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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当平哥带去的船只在傍晚时分,  将所有或狼狈或激动的人,全部带回巴尔干的那一瞬间。

    巴尔干才真正陷入了狂欢。

    人们张灯结彩,奔走相告。

    将所有的欢喜与感激都展露给天地。

    他们找到了母树,  还找到了失踪的同胞

    好像从这一刻开始,  巴尔干才真正完整了起来。

    连带着那阴郁的孙老太神情看上去都好了许多。

    更别提巴毅和阿莲两夫妻了。

    守在海岸边的阿方索看见归人时,  用力擦了好几下因熬夜造船而通红的眼睛。

    孩子们更是交错地在广场上跑,像一个个放飞消息的小风筝“海枝姐姐和大木哥哥他们回来啦”

    巴尔干人听见这声响纷纷激动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涌上码头。

    只有温山眠和先生一起,早早从这热闹的场景中寻到一条小道,逆流走向了巴毅的客栈。

    这是属于巴尔干人的庆祝,  他们没想参合在里边。

    临走前,温山眠回首望去,还瞧见那些巴尔干人在满广场相聚的油灯照耀下,询问海枝他们说。

    “所以你们是在海湾碰见的”

    “真好,真好”

    “那、那大鱼是什么东西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我还在天上看见客人了那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那竟然是从北海来的大鱼哦哦,  是从北海来的空鲸”

    关于海湾的遭遇和北海空鲸的讨论络绎不绝,但关于海枝的手,  留守的巴尔干人却纷纷都只剩下了一句话

    “回来就好。”

    简短至极,可在历经各种跌宕起伏的困难之后,  却足以胜过万语千言。

    尘埃落地般,陪同所有人一起将心中重重的石块放下。

    让人难过的、痛苦的过程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最后能回家就好。

    为了表达这样的高兴,  巴尔干人处处悬挂油灯,  连带着那码头上都挂了好几盏,让整个巴尔干闪亮起来。

    人们也通通离开了家,高兴地一圈圈围坐在广场中央唱歌,并将家里的好吃的拿出,  分而食之。

    海枝被药婆心疼地领回家,但瞧见外边的热闹,却又不甘寂寞地坐了出来。

    药婆只得无奈地跟在她身旁替她处理那断了的臂膀。

    并在嘴里不断念叨着“这该有多疼呐”

    温山眠回到房间后,第一时间沐浴,将身上的风沙清洗干净。

    等到结束,才一边擦头发,一边于靠酒馆的窗口向外看去。

    广场高歌的人群中,有人瞧见了他“客人下来一起啊”

    其他人一时间于是也都朝温山眠招呼。

    那场景热情万分,还带着几分温馨。

    温山眠看着他们想了想,指指脑袋说“一会擦干了下去。”

    旋即再放眼望去,就见阿方索也正同其他人一起,围坐在海枝身边。

    药婆替海枝上药,他就在一旁乖乖拿着布袋。

    视线同温山眠对上后,阿方索一顿,温山眠则隔空冲他笑了笑,做口型道“玩得开心。”

    消失在海上的人找回来了,谁忍心打扰巴尔干人的庆祝呢

    如果只是温山眠远洋的话,晚几天也是没有关系的,所以高高兴兴地享受眼下这个时刻就好了。

    收回视线钻进屋内,头发擦净理好,便行衣也洗净晾晒。

    温山眠将原本睡觉穿的睡袍,换成了能出门的舒适长袍。

    可做好这一切后,他却并没有立刻下楼,而是在窗外巴尔干人的歌声中,坐在了床头柜面前,翻出了羊皮本和鱼汁。

    鱼汁有点干了,温山眠于是将罐儿抱进怀里捂。

    也就在这时,秦倦赤裸地从浴室里走出。

    这人在温山眠洗澡的时候便已经进去骚扰过一次了,险些发生些不该发生的,场面一度凶险。

    导致温山眠这会儿一听见他的动静便僵住了手脚。

    旋即才转回半个脑袋,就立刻非礼勿视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偏偏某人还毫无所察一般说“风景到底好不好看”

    温山眠“您把衣服穿穿好。”

    “不想穿。”秦倦懒道。

    他的衣服料子是舒适,但是扣子一颗颗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就连裤子都有钮扣

    秦倦嫌弃着嫌弃着,目光就不自觉瞥向装了温山眠衣服的包袱。

    刚被脱下的松软睡袍就在里边地躺着,还带着点温山眠身上特有的淡香。

    秦倦缓缓扬了扬眉。

    于是当温山眠说“还是穿上吧。”后没多久,他就如愿听见了身后布料的声响。

    温山眠也没多想,只当先生是真的在穿衣服了,内心还松了口气。

    恰巧怀里的鱼汁被他焐热,温山眠于是彻底舒展开眉毛。

    将羊皮本和鱼汁都铺好,拿出包袱里被削尖了的树枝来。

    旁侧的油灯照亮他方才洗净的松软浅发,树枝的尖端于空中走走停停。

    温山眠的眼眸微微眯起,在窗外的歌声之中,陷入了回忆里。

    “我们乘船离开巴尔干,经过重重困难后抵达海湾,竟然在那里遇见了消失在海上的巴尔干人”

    “海枝的右手断了,同我说了鸟背上的人。据说他们很凶、也很强大,说着海枝听不懂的语言,并且击垮了海枝他们的船只,还伤害了他们。”

    “没人知道鸟背上的人为什么那么残忍,明明我们都是人类。或许哪怕血族式微,世界也还是具有危险。”

    “后来,我们从海枝那里得知了巨大的北海空鲸竟然喜欢吃峰密,并且遇见了耳朵很软的红瞎子。”

    “我们最终看见了第二条更大的北海空鲸,以及它造出来的幻境,那个场景真的很美。幻境中的我才刚刚抵达巴尔干,那会不会是另一个时空”

    “离开的时候,巴尔干人的四角帆船被他们拆得只剩下一块平板,只能载几个人,好在大平来海湾接我们了。”

    “巴尔干人最后将那方形船只的碎板全部留在了海湾的岸上,时间久了,它也许会和海湾的颗粒地面融为一体。巴尔干人说,不知道海湾以后还会不会飘得更远的地方,如果会的话,这也算是留下了他们巴尔干人的印记。也许以后能同其他岛屿上的人类相认,他们是不会像鸟背上的人一样攻击自己的同胞的。”

    “我写到这里的时候,他们还在楼下吵闹呢。因为寻找到了母树和远洋失踪的人,巴尔干人挂了满城的油灯,很亮,很热闹。”

    写到这里,树枝停顿,温山眠抬首,朝窗外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油灯光照看去。

    看着它在漫天的繁星之下,铺出一片自己的色彩,与暗黑的夜晚相抵。

    “阿方索的造船可能会延迟几天,但我们还是很快就会离开巴尔干。目标是中心岛,却不知接下来会去到哪里。”温山眠又提笔写道“但我和先生一切都好,这就足够了。”

    “希望您也好,我想您,也想越川了。”

    最后这一句话,温山眠写得很用力,也很认真,反复补了多次鱼汁。

    这本是他在离开越川后这一路的客观记录,写着写着,也不知为什么,那由衷的心情就这么落在了纸上。

    却也并不违和。

    垂眸看着自己一笔一划,写了许久的文字,温山眠突然感觉到身后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的气息。

    温山眠一顿,紧接着很快,余光就瞥见一只修长的手臂带着香味,从他耳侧伸出,顺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树枝。

    将温山眠写错的“峰密”化掉,反留下了正确的“蜂蜜”。

    同温山眠板正的字迹相比,秦倦的字有些许潦草,只在该下力的时候下力。

    有些笔画没写出来,却也不妨碍别人知道这是个什么字。

    最终在本上第一次留下了除开温山眠以外的第二种字迹。

    “不是山吗”温山眠看着他写出的字愣了愣。

    “不是。”

    “会飞的也能是虫吗”

    “嗯。”

    温山眠哦了一声,正欲乖乖低头记住这两个字,旁侧的秦倦便坐在了他身侧的床边。

    直到这时候,温山眠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转过头来“”

    秦倦身上别扭地套着他的衣服,因为肩点远比温山眠要宽阔,身高也比他要高出许多,导致这衣服对他来说简直过于窄小。

    长袖愣生生给穿成了中袖,衣服憋屈,穿衣服的人看着也有点憋屈。

    “您为什么要穿我的睡袍”温山眠愣道“这衣服没有您的布料舒服”

    “想穿就穿了,有什么不可以”秦倦垂眸研究肩膀处较紧的地方,语气淡道“我看见你写那个场景真的很美了。”

    温山眠一哽,火速把羊皮本关上。

    “晚了,已经看见了。”研究是研究不好的,怎么研究都还是紧,秦倦最终还是放弃地把温山眠的衣服脱了下来,一边蹙眉道“你知不知道这衣服怎么改”

    属于血族的皮肤肌理赤裸地出现在油灯光照下的一瞬间,温山眠便猛地站起了身,完全不管先生说了什么,只跑到角落里去拿起了刀“我出门了。”

    旋即都不等秦倦接话,便闷声接了一句“他们叫我一起玩儿。”

    秦倦抬首“”

    他看了眼落荒而逃的小孩,想想他因为这件事躲了一路的样子,挺不能理解的“至于吗”

    他当初第一次亲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辗转反侧过

    分明是很简答的事情。

    但目光落向床头柜上的羊皮本,再转念一想温山眠认真写日记时的样子,秦倦又渐渐软下了眸光,将羊皮本拎到了手中。

    他其实不认为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情,人类知道与不知道对他又构不成威胁。

    可温山眠哪怕是在日记中都从不提及,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护有关他的每一件事。

    如果将温山眠的这本羊皮本从头翻到尾,大概会觉得里面连全名都没有的“先生”,会是一个十分神秘且被珍视的人。

    他没有得到笔记主人的系统介绍,但每一次写到这两个字时,主人的落笔却又总是很认真。

    羊皮本轻轻落在了温山眠的睡袍上。

    与此同时温山眠也抵达了一楼。

    才刚走出去,就正好听见先生叫他“阿眠。”

    温山眠抬起头来,就见先生不知何时已经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纽扣敞开,手肘支在三楼窗台边,垂眸看他“玩完了早点回来。”

    他不喜欢那么吵闹的地方,所以他就不过去了,只叮嘱温山眠早点回来。

    温山眠听见,逐渐弯起眼睛,笑说“好。”

    秦倦也笑“等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温山眠却跑了。

    跑向广场中央,巴尔干人膝盖抵着膝盖,手牵着手,如圈一般左右摇摆的欢快歌声中。

    和他们融在一起,唱歌咬肉,对李奶奶和越川的想念仿佛便能消解掉一些。

    同此前找到母树时,敲锣打鼓、告于天地的庆祝方式不同,寻到远洋未归的人后,巴尔干人在庆祝时,更多的是一种圆满感。

    不用太大声,也不用太吵闹,只要能把那种欢快洋溢的气氛,通过眼睛和歌声传达进彼此的心中就可以。

    他们围在广场旁拍手唱歌,于点燃的篝火旁跳舞,偶尔再凑上前去借着火烤两串肉。

    比起之前,温山眠显然更喜欢这样的欢庆方式。

    没有人在这样的夜晚里是突出的,但又好像每一个人都不可或缺,缺少了谁都成就不来这份圆满感。

    于是当夜他玩到了很晚,直至快天明才回房睡觉。

    眼下的欢闹真实,而距离他离开巴尔干,也已经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次日傍晚,温山眠是被窗外传来的一阵阵的“唰唰”声吵醒的。

    他眯眼凑到窗前一看,就见是巴尔干人在清洗地板呢。

    两次连在一起的大型酒肉庆祝,广场已经变得黏腻不堪。

    全城人导致的,自然也得全城人收拾,连小孩都捏着皂角在广场上擦地。

    如果不小心滑倒,那就索性和地一块儿洗个澡。

    场面看上去好不热闹,就连之前远洋组的小鸟、大屁都在其中。

    海枝是个闲不住的。

    药婆不让她干活,她就搬把椅子在广场坐镇指挥,瞧见温山眠从三楼探头时,还爽朗地朝他挥了挥手。

    “晚上好啊小温”

    这也算是全巴尔干,唯一一个不喊温山眠客人的人了。

    温山眠揉揉眼睛,也冲她挥了挥手“晚上好。”

    要说寻找到母树、寻找到远洋人之后,生活逐渐重回曾经平静的巴尔干人,如今心里还能在意点什么,那自然就只剩下温山眠了。

    这位客人来到巴尔干之后,似乎给巴尔干带来了很多好运,巴尔干人自然也希望他日后能好。

    而这个“希望”发展成实际行动就变成了询问温山眠是不是真的还想出去远洋。

    没办法,巴尔干人的远洋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两次失败,第二次海枝还失去了一只手,险些回不来。

    “哪怕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客人您也还是想远洋吗”这天傍晚,温山眠才起床到楼下吃饭,巴毅便问他。

    连带着在客栈外边瞧见他下楼,便三步并两步凑进来占了个位置的酒馆老板老张一起,后者也说“对啊对啊,您还想去吗”

    温山眠点头“想的。”

    这当然了,他从未想过要改变自己的想法。

    “可是那么大的鱼还会飞,还有那个鸟背上的人”老张道“海枝他们的船直接就在海上不行了,这也太危险了吧客人简直危机四伏啊您都不害怕吗”

    温山眠笑起来“我在不确定巴尔干是什么样的时候,都敢离开我的故乡,现在怎么会因为这些就停在这里只要阿方索还愿意为我造船就好。”

    “哎哟,他小子肯定愿意啊。”老张说“您都不嫌弃他那出去两回失败两回的船,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巴毅抽了老张一脑瓜,温山眠也摇头说“阿方索已经很厉害了。”

    提到这,温山眠突然想起来,他还得去告诉阿方索那三角帆的驾驶情况。

    之前是回来之后太热闹没来得及,现在也不知道

    “阿方索醒了吗”温山眠问。

    老张“醒了啊,早醒了,在岸边看着三角帆发呆呢。”

    温山眠“”

    他胡乱喝了两口肉汤,便立刻擦擦嘴往外跑“那我先过去了。”

    身后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住的巴毅和老张则齐声喊他“哎客人我、我们还有话没说完呢”

    可是以这两人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温山眠

    最关键的话还没出口,温山眠人就已经不在客栈门口了。

    里边的两人只能面面相觑,追出去的老张回头看吧台“这可怎么办”

    巴毅看眼没人的座椅无奈“我觉着回头还是让平哥自己去说吧。”

    左右也不是什么坏事。

    “客人听了应该会高兴的。”

    老张说“希望吧。”

    离开客栈,温山眠一路往岸边狂奔。

    又是即将入夜的时间,远处有白鸟在飞。

    阿方索端正地坐在海岸边,远看像一个小山包似的。

    宽厚的脊背佝偻,远看竟有那么几分可怜。

    温山眠愣了愣,直往前跑,与此同时,前边的阿方索也听见了声音,扭过头来。

    见是温山眠,阿方索朝他笑了笑,旋即站起来冲温山眠的方向用力鞠了一躬。

    “怎么了不用。”温山眠说“大青和你说了吗我们之前想把两种帆布合在一起的想法”

    阿方索没动作,目光有些许忐忑地看着温山眠,那表情显然是在迟疑“您还想远洋吗”

    温山眠点点头“想的。”

    阿方索的眼底于是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很复杂的光彩。

    他看看温山眠,再无措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海洋。

    阿方索内心一方面很高兴客人还是没有放弃远洋,而另一方面,对自己却没有那么强的信心了。

    他第二次改装的船只比第一次结果还要惨,在半途就直接被摧毁了。

    倘若不是海枝他们运气好,最后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阿方索打造的船只,是无法征服他这么多年一直张望的大海的。

    他内心出现了强烈的自我怀疑。

    哪怕他研究出了新的帆布也没有用。

    阿方索不得不放弃侥幸,正视自己一直以来在造船时的问题。

    根据两次航海经验,总结出来远洋必备的条件无非就是那么两点,轻帆重船、方向灵便。

    即便帆布的问题解决了,可如何在加重船体的同时不让船沉下,又如何让船行进的方向变得比之前更加灵巧

    这一切阿方索都还没有头绪。

    这意味着如果温山眠乘坐阿方索的船离开巴尔干,前路依旧十分不乐观。

    阿方索作为一个船工,已经不太愿意再面对自己的船只无法安全载人这件事了,所以他的目光才会变得那么复杂。

    即便温山眠同他说没关系,身躯庞大的汉子也低下了头,轻轻叹了口气。

    在广场中央瞎指挥的海枝不知何时跟在温山眠身后来到了海岸,旋即正好瞧见了两个人在岸边无奈的样子。

    她看着阿方索和温山眠,以及他们身后的海洋好半天,最终转身偷偷溜到了巴毅客栈后边,孙老太的房屋门口。

    却未曾想推门而入后才说明意图,就被孙老太啪地一下把拒绝甩在了脸上。

    尖锐的哑声说“你又想出航还想拜托我给你造船你想都别想”

    海枝连声告饶“别别别,不是我不是我,阿娘,是客人是客人”

    海枝这忙不迭的解释结束,原本浑身刺仿佛都立起来了的孙老太才稍稍冷静下来一些,冷冷地看着海枝。

    说起来,孙老太的房屋,大抵是全巴尔干工匠中,最整洁的房屋了。

    里边被她井井有条地摆放好了各种各样的窗框和同窗框连接的开关,还有一些在木板上绘制出的图稿,都是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

    海枝坐在孙老太面前,苦笑道“阿娘,您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以前可是随便上山的猎魔人啊,这手没了,一个人上山都成问题,恐怕以后也没法再远洋了。但是客人还坚持想去呢,所以您如果对船只有办法的话,可不可以帮一帮阿方索和客人”

    提及海枝的手臂,孙老太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我当初就不让你走,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当初不听话”

    海枝笑了笑,低头踩着地板上的一些废木“那您当初把武器造出来,不也是没有听族长的话人本来就不该只为了活着而活着,有一点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很正常吧”

    “阿娘,我是真的喜欢航海,像您喜欢造武器一样,喜欢航海,我每一次去到广阔无垠的大海,都觉得我应该是大海的孩子。”

    只是很可惜,她的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从今往后,恐怕都不可能再出航了。

    所以如果客人想要去的话,海枝实在是太希望自己能助他一臂之力了。

    因为温山眠在做的,是海枝想做,但或许以后都再也做不了的事情。

    孙老太看着海枝好半天,衰老的层层眼皮遮住了她眼底的光芒。

    良久,其尖哑的嗓音同海枝说的还是“想都不要想,谁告诉你我喜欢造武器的我不喜欢”

    海枝没接话,沉默之下,孙老太也没再说话。

    可真的是不喜欢吗

    看一眼就从此在脑海中烙印下痕迹的线条,并于几十年后将其创造出来,这真的是不喜欢吗

    当天夜里,孙老太于工作室的窗边看了大海许久,最终还是沉默地从架子上取下了一块被她刻了图稿的木板。

    并将其丢在了阿方索的小木屋里。

    上边的图稿早就成型,或许早在温山眠来到巴尔干之前,孙老太于无数个夜晚担心远洋的巴尔干人时,就已经冷着脸、抿着唇伏案画好了。

    一笔一划,夜夜未停。

    最终于木板上呈现的,是最精准的线条,与不世出的天才构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结束巴尔干篇,去下一个地方啦,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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