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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金蠡侧着耳, 拧着眉问道“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听不清楚,还是假装听不清楚,总之, 我刚刚滋生的全部勇气,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殆尽了。

    我无助地低下头, 心里仿佛塞了一块铅石,堵得我难受至极, 眼眶决堤似的滑下了泪珠儿,一串又一串, 无声无息地承载着无尽的失望与自嘲, 却还是艰涩的回道“没什么”

    声音依旧很小, 金蠡背对着我, 既没看见我脸颊上的水痕, 也没听出我的哽咽。

    他只嘀咕了一句什么,依稀是在嫌弃我话说得不利索。

    我又后退了一步,自卑得无地自容, 这样一个笨口拙舌的我,不用金蠡明示, 我也知道自己是不够格和他在一起的。

    够格的人, 就只有肖夙宸, 即便他疾病缠身, 曾碍于家族的压力跟女子订了婚, 伤害过金蠡, 金蠡依旧不计前嫌, 对他温柔如初。

    心口的悲痛继续扩大,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发颤的手背死死抵在唇间, 试图抑制涌入嘴边破碎的抽泣,唇边掠过一抹透彻心底的钢质凉意,那是套在我无名指上的戒指,前不久,朴实无华的它经由金蠡之手,郑重地套进我的无名指里,那时的我有多幸福,现在的我就有多痛苦。

    痛苦到,我再一次产生了逃离的想法。

    当初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就算逃离羊城,逃离金蠡,逃离这一切束缚在身上的重重枷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

    右手下意识的覆在小腹上,隔着衣服什么也感应不了,可我就是笃定,这里已经孕育了一条蓬勃的小生命。

    一条只有我一个人才在乎的小生命。

    隔着朦胧的雾水,轮椅上的金蠡渐渐模糊在了我的眼睛里。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爬上了八楼,厚重的梯门缓缓地打了开来。

    “阿蠡这么巧”一个温润的男中音响起,随后从电梯里走出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那张微愕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目光却在掠到我脸上的时候,和煦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很快便皱着眉移开了视线,仿若从未见到我一样。

    和肖夙宸见到我时的冷漠反应如出一辙。

    我怔怔地收起了濡慕之心,只觉得胸口那道伤痛的裂缝被撕得更大,依稀能将我整个人一分为二了。

    我仿佛失去了全部的痛觉,难堪地低下头,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他手里提了一大袋老字号的蛋挞。

    我悲怆地意识到,金蠡先前安慰肖夙宸的话一点也没有假,这个男人一下飞机,就直奔羊城有名的老字号蛋挞店,为他疼爱的子女购买喜欢吃的零食。

    这个人,就是我妈的第一任丈夫,肖夙宸的父亲,肖惟扬。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真人。

    我曾在网上偷偷搜寻过他的名字,照片不多,大多都是豪门八卦的新闻配图,全是娱乐记者的偷拍,只有几张照片才是高清,肖惟扬脸上每个毛孔都拍得清清楚楚,即便闭上眼,我也能勾勒出他五官的轮廓。

    他当然知道有这么一个我存在。

    事实上,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知道有我的存在。

    只是他没有想到,我能活下来。

    毕竟那时的我妈境况非常的糟糕,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已经失了理智,我能安然出生,不得不说是得到了老天的眷顾。

    可是老天也就眷顾到此了。

    我初来羊城的那一年,就被金蠡带去医院做过全面的检查。

    那次的检查,不禁证明了我的骨髓适合肖夙宸,还证明了我的身体里,流着跟肖夙宸一模一样的血液

    那个刚刚从监狱出来,掷地有声地说着要赚大钱养我的戚三瀚,从来没有想过,我其实并不是他的儿子。

    那份报告最后被烧毁了。

    我是在签下跟金蠡离婚契约书之后,才从江淮沼的口中知道真相的。

    当时的金蠡全权委托江淮沼办理离婚手续,并没在场,也就不知道江淮沼是当着意志消沉的我的面,打给他那通报喜的电话。

    我还清楚的记得江淮沼的话“好了,一切如我所料,也如你所愿,你和他,再没瓜葛了呵我就说,是亲弟弟又怎样假的到底是假的,反正那份dna鉴定已经烧了,谅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消化完江淮沼话里的意思。

    我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将那份鉴定报告烧毁,总之,不管我身上流着谁的血,二十多年前,我妈让肖家的丑闻成为了羊城的第一大笑话,他们绝不允许羊城再出现肖家的第二个笑话。

    我从肖夙宸的眼神里,清楚地意识到,他是知情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憧憬着肖惟扬能像呵护肖夙宸那般呵护着我,虽然我的身上有着我妈带给我的污点,怎样都无法抹除,可是,到底还是血溶于水的骨肉亲情啊

    可是现在,我也从肖惟扬的眼神里,清楚地意识到,他也是知情的。

    然而,他们从未有过要改变现状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恨我妈,有多在意名门望族的声誉,卑如泥泞的我就这样被遗弃在了满是污垢的角落里,如果我不是肖夙宸的移动血库,他们肯定不会允许我踏入羊城一步。

    “肖叔叔,您到了”金蠡似乎没有料到能碰上肖惟扬,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瞠愕的表情还没消去。

    “怎么我一来,你就走了这可不行我在国外也有跟人下棋,棋艺精进了不少,你如果还跟上次那样让我四子的话,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肖惟扬不由非说地推着金蠡的轮椅,视若无睹的从我的身旁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兰陵和站站我在呢两个小姐姐的营养液,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