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老的一番话, 让祈九意识到喜欢的另一种含义，他又开始想着白天那个亲吻，他是不是不应该那样做。

    如果他那时候, 亲一亲沈清辞的手会不会更合适

    祈九不懂他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个，连带着怀里抱着十一，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十一再可爱, 也是个大活人变的, 他等于是把沈清辞抱在怀里, 祈九从前没想过这些。

    他放下十一, 拍了拍身旁柔软的草丛，示意它躺在这上面“睡吧。”

    十一不解地抬头，依旧往祈九身上蹭。

    祈九把它挪开, 它不依不饶地掉头回来。

    最终祈九不忍心，闭上眼默念这是十一，这不是沈清辞，做足了心理建设, 才重新抱起十一。

    十一早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还有刚才宋长老在时，祈九略显怪异的反应。

    有旁人在, 它现在无法化形，静静地观察了祈九一会儿才睡下。

    夜色逐渐黑沉，祈九闭着眼却没有睡。

    他可以直接休眠，没有困不困的说法，祈九只是单纯地不想睡而已。

    自从与沈清辞相遇之后, 他思考的问题有点多, 在做决定时, 明显没有从前那样果断。

    祈九不明白为什么, 也不懂这样的变化是还是坏，他独自想了一会儿，干脆运转体内灵气开始修炼，直到后半夜才歇下。

    第二日林中刚刚亮起一点模糊的光线，宋长老叫醒众人，继续往秘境深处前进。

    连续走了半日，路上遇见的大型灵兽多了起来，等级也越来越高，山路变得崎岖不平，沿途总能碰见许多大小不一的山洞，洞口幽深漆黑，杂草长到膝盖。

    宋长老说，这些山洞里面都有东西，不管是宝物还是守护的灵兽，只不过不能确定其稀有度。

    生活在这样阴暗角落里的生物，多半会比较难缠，若是到最后寻不到什么好东西，不仅耗费了精力，还耽搁时间。

    所以当宋长老指着路过的山洞问“谁想进去看看”时，几个师兄纷纷摇头“里面的气息太隐蔽，无法查探，还是谨慎为好。”

    机遇看个人，宋长老只负责队内弟子的安全，不干涉他们的决定，于是继续向前走。

    秘境地形不同于别的地方，穿过脚下的山林，前方是一条辽阔的水域。

    岸边停着几艘木船，等几人靠近一看，木船只用简单的绳索固定，船身上刻着“取用随意”四个字。

    秘境中限制大型法器，想度过这片区域，要么沿着岸边绕过去，要么便老老实实划船。

    “这些船，是来过这里的前辈留下的，”宋长老已不是第一次来临虚秘境，一看便知。

    绕路太耗费时间，他提议道，“不如乘船过去这船能容下三人，我们只需取两艘即可。”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小船虽简陋了一些，倒也还算结实，船桨有四支，祈九和两位师兄同乘，他们念着祈九修为最弱，年纪也最小，主动包揽下划船的差事。

    祈九坐在船尾，十一从他身前的布条里出来，趴在他膝头吹风。

    湖水清澈，透过水面能隐约看见底下摆动的植物，奇怪的是湖里不见半条鱼，也没有任何活物游动。

    祈九暗自警惕，拿出一张符咒贴在船身。

    宋长老和其余两位师兄在另一艘船，他们的速度稍快，已拉开一段距离，祈九本想出声提醒，不过有宋长老在，应当不会有事。

    小船已远离岸边，一阵莫名的风刮过来，祈九下意识抱紧十一。

    前面的宋长老忽然抬手，示意划船的两人停下，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连带着祈九他们的船也不再前进。

    宋长老曾来过这条河，也是乘坐岸边的小船，全程畅通无阻十分顺利，因此他领着众人上船时并未想太多，这时察觉出不对劲来。

    “太安静了”宋长老喃喃道，他起身站在小船中央，从右手袖中催生出一根细细的藤蔓，缓缓探进水面。

    风停了，祈九抱紧十一，船身却微微摇晃起来。

    宋长老伸出另一根藤蔓攀住祈九他们的船，用自身灵气稳住两边，此时湖中间出现一团越来越大的漩涡。

    在秘境里，危险同样意味着机缘诞生，宋长老将藤蔓深入漩涡中查探，随即眼前一亮“下方有空间，去看看”

    祈九没意见，其余几位师兄对视一眼，应下“好。”

    几人运转灵气包裹住周身，跟随宋长老潜入漩涡中，两艘小船被遗落下。

    进入漩涡，祈九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把十一按进怀里，努力维持着灵气罩不破。

    待一切恢复平静时，祈九身处一个石洞里，眼前漆黑看不到任何光线。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夜明珠，周围亮了起来。

    石洞两边一眼望不到尽头，墙壁上生长着大片湿滑的苔藓。

    并且，宋长老和其他的师兄都不见了。

    祈九试着喊了一声“师父”

    没有任何人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中。

    幸好十一没丢，它跳出祈九怀里，落地化为人形。

    沈清辞观察着石洞，指向右手边“这个方向有风。”

    祈九身上还带着地图，他拿出来寻找宋长老等人的方向，发现地图上的几个小点四面八方都有，竟全被分散开。

    沈清辞刚才所指的方向有一个人，不知道是谁。

    这水下的石洞虽诡异，倒是没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祈九犹豫了一下“那就走这边吧。”

    他身边有沈清辞，宋长老和其他师兄却都是孤身一人，祈九想赶紧与他们汇合，脚下的步伐稍快。

    等往前走了一段路，石洞似乎变窄了些，祈九再次打开地图，发现原本在前方的小点已经挪到了右边。

    他再看其余几人的位置，也都有变化，各有各的方向。

    祈九敲击着墙壁，没发现异样，除了来时的路，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走。

    沈清辞拉下他的手“别担心，先去前面看看。”

    祈九看向他，抽回手“你小心一点，不要被师父他们发现了。”

    沈清辞“嗯”了声，忽地皱起眉间，揽过祈九往自己身边带。

    祈九措不及防，撞进沈清辞怀里，与此同时不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团什么东西绕过他们脚下，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沈清辞解释道“原来是几只老鼠。”

    这种半分灵智都未开的生物，反而不受他气息的影响。

    祈九迅速推开他“嗯。”

    沈清辞敏锐察觉到些什么，加上这时候有机会和祈九独处，他再次伸手，祈九也躲开了。

    他困惑且失落“九九，你怎么了”

    祈九双手背在身后，低下头“没事。”

    他就是突然意识到，他是不是和沈清辞已经超出了正常的亲密范围。

    两人之间的吻，特别是宋长老所说的话，祈九没办法将这些理得很清楚，他心里只出现了三个字，“不对劲”。

    沈清辞沉默半晌“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

    或是因为宋长老昨晚说过的话他苦等了近三个月，好不容易见到祈九，不想在这时候出现什么状况。

    可他也没有任何经验，只能靠猜测。

    “生气”祈九不解地摇头“我没有生气。”

    他急着寻找队伍里的其他人，抬脚往前走，沈清辞跟在后面“那是为什么”

    又来了，那种十一在他面前求抱抱的错觉又来了。

    祈九停下脚步，坦白地告诉他“我不知道。”

    沈清辞想过很多种可能的回答，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祈九憋了半天，说“不是你的原因，是我。”

    是他自己想不通，更加没有生气的意思。

    沈清辞却误会了，昏暗的视线中脸色微沉“什么意思”

    他几经揣摩，想出一个可能，轻声问“九九，你不喜欢我了”

    是不是因为他独自离开长云派，两人分别了太久。

    祈九吓了一跳“什么喜欢”

    他的反应让沈清辞更加烦闷，淡声道“你说是什么喜欢”

    祈九无辜地摇头，眼神忐忑。

    沈清辞见他这样子，又十分心软，在狭窄的山洞里弯腰靠近祈九。

    他离得越来越近，祈九慌忙扭头躲开“你做什么”

    沈清辞字正腔圆“亲你。”

    祈九双眼睁圆“为什么要亲我”

    他这话问得很奇怪，沈清辞仔细端详着祈九脸上的神色，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最后才慢慢说道“因为喜欢你。”

    祈九微微愣神，下意识问“哪种喜欢”

    “哪种”

    两人的思维似乎完全不在同一条线上，沈清辞眉间再次皱起，他认真想了一会儿，答道“想与你成婚的那种。”

    他本想说合籍，又怕祈九没接触过这些，听不懂。

    这样直白的话果然才有效果，祈九如遭雷击，良久后才出声“你、你喜欢我”

    他像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独自纠结了一会儿，小声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用一种“好奇怪”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再配上茫然的表情。

    沈清辞在从前认定的事实，突然变得不确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