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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怒了
    那支录音笔有点分量,  被砸到的趾骨上当即传来几分钝痛,但很快就被心底蹿出的寒意压过,乔以越瞪着那个通体漆黑的长条匣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确实不愿相信,  一连眨了好几下眼,  努力寻找一丝自己眼花了的可能。

    可现实却是无论她闭眼多少次,  那支录音笔都一直躺在地上,  麦克朝上,似乎正在无声地冲她冷笑。

    约莫有整整一分钟,  她无法思考任何东西,脑子像被冻住了,如置被埋进了雪里,  连骨头都冒着寒气,  随后,她的目光动了一下,  落到手里的金属铁盒上,看着上面醒目的标签,脑海里忽地浮现出接受这盒巧克力时的场景。

    就是在此时此刻她站着的地方,  吴恺元将这个盒子硬塞进她怀里,  无论是说的话还是脸上的表情都诚恳无比,让她觉得这是一份真情实意的道歉,  并认为这象征着那场不愉快正式画上了终止符。

    却没想到诚意下面藏着的是锋利的刀子,  仿佛恨不得立刻将她置于死地。

    她们曾经是好朋友,  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拥有共同的兴趣和梦想,在一无所有之际,  相互扶持,一起朝目标努力。时至今日,即便两人的关系早就淡了,团队之间也多有龃龉,她都没怎么迁怒过吴恺元,反而依旧暗自挂念着这份交情,觉得那是她生命中不可多得的愉快回忆之一。

    对那份美好的珍视牢牢占据着她心中某个角落,就算险些被玖圣害的身败名裂,就算前阵子吴恺元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都不愿彻底撕破脸皮,觉得凡事可以留一线,过去的不愉快就当作没发生过好了。

    可她的退让换来的不是善意,而是愈发肆无忌惮的伤害。

    这倒是和多年前的处境有些相似,不管她做什么,迎来的都是恶意,永无止境。

    她缓缓捡起那支录音笔,又看了看桌子上堆成小山的巧克力,巧克力包在漂亮的糖纸里,花花绿绿的,乍看就像花束似的。

    这是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只看一眼,她就能清晰记起香甜的味道,可现在,缠上记忆的味道却散变得腥臭无比,她胃里翻山倒海起来,恶心的感觉一波一波涌上,她捂住嘴,极力想要压下胃里的翻腾,可忍到冷汗都出来了,胃依旧在狠狠抽搐,酸水几乎涌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她不小心踩到了被她拨下来的金属底盘。

    底盘刮过地砖,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厨房外是一团漆黑,而尽头隐隐透着光,那是从自己房里透出来的。

    这个暂时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这个念头蓦地闯入脑海,紧接着,她便捡起地上的地盘,连同盒子和那堆巧克力一起捧进怀里,然后飞快地跑回了房里,打开储物柜一股脑塞了进去。

    之后,她便如脱了力似的,缓缓坐到了地上,呆呆看着紧闭的柜门,心狂跳着,眼里仍充斥着不可置信。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吱嘎一声,浴室门开了,随后是嘀嘀咕咕的声音,应该是蔡书虞在说话,可她根本听不清蔡书虞在说什么,落入她耳中的声音都变成了嗡嗡的闷响,将打了死结般的思绪搅得更乱,直到手被一把抓起,焦急的嗓音冲破脑子里的浑噩。

    “你手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茫然偏头看了一眼蔡书虞,失焦的视线渐渐变得明晰,落在两人之间,定格在一抹突兀的鲜红上。

    原来是她的手指被割伤了,血涌了出来,沾得满手都是,连掌纹都染成了红色,像攥在掌心的三条红线。

    可能是刚刚捡起那个底盘时划破的吧,她缓缓地想,接着,那支录音笔以及和那天吴恺元愧疚的模样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感再度涌上来,眨眼间,嘴里已涌出了酸味,她顾不上解释,一把推开蔡书虞,冲进洗手间吐了起来。

    “小越,小越,你怎么了”蔡书虞被她吓坏了,顾不上还在滴水的头发,随手把毛巾一丢就跟了进去,看她受伤那只手撑在洗手台上,连忙抓住她的手,防止伤口撕开,同时扶住她轻拍起她的背,声音急得快要上火,“刚刚还好好的啊,是吃了什么吗”

    乔以越其实没吐出什么,她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胃里本来就是空的,最后只能干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已是满脸泪,额头上也覆了一层冷汗。

    “怎么突然就吐了啊”蔡书虞替她擦干净脸,又帮她洗了手,在伤处贴上创口贴,看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便出去拿手机,想叫车去医院,只是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乔以越摁住了手。

    “没事,我、我就是胃突然有点不舒服。”吐完后,乔以越总算冷静了点,她本想把录音笔的事告诉蔡书虞,可看着蔡书虞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又想起对方上次险些失控和吴恺元打起来,她犹豫了一下,便把话吞了回去,转而含含糊糊扯了个借口,“可能是今天肚子受凉了吧。”

    吴恺元就在对面卧室,她担心自己说了后,蔡书虞二话不说就去砸门,上次吴恺元只是口出恶言,蔡书虞就气成这样,这次都来搞窃听了,她不敢想象蔡书虞知道后会做出什么来。

    现在其他队友也都还在,万一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而且事情发生得仓促,她自己都不算完全搞清状况,这会儿回过神,都不大确定那个到底是不是录音笔了。再说,如果真的是偷听,那她都可以报警了,这件事性质太严重,解散演唱会又近在眼前,各方都很看重这场演唱会,她不知道会招致什么后果,不敢贸然捅出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瞒着蔡书虞,和翁品言商量了再做打算。

    况且蔡书虞这些天本来就烦心事一堆,练习都顾不来了,她不想给蔡书虞再加压力了。

    主意打定,再看蔡书虞眼里还透着怀疑,她便强调道“没事,真的是着凉吧,今天风有点大,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话时她其实有些心虚,她终归不擅长说谎,每当心口不一,眼神就会躲闪,只是她遭受了那样剧烈的打击,又吐了个昏天暗地,脸色实在不好,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虚弱,于是神情中的异样都被蔡书虞当成了不舒服的表现,又因为这几天她总是穿露腰的衣服,今天走得迟,那样的借口倒也说得过去。

    蔡书虞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没能瞧出破绽,便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捏了她的腰一把,气呼呼说“早说了这几天风大,让你多穿点。”说完就把她往浴室推,“赶紧洗澡,又出了一身汗,臭死了,我再给你叫个粥吧,一会儿可以趁热喝。”

    她“嗯”了一声,乖乖听凭蔡书虞的吩咐,洗完出来,蔡书虞正好出去拿外卖,她便走那个柜子前,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把。

    柜门一开,几颗巧克力就滚了出来,那支录音笔也滑了下来,摇摇欲坠挂到了柜门口。

    都是真的啊她的目光暗了暗,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接着便拿出那支录音笔,拍了几张照,特地放大拍了型号,再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一起发给了翁品言。她其实有些想听一下录音笔里都记录了什么,但考虑到蔡书虞马上就要回来了,她不想露出马脚,只能忍住好奇,小心翼翼将那个盒子、巧克力和录音笔都藏到最里面,确认不会被看出任何端倪后,才重新把门关上。

    不多久蔡书虞就回来了,拧着眉,板着脸,目光里还带着几分探究。她觉得蔡书虞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既然蔡书虞没问,她就继续故作不知,吃了半碗粥,便推说累了,拉着蔡书虞上了床。

    一躺下,她就挤进蔡书虞怀里,感受对方拥紧自己的力道,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放松下来,随后,她忽地想到,要不是蔡书虞使性子摔了那个铁盒,她恐怕根本不会发现盒子里有暗层。

    那下铆足了劲,盒子被砸得有些变形,所以那个底盘才无法贴合,被她看出了不对劲。

    这么一想,她心里掠过一阵后怕,背上也攀了一阵凉意,几乎又要逼出一身冷汗。

    随后她开始回想自己这些天都在屋里说过什么话,印象里她只和翁品言以及蔡书虞通过几个电话,前者聊工作,后者便是些日常寒暄。

    拜蔡正雅所赐,两人这几天心有戚戚,聊天都不如以前热情,想到这里,她心里又闪过一点庆幸,这几天她和蔡书虞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就算被听了去,也不至于暴露两人关系。

    可她很快又想,万一没出蔡正雅那个事,她和蔡书虞正常聊天,那份录音又流出去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光是她要遭受非议,蔡书虞也会被扯进泥潭。

    她们会像当初吴子萱和王若霖一样,被推上风尖浪口,遭人口诛笔伐,而她们都没有吴子萱那样光鲜的履历和雄厚的后台,就算团队极力补救,也势必损失惨重。万一没处理好,那她们在这娱乐圈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越想越心寒,最初她以为吴恺元要对付的只有她自己,可没想到那层恶意连蔡书虞也算计了进去。

    怎么能这样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生气,怒意在胸中积累,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小越,怎么了还不舒服”

    就在她觉得胸口快被怒气撕裂时,头顶忽地被揉了揉,接着她听到了含糊的呢喃,蔡书虞在半梦半醒中感到了她愈发绷紧的身子,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后,随后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没有”她摇了摇头,压抑着情绪发出沙哑的声音,然后强迫自己闭上眼。

    或许她这次依然可以像以前那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照旧维持表面的平稳,毕竟录音笔被她提前发觉了,没有真正造成损失,她没有告诉蔡书虞正是出于这层考量。

    一旦被蔡书虞知晓,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但此时此刻,她的忍耐俨然到了尽头。

    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忍气吞声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伤害,那便不忍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要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