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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男人的笑容温雅虚弱,一身红色喜服反倒将他苍白的脸衬得越发惨白。

    邹灵雨不是没预想过两人初见的情形。

    但任她再如何想象,也从未料到,凌晔会用一张无害的笑脸笑看着她。

    这与原先设想的情景天差地别,邹灵雨彷若凝固成石像,一动也不动。

    凌晔勾了勾唇,邹灵雨便是心中一紧。

    可他好似并没发觉邹灵雨的紧绷,淡淡开口“对不住,只能以这种方式揭了盖头,娘子可会介意”

    他话音低哑且轻,仅仅只有一小段话,却说得艰辛,有些字句甚至只余气音。

    邹灵雨离得近,他所说内容为何自是听得一清二楚,然她整个人却僵了。

    ──不是被吓的,而是傻的。

    这儒雅的公子究竟是谁

    她内心惊滔骇浪,表面却强装镇定,小心翼翼唤了声“凌小公爷”

    语气相当不确定。

    闵国公夫人只生养了一名独子,做为嫡长,将来也只有他有资格继承爵位,因此京中人人多尊称凌晔为小公爷。

    多年婚约在身,邹灵雨自不会记错夫君身份,只不过眼前的凌晔与她所听来的模样脾性截然不同,才会让邹灵雨这般茫然。

    凌晔浅笑着应了,同时回道“我喊你娘子,你喊我小公爷,是否哪里不对”

    邹灵雨一怔,起先还不觉得自己称呼有何不妥。

    她现在过于紧张,整个脑子乱成一团,思绪也就一时没能跟上。

    待到想通原因,她才倒抽一口气,急忙补救。

    “夫君”

    本该是缱绻饱含情意的称呼,邹灵雨却喊得胆战心惊。

    他是希望自己这样喊的,没错吧

    喊出来时因不确定,邹灵雨微微侧头看他,发冠本就有些重量,她头这一歪,更是往旁又倾了些。

    邹灵雨抬手急急想按住,却有一双手比她更快,轻托住发冠,阻止它继续往旁滑落。

    凌晔一靠近,房内本就带着的药味更是浓郁。

    味儿太大,邹灵雨猝不及防吸了一口,被呛得险些咳嗽出声,她抿住嘴死死忍住。

    而凌晔还未退开。

    他虽在病中,伤病却不减他高大的身型,能完全将娇小的邹灵雨整个遮盖。

    邹灵雨不敢乱动,垂眼盯着大红喜被上凌晔倒映的影子,屏住呼吸,憋得满面通红。

    还、还要多久啊

    邹灵雨抿了抿唇,感受到凌晔扶着发冠的手往上稍抬,压在她头上的重量顷刻减轻。

    凌晔将取下的发冠放在床侧,以指腹摩娑嵌在其上的米珠。

    “看不出来这还挺沉。”

    头上重量骤减,邹灵雨只觉脖颈处都轻松不少。

    她抬眼看他,眸中神色有几许意外。

    那个杀神凌晔,竟会替她摘下发冠

    可眼角余光扫到凌晔的手,邹灵雨脑中不合时宜闪过一件事──那双手也拧断过人的脖子,瞬间悚然。

    邹灵雨面上僵硬,却硬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多谢夫君。”

    她自己自以为掩饰得足够好,可话音细听仍听得出细微颤抖。

    凌晔轻呵了声,再度抬手,“现在要谢还太早了些。”

    邹灵雨不明所以,等反应过来时,凌晔的手已搭上她发上珠钗。

    他动作很慢,邹灵雨甚至可以感觉到发簪从自己发中慢慢被取出的过程,挽起的发丝随着他的举动,一点一点变得松散。

    凌晔抿唇低咳过几声,却从未停下替邹灵雨摘下发钗的动作。

    邹灵雨紧绷着身子垂首,心中只祈祷他再快些,却没那个胆子同他要求,更不敢提想自己亲自卸下钗发。

    她死死咬紧牙关,紧攥着拳头,才能止住发抖,连一刻也不敢松懈。

    可倘若她要是抬首看了哪怕一眼,就会发现,凌晔的目光根本不在她发簪上,而是落在她左袖。

    凌晔面色冷凝,适才对着邹灵雨的温和笑意一分不留,只阴森盯着邹灵雨左边的大红衣袖。

    袖子以不自然方式下坠,皱褶比之右袖要来得平整,凌晔眼神冰冷。

    ──里头藏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审视对方,尤其重点落在邹灵雨微红的眼角和湿润的眼。

    凌晔眸中毫无温度,在取下最后一根簪子时,他才温声同邹灵雨说道“好了,全摘下了。”

    邹灵雨细软如缎的乌发散开,披在身后。

    发顶舒适许多,更重要的是,凌晔也不再逼得那般近。

    邹灵雨悄悄舒了口气。

    “多谢夫君。”

    同样的话语再道一遍,这声谢更多了几许真心,虽还有些惊惧,却也真切许多。

    浅浅笑意方露,屋内彷佛都亮堂几分。

    长靖侯府的邹二姑娘,不愧有京中名姝美名。

    凌晔虽带着笑意,可眸中并无半分波澜。

    “不谢。”

    邹灵雨道完谢与他对上眼,便见凌晔脸色要更白了些,额上也沁出冷汗。

    她微微一怔。

    是因为忍着不适替她卸下发钗,才会如此的吗

    可凌晔只是对她露出虚弱一笑,缓缓说道“为夫这身子不中用,让娘子见笑了。”

    邹灵雨赶紧摇头,“夫君哪里的话,累了的话,早些安歇可好”

    考虑到凌晔身子,进了洞房后一切仪式便简化起来,连他揭下盖头都是徒手去摘,更别提同饮合卺酒。

    邹灵雨不在乎那些虚礼,她更担心的是凌晔如今状况。

    说几句话都已摇摇欲坠,就算下一瞬直接不省人事了,她也不意外。

    想到可能出现那样的情形,邹灵雨皱了下眉头。

    她轻声询问“我扶夫君躺下歇息吧”

    新郎在成亲当夜晕厥什么的,传出去总是不妥。

    影响名声或惹来凌晔迁怒也就罢了,但若是连累侯府

    邹灵雨握了握拳头,这是她最不希望看见的局面。

    幸好,凌晔很是配合,他欣然颔首,“劳烦娘子了。”

    邹灵雨浅笑着回他“夫君这是哪里的话,哪就麻烦了”

    她素手搭在凌晔双肩上,掌下肩膀宽厚,邹灵雨忍住想缩回手的冲动,将凌晔的身子慢慢往后挪去。

    邹灵雨心中有一丝庆幸。

    眼下看来凌晔还算好相处,侯夫人要她使出的法子,她即便不用,应当也能安稳与他好好生活才是。

    她目不斜视,只想专心将凌晔安置好,早些去梳洗睡下。

    凌晔一成年男子,双腿带伤,没放任邹灵雨一寻常女子搀着,自己也撑起手臂借力。

    恰好,这一撑就撑在邹灵雨散开的左袖上。

    邹灵雨没发觉就要收手,凌晔趁势翻动手掌,“啪哒”,邹灵雨袖中之物掉出,落在喜床上。

    凌晔停下动作,扭头去看,刻意问“何物落下”

    眸中冷冽,周身一点一点泛起杀气。

    他倒要看看,这外表瞧着娇滴滴的姑娘哭着嫁进来,嘴上却喊着心甘情愿,袖中能藏何物

    落物声引得两人低首去看,凌晔初略一扫,先是惊疑。

    竟是书册

    那册子落下时,书脊撞在床榻上。

    书页受反震大开,待再细看,一幅男女秘戏的避火图,大剌剌摊在两人眼前。

    凌晔“”

    作者有话要说让你手贱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