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稍怔, 她盯着那三个小僵尸,心情忽有些复杂,喃喃道:“死于非命?他们看上去还还这么小……”
乔吟也轻皱眉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令这么多个孩童一齐遇害?”
说话间, 忽听远处“咚咚”脚步声,原是小二跑了来,卫祁在等人方才并未通知他,眼下他自己听见有奇怪动静,匆匆赶来大堂, 边跑边道:“可是抓住了?!”
乍一瞧见中间站着三个僵尸,他先是有些惧意, 朝后退了两步,仔细瞅了瞅, 见它们已被定住,才放心上前, 却也只敢行至卫祁在身侧,再对着那几个僵尸一脸愤恨骂道:“好哇!我还以为只有一个, 未想还有三个!”
卫祁在闻言道:“小哥此话何意?”
小二道:“两月前村里不是来了个路过的老道士?抓过一只回去。我当时不敢靠近,只在他出村时远远瞧了眼, 见他身旁那僵尸就和眼下这三个打扮相同, 个头也和那个最高点的差不了多少, 我那时还觉得奇怪呢,这飞僵害了这么多人,身型看上去怎这般瘦小。”
“村里人都以为僵尸除尽了, 临行前给了那老道士许多功劳钱,谁曾想他走了没几天,那钱老板和我家掌柜便先后出了事!大伙儿纷纷骂那臭道士是个坑蒙拐骗的大骗子, 眼下我算是知道了,不是他骗了人,原是这害人的僵尸竟不止一个!”
卫祁在总算理清了来龙去脉,叹了口气:“此言非矣,面前这三个并非害人僵尸,那道长许是真的骗了人。”
小二奇道:“什么?”
“这还不明白么?”一旁的陈皮机灵多了,翻了个白眼道:“那老道显然是深知自己抓不住真正害人的飞僵,或是根本懒得下那功夫,为了骗钱,才抓了个省事的小僵尸回去糊弄你们,毕竟白僵性弱,又是孩童化身,可比旁的容易多了。”
广陵王世子听自家小厮说完话,难得颇有些认可地点了点头,啧声下了结论:“果然道士就是不行。”
卫祁在:“……”
李秀色思忖着小二方才的话,心头一跳:“既然那道士也曾抓到过,这么说……会不会,这村中还不止这几只白僵?”
卫祁在闻言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他掏出罗盘,沉声道:“难怪村中尸气笼罩,方向无法分辨,原是四处都有僵尸散布的因素。”
“可怜这些小僵尸了。”乔吟感叹完,又道:“不过它们倒也是顽皮,多半是年岁不大的缘故,四处游荡,还喜在夜间偷偷出来吓唬人,村中人大抵没少被它们吓过,谁料今天便栽到了我们手里。”
李秀色蹲在那个方才被颜元今教训了一通的小僵尸正前方,伸出手在它脑门上点了点:“数你最不老实,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敢爬小娘子的床。”
小僵尸因她这一点,身子前后直挺挺地晃了晃。
广陵王世子瞧在眼里,轻嗤一声。
卫祁在道:“朱娘子言那钱有来死前曾听见了捶墙声,如此碰巧,虽非白僵害人,但小道总觉得它们或与那飞僵也有些联系,眼下尚且不知有何隐情,或许再抓住了飞僵,才可知晓罢。”
夜色尚晚,天色寒冷,众人并未在堂间多待。
卫祁在为保险起见,将三只僵尸齐齐驱入房中,其余人也欲各自回房歇息。
乔吟瞧见李秀色闷头在前面走着,便贴心问道:“李妹妹,我瞧你脸色怎的不大好?”
李秀色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苦恼:“没什么,不过是方才被那小僵尸吓着了,于堂中倒是无感,还敢逗一逗它,可想着要回房便心有余悸,倒也不是怕,只觉得黑漆漆的,再来个捶墙爬床,我可是遭不住了。”
又小声嘀咕:“更何况我那护身棍还丢了……”
“护身棍?”乔吟讶道:“可是道长赠予你的桃木?丢何处去了?”
李秀色想起那雪洞,深知不可多言,便随意掰扯道:“大抵是白日里出去时不小心落在村中何处罢。”
乔吟点了点头,唏嘘道:“那还当真是可惜……”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身后陈皮的声音:“李娘子,你既怕黑,点灯睡觉不便可了?”
李秀色回头,这才发现颜元今那一对主仆正行在她和乔吟身后上楼,想来方才的话也都给他们听了去,虽不知这陈皮怎将她话中重点理解成了她怕黑,但还是摇头道:“晚上点灯我是睡不着的,太亮了些。”
乔吟于一旁打趣道:“可我见李妹妹早上可是能睡到日晒三竿,便不嫌日头亮了?”
李秀色微赧,正要说“这可不一样”,又听陈皮道:“那这要如何是好,李娘子又不能点灯,又担忧睡时黑暗有僵,定是要睡不好了。”
正操心着,忽听广陵王世子声音颇有些风凉道:“你既这般关心,用不用我给你换个主子?”
“……”陈皮:“这、这倒不必。”
颜元今轻哼一声,未再搭理他,只掠过前方的两位小娘子,期间目光在那李小娘子身上淡淡扫了一眼,而后兀自上了楼。
陈皮当即拍了拍自己这张败事有余的嘴,虽说这李小娘子相比较主子亲切可人多了,那也不能当着主子的面爬墙角不是。
他立马对着乔李二人抱歉说声“借过”,而后嗷一嗓子,边喊主子边追了上去。
追至门边,却发现那青鸾色身影正抱胸于门前,瞧见他过来,率先懒洋洋开了口,吩咐道:“明日去集市上帮我买些陈年枣核过来,切记,要精致盘滑的。”
“集市?枣核?”陈皮先是奇怪,又有些为难道:“主子,这、您也知晓,这村中因僵尸出没,街上没几个人出摊,还有那枣核,我记得唯有做工艺的店家有,您要的还是陈年的上品,那玩意可是难……”
话未说完,便被主子冷冷瞥了一眼。
陈皮当即一激灵,大声道:“小的一定照办!若是这个村没有我便去下个店,哪怕跑断了腿也要帮您寻来!”
颜元今这才挑了挑眉,满意地“嗯”了一声:“行了,去罢。”
陈皮转身要走,又听他道:“诶,等等。”
陈皮只得赶紧又溜回来,广陵王世子似在思索什么,随后道:“若我未记错的话,宫中后池可是有一株传闻中被雷击过的千年枣树?”
陈皮一哆嗦,这他哪晓得,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有……有罢?”
颜元今点点头:“传信给王府,叫人去宫里折一枝雷击枣木寄来,就说本世子有用。”
陈皮稀里糊涂点了点头,想着主子这般大动干戈,不由好奇道:“世子,您要这枣木和枣核要做何用堂?”
颜元今嘶一声:“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陈皮当即有眼力见地自行掌了个嘴,默默转身溜了。
李秀色回房,默默在床沿边摆上了一排符纸,而后方才熄了灯,钻进了被褥中。
这两夜先是雪洞再是捶墙,着实弄的她心惊肉跳,翻来覆去半晌都委实难眠,睁开眼来,正思考要不要点了灯睁眼到天亮算了,忽见房内有丝微弱光线。
撑起身子看了看,却见是自墙顶缝隙中渗入的一丝丝,星星点点洒在她屋内地面、墙间,落下斑点光影。
她与颜元今相邻而住,墙后那世子不熄灯,这光线便一直不灭,因并不如直接点灯明亮,反而有些朦胧之感。
李秀色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那骚包世子这个点儿竟都还不睡么?还是他本就喜欢亮着灯睡觉?
不过无论如何也不干她的事,李秀色并未多想,只觉这薄弱的光线于黑暗中令她莫名有丝心安,睁眼瞧着那星点许久,不知过了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倒是安稳,醒来时天已大亮,李秀色伸了个懒腰,推开门时,正瞧见小二自隔壁换出了一盏已溶干了的烛底,她瞧了一眼,转而看向缓步出房门的另一人影。
这人今日又新换了身朱湛色的镶金边圆领袍,一如既往的骚包,李秀色迎面凑上去,笑吟吟道:“世子,早!”
寻常的小娘子见他都是先行行礼,唯她上来便没分寸的朗声招呼。
颜元今瞥她一眼:“李娘子昨夜睡得可好?”
这世子极少称呼她名姓,唯有两次还都是带着些莫名的阴阳怪气,李秀色虽觉古怪,但还是认真应道:“好极了,还是多亏了世子。”
广陵王世子哂笑:“多亏了我?”
李秀色点头,煞有其事道:“世子昨夜入睡怕是忘了灭灯,也不知怎的,我瞧着自您房中透来的光亮,瞧着瞧着便眼花睡着了。前有匡衡凿壁借光发奋读书,后有我李秀色墙缝偷光得以好眠。”
倒是贫嘴。
颜元今哼了一声,并未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二人方至大堂,忽听小二匆匆忙忙自后院奔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打、打起来了!”
李秀色当即紧张道:“谁打起来了?”
她见小二气喘吁吁,忙自旁边倒了杯水递上:“你慢慢说。”
小二一饮而尽,方才:“马……马……”
“马什么?”
“就是马!”
原本只在旁边看热闹的广陵王世子眉头稍皱了皱:“小桃花?”
小二道:“哎哟,公子,您快去看看罢。您那马儿长得好看是好看,性子也忒霸道野蛮了些,口味挑剔不说,还不讲理,也不知怎的忽然就瞧圈中的另一匹小马不顺眼起来,许是看它丑了些,险些快把它给踹飞咯!”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