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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邹灵雨被按着, 挣脱不得,偏她又担心凌晔的腿,一时进退两难。

    凌晔大有邹灵雨不说话, 就要一直将她困在自己腿上的意思。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凌晔盯着邹灵雨的眼神也越来越渗人。

    邹灵雨想挪开视线,偏又被凌晔紧锢着, 心里直发愁。

    她越不说话, 凌晔面色就越发难看。

    可邹灵雨真不知怎么开口。

    忽然,她想到自己方才捧着凌晔面庞时, 他似错愕了一瞬。

    邹灵雨决定故技重施。

    可凌晔已看破她的手脚。

    在她双手覆上来捧住时,凌晔就冷冷说“这招没用。”

    真当他有那么好哄

    邹灵雨手上一僵,又不想做出像被他说中的反应,手还是倔强地没有收回。

    她手指微动。

    好想捏他脸哦

    但邹灵雨没敢下手。

    两人面面相对, 近得都不到两个拳头的距离。

    邹灵雨能正面这样看着凌晔的机会实在很少。

    她不想同凌晔那像要将人吸进去的漆眸对视。

    邹灵雨总觉得,只要同他对上眼, 凌晔看她的那些目光就会化成有形的丝线,彷佛牢牢将自己捆绑的错觉。

    不愿看, 她便看着他脸上其他地方。

    凌晔这人向来不修边幅,一头乌发都散在身后。

    肯将头发梳开已经很不错了, 更别提还要拿带子绑起或以冠束起。

    而散着的墨色的长发, 越衬出他肌色冷白。

    邹灵雨双手就搭在他面上, 更能清楚看出差异。

    他的白与她的不同。

    凌晔的白几无血色,邹灵雨则是白嫩中透着淡淡的红润, 是健康的颜色。

    因适才喝过药, 两人离得又近,药香味不用用力嗅闻,都能闻见。

    当邹灵雨视线往下挪去, 忽地生出一个主意。

    凌晔只见邹灵雨目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还在猜这回她又想耍什么花招,下一瞬,邹灵雨已凑了上来,在啄他的唇。

    一触即离。

    趁凌晔怔忡,邹灵雨趁势起身,快步走了几步才回头,露出得逞的笑容得意看他。

    “我先回房啦”

    凌晔看着那小没良心的邹灵雨,撩了人就跑,都给气笑了。

    每次,真的是每次。

    邹灵雨每次主动,都别有所图。

    腿上余温仍在,人却早已跑远,凌晔眸色深沉。

    邹灵雨自己心中其实再明白不过。

    她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只要两人还睡在同间屋里、同张榻上,那么迟早有凌晔回房的时候。

    在房中时便罢,但倘若上了榻,那可真能说是插翅也难飞。

    尤其邹灵雨往床上瞥了一眼,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整个人呆在床边。

    轮椅的声音由外慢慢靠近,邹灵雨想也知是凌晔回房了,她问“怎么只有一床被褥啊”

    她自己的被褥弄湿后暂且先撤下洗了,当夜勉强与凌晔盖同一条锦被。

    可就算没拿新的来替换,这洗了也差不多干了才是,怎么就没送回来呢

    慎言扶凌晔坐回榻上后,自己便推着空轮椅出去,没敢多听。

    木门掩上,凌晔慢条斯理回答她“最近天凉了,许是还没干”

    邹灵雨才不信这个说法。

    “那庄子上没有别件被褥了吗”

    凌晔也回得干脆“没有。”

    邹灵雨“”

    听他这么回答,邹灵雨知道即便庄子里还有其他新的被褥,大抵也不会有人送到她面前来。

    这是拐弯抹角地在记刚刚的仇呢。

    凌晔拍了拍身旁的锦被,笑言“多那一床被褥又有何区别横竖你我又不是没同床共枕过”

    都成亲几个月了,还分各自的床褥睡,共盖一条被子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凌晔说“一回生,二回熟,这都算第三回了,往后你会更习惯的。”

    邹灵雨无话可说。

    她也知道寻常夫妻共盖一件被子很正常,可她今日才在凌晔面前耍花招呢,也不知道夜里他会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凌晔当晚就把邹灵雨按在怀里,好生审问。

    烛火已熄,触目所及皆是黑暗。

    微弱的光线从外头微微照些进来,分不清是檐廊上挂着的灯还是月光。

    熟悉的气息凑在邹灵雨耳边,凌晔说话不喜欢好好说话,逮着机会就喜欢往她耳畔凑,用他那低沉的嗓音低声耳语。

    他说“都给了你这么多时间去想,这回,你总该能答出来了吧”

    背对着凌晔的邹灵雨,果不其然听见凌晔又在追究下午的事。

    邹灵雨心知自己避不掉,也是有另外想法子。

    她慢腾腾转过身,正对着凌晔。

    在锦被中挪动,又得小心别碰到凌晔伤处,邹灵雨动作放得很轻,只有细微衣服与被褥面料擦过发出的微微细响。

    黑暗中,就算真面对面,因为看不清对方面容,邹灵雨胆气也大些。

    她将想了一下午,将想出的最好回应说出口。

    “夫君总要我说,那不如做个交换条件,那才公平”

    凌晔没拒绝,只问她“什么交换条件”

    竟还真在同她探问。

    邹灵雨心里更有底,她提起精神说了“夫君先说说是怎么看我的,我再说,这样才公平啊”

    总不能每次只有她自己被逗的份吧

    当然,邹灵雨这话也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凌晔先问的她,她却反把同样的问题扔回去,不过就起到了拖延时间的战术罢了。

    可邹灵雨望着黑暗中凌晔模糊的轮廓,心里也隐隐有些好奇。

    她在想,凌晔又会是怎样看待她的

    无法否认自己还是小小地在期待,更多的兴许是忐忑。

    想知道又不想知道,两种相异的感受在拉扯,弄得邹灵雨都不知自己真正想法。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她自己都这样纠结了,那凌晔是不是也抱持着同样的心情,所以才又追问她一次

    然后,这次沉默的轮到凌晔。

    邹灵雨眨了眨眼,轻声唤他“夫君”

    ──没有回应。

    总不可能是睡着了吧

    抱持着这样的念头,邹灵雨就想将手往他脸上伸去。

    才刚微微抬起,就被凌晔另一只手按住。

    “没睡。”

    邹灵雨听到他说这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笑问“你还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都不用问出口就能轻易回答。

    而凌晔只说了那两字后,攥着邹灵雨的手,又进入新一轮的沉默。

    今夜很安静。

    风声虫鸣鸟叫皆未听见,他们二人再无对话,便将这份寂静衬得更加明显。

    邹灵雨心说这反应,可不是跟自己一模一样吗

    正要笑他,倏地想到,若凌晔与自己想法是差不多的,那是不是也就代表,说不出口的理由也是一样的

    毕竟要夸大皇子或是任何一个人,他们都能简单客观地去说出对方给自己的感受。

    可对枕边人

    这话瞬间就难以启齿了起来。

    交握在一起的手感受到凌晔的力道,邹灵雨能知他尚未入睡。

    而她也没了再想催促他的想法。

    因为邹灵雨自己,也是最清楚不过──有些事,并不是单纯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而已。

    她歇了话头,眼睛闭上的频率越来越短。

    意识越发涣散,快要睡去时,凌晔才对她轻声说了句“睡吧。”

    入睡前邹灵雨还心想,敢情凌晔憋了这么久,就只憋出这两个字啊

    但实在太困,她也就没回话。

    甚至还觉得,若是换成她自己,大概也只能说出同凌晔一样的话吧

    覆在一起的手温度渐趋一致。

    隔天早晨醒来时,覆在邹灵雨手上的手早已不在。

    不光如此,连榻上也只余她一人。

    邹灵雨本来因初醒还有些困意,察觉这点的当下倏地惊醒,瞌睡虫都跑没了。

    “夫君”

    她带着浓浓鼻音唤了这声,坐起来环顾四周,可房内依旧没有凌晔人影。

    这就怪了。

    凌晔因腿伤不便,他们成亲以来,邹灵雨日日早上醒来,凌晔都待在她身边。

    像这样一早起来就不在榻上,甚至不在房内的情况,似还是头一遭。

    甜雪听见声音,敲门进来,帮邹灵雨洗漱。

    她说“公子去了书房,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邹灵雨恍然大悟。

    原来是有要事需处理啊。

    可同时她又想到,在这时期发生这样突然的事,都能让凌晔大清早去书房,那是不是代表这事与皇后有关

    换过衣裳梳好头发,甜雪问她“少夫人,可要用早膳了”

    邹灵雨摇头,“先等等,派人去书房问一声,看小公爷用过膳了没有”

    话声落,凌晔的声音便已自外头传来。

    “不必问了,我回房里用膳,去准备吧。”

    甜雪接令退下,凌晔坐在轮椅上,由面生的小厮推着入内。

    知道邹灵雨心中疑问,不等她发问,凌晔径自说道“大殿下开始行动了。”

    远比他们预料的时候,都要来得更早些。

    邹灵雨露出凝重的脸色,静待凌晔后语。

    虽说相信大皇子的判断,但邹灵雨也很关心结果。

    凌晔不卖关子,以一种微妙的表情说道“大皇子将箭镞呈给皇上,告发卢相与皇后──他的为人,确实如你所说。”

    邹灵雨心下略松,为这个结果感到高兴。

    只若真是如此,那朝中怕是将要引起一阵动荡。

    一国之母被卷入这样的事件中,甚至还极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

    卢家的地位、卢相在这件事当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以及──皇后所诞的嫡长皇子。

    将来最有可能成储君的夏丞哲,偏又是告发此事的人,他下场会是如何、皇帝对此又是什么态度,这桩桩件件,牵一发而动全身。

    凌晔说“宫里,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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