身抱紧他,鼻尖埋在他颈侧,闻到睡衣上很清淡的皂角味。

    “你们好学生不都应该天不亮就起来看书吗”谢时屿低头说,“然后一直看到晚上天黑,再熬个夜。”

    “嗯嗯。”江阮困得随便敷衍。

    谢时屿扒拉他衣领,“你那根红绳呢”

    江阮指了下书桌,“奶奶让我换根新的,我还没换。”

    谢时屿站起身,叼了根烟去给他串那根小破绳,其实几分钟就弄好了,就是上面那个结不太好打,不容易弄好看,谢时屿还是之前陪江奶奶住院,没事儿干跟着学的。

    “生日快乐。”谢时屿重新给他戴上。

    江阮这下不好意思接着睡懒觉了,害臊地坐起来。

    中午奶奶想做一桌菜,留谢时屿在家吃饭,谢时屿起身过去帮忙,江阮被他俩哄着出去玩。

    “那我要骑你的摩托。”江阮趴在厨房门口,探头进来说。

    谢时屿挑眉,“你上次不是怕摔吗”

    “就是,骑什么骑,不许去。”奶奶也说。

    江阮不乐意,撇撇嘴,跟奶奶说“为什么啊,谢时屿能骑,我怎么不能”

    奶奶说“小谢这么高的个子,骑个摩托怎么啦你什么时候也长这么高,骑马我都不管你。”

    谢时屿闷声笑。

    江阮跑过去,冲他后背顶着撞了一下,谢时屿竟然没损他,还回头揉了揉他的脑门。

    要是能一直留在那个夏天就好了。

    江阮晚饭后坐在沙发上,端着小碟子吃蛋糕,脚踩在谢时屿腿上,等谢时屿给他把相机修好。

    谢时屿偷拍了他的脚。

    脚踝白皙纤瘦,线条蜿蜒到小腿,秀气漂亮。

    “江阮江阮在不在,给老子滚出来”

    防盗门被猛地踹了几脚。

    谢时屿按住江阮,起身过去开门,懒散地说“谁啊”

    江阮的叔叔江睿赌博成性,曾经还被抓进去蹲过几年牢,出来照旧,家底跟身体都被掏空了,欠了一屁股赌债,成天上门管江阮要钱。江阮前几年还小,又怕他要不到就去找奶奶,给过他小几千,但压根没用,对赌徒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后来再也没给过他一分钱。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找江阮,让他出来。”江睿一双眼浑浊不堪。

    江阮的爷爷是省话剧团的演员,奶奶年轻时唱京剧,生病嗓子稍微有点倒了之后,也去当了话剧演员,所以从小都更偏爱江阮的父亲,听话懂事,当导演后拍的处女作上映时还火了很长时间,算是演艺世家。

    江睿就截然相反。

    让人操碎了心,毕业后骗家里想做生意,结果拿走家里一半积蓄去炒股,赔得血本无归。

    “他拍电影不是更花钱吗成百上千万往里砸。”江睿嗤之以鼻,“我花了这么点儿,你们就心疼这次是我运气不好而已。”

    直到江阮父亲去世,江睿还惦记着他那些老相机,想偷拿几个去卖掉,有些收藏价值高的,市面上少说几十万。

    没想到江阮竟然直接报了警。

    江睿怒火上头,把偷走的那些相机全都搬到江阮面前,砸了个稀巴烂。

    算是彻底决裂。

    “你还是跟我聊吧。”谢时屿无所谓地说。

    江睿挨过谢时屿的揍,不敢跟他硬来,但追债的那边实在躲不过,他今天出去也是死,索性再赌一把,埋头就要往里闯。然后被谢时屿当胸一脚踹开,后背干瘦的骨头撞到走廊铁栏杆上,肋骨都好像断了几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滚。”谢时屿蹙眉。

    谢时屿虽然对谢父那些生意毫不关心,但也听过不少生意场上赌博赔到倾家荡产,欠债无数,最后沦落到全家如同过街老鼠,东躲西藏,要不然索性自杀,留了一屁股债给家属的事情。

    被这种人沾上,想要彻底甩掉太难了,何况是江睿这种老赌鬼。

    不过今天过生日,他不想跟江阮说这些。

    “走了。”谢时屿说。

    江阮点了下头。

    等重新坐下,江阮问他“你为什么卖车啊”

    江阮昨晚就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了。

    在找买主。

    “还有好多要卖的,”谢时屿往他腿上躺,抬头看他,笑着说,“我爸让我还他钱,说送我来上学,是让我搞同性恋的吗我也就那几辆赛车是我自己的,还算值钱,买了先还他,至少把来一中的择校费补上吧。

    “然后我应该就很穷了,没钱租房,只能跟你住在一起,怎么办啊。”

    江阮呆了一瞬,垂下眼睫故意说“我家房租很贵的。”

    谢时屿看着他就心痒得厉害,从来没这么想念过哪个人,就是想念,明明在身边,却还是失控般地去想。

    “幸好我不走了,如果这学期结束就出了国,”谢时屿低声说,“我肯定对你念念不忘。”

    江阮没说话,低头飞快地啄了下他的唇。

    其实他当时想说。

    如果真的念念不忘,那也应该是我对你。

    过段时间要拍分手戏,江阮需要再稍微瘦一点,所以这几天中午都不怎么吃,但他又馋,闻不得别人的饭香味,吃过清汤寡水的营养餐,就躲起来睡觉。

    “那个综艺真的要接”姜南格外不放心谢时屿。

    最佳拍档在国内综艺中的知名度很高,开播后每周六还会在地方台播出剪辑版本,受众广泛,很多想拓宽戏路的明星都眼巴巴等着这个资源,只是节目录制不易,直播时还容易爆黑料,大部分人考虑之后不敢接。

    “我已经这么没信誉了么”谢时屿笑笑。

    姜南知道他是因为谁,才想接这个综艺,感到特别不放心。

    “我心里有数。”谢时屿说。

    姜南无奈。

    但也没法阻止他,毕竟谢时屿才是老板,她只能祈祷工作室不要下个月就解散,或者公司破产。

    离复读生杀青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

    谢时屿偶尔会参与导演组关于最后收尾的制作讨论,他去房车上跟张树他们待了一会儿,下来后,穿过午休时冷冷清清的片场,就看到江阮蜷在一张躺椅上,睡得正熟。

    枕着那天粉丝探班送的小鹦鹉抱枕,身上搭了块毯子。

    徐小舟在旁边打游戏。

    见到谢时屿过来,蹭地一下站起来,犹豫要不要叫醒江阮,“谢老师。”

    “为什么在这儿睡”谢时屿问。

    “说躺一会儿,然后就睡着了。”徐小舟干巴巴地解释。

    江阮睡着后被叫醒,再入睡就很难,午休时间又短,徐小舟就不太想吵醒他。

    “嗯。”谢时屿点了点头,“去帮我倒杯水,谢谢。”

    “好的。”徐小舟连忙答应。

    这边角落空无一人,谢时屿俯身想抱江阮,却发现他攥着那个抱枕没撒手,目光停顿片刻,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连着小鹦鹉一块抱起来。

    江阮拍戏都已经条件反射了,谢时屿一抱他,他就迷迷糊糊搂住了谢时屿的脖子。

    像是在拍戏,又像是没睡醒。

    刚才好像做了个梦,在多年前的夏天,也有个人这样抱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不好意思qaq这几天白天去做针灸,有时候人太多,回来晚了更新也晚一点,会努力早点更的[小鹦鹉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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