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轶在回宫的路上想了一路:她该如何去面对吕不韦呢——看来,坐以待毙是不行的,不如干脆先发制人发挥她的所长,找那吕不韦谈判谈判!想到要与他谈判,何轶心里有些紧张——吕大人可是史上最历害最成功的商人!就她那点口才能说得过人家么?
嫪毐一伙人总算是找到了回去的路,却是害怕再陷到哪片林子里出不来,嫪毐自己带头都没了信心——在这片邪乎的地方,他们这一堆男人都无法正常起来……玉房公主不过一个弱质女流,搞不好她已经葬身于这茫茫林海了——吕不韦对这种说法显然很不满意:“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叫本相日后如何托重负于你?”
有手下人帮着辩护说:“丞相大人有所不知,那骊山确实有古怪!”
嫪毐挥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说话,命人把证据抬上来——他们下山来以后,从那片土坑中找到了小三的尸骨。
嫪毐揭开盖在小三身上的布,一副骇骨着实把吕不韦吓了一跳,他怒道:“嫪毐,叫你杀玉房公主,你从骊山上挖一副白骨抬到我丞相府里来,是何用意?”
嫪毐回禀道:“丞相明察,这骸骨分明就是小三的,只是一阵风的时间,小三一个活人就成了如此模样,这骊山之上,不只是古怪而已!”
吕丞相闻言,蹲下身来,大着胆子看了看:骨头还是鲜红的粉色呢!确不是历经了诸多年代才腐掉肉身的,不禁狐疑道:“骊山之上真有这等怪事发生?”
嫪毐道:“丞相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属下断不敢捏造事实!”
突闻厅外有侍仆禀报:“丞相大人,玉房公主来访。”
吕丞相回一声:“知道了,本相马上出迎。”
说完,看了嫪毐一眼,直看得他全身发毛,才狠狠地道:“还说玉房已经命丧骊山,如今却又是何人在我丞相府外?是不是你们虑事不周,让她发现了可疑?”
嫪毐吓得趴到地上去了,“丞相明鉴,属下此一路行来,并未曾与玉房公主打到正面,她不可能有所发现。”
吕不韦哼了一声,“尔等且在屋内候着,没有本相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说罢,往门外走去……
吕不韦着实拿不准这个玉房公主现在来找他会有什么好事——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反正抵死不认帐就是!
何轶见到吕不韦,满脸微笑着,让他更摸不清楚方向——不过,吕不韦是何等人,他也装作内心风平浪静,把何轶让到主位坐下,又上了香茶……
何轶开门见山地道:“吕丞相,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聊聊,让这些人都出去吧。”
吕不韦心里开始打鼓,却是依言斥下了厅里所有闲杂人员,然后还是一派的装疯卖傻:“未知公主驾临,下臣有失远迎,请公主见谅。”
何轶冷笑一声,“吕不韦,我们之间有些话就直说了吧。”
“请公主赐教。”吕不韦还是一副必恭必敬的样子,像是自己压根就没做过什么坏事一样。
何轶懒得跟他客套道:“我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不小心撞到你的丑事,事后我也猜到你不会允许有个人在你身后踩着尾巴让你难受,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可是你儿子蠃正又舍了小命出去找我,我也是不想再闹出其他什么事端来影响他当大王,所以又跟他回来了!这次过来找你,是想跟你表明我的立场,我也是站在他吕政这一边,凡事为他考虑,还请丞相大人不要再惹事。”三两句话把自己知道的真相都给掀了出来,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这一番话,把吕不韦惊得差点跳起来,却还是面不改色道:“下臣不知道公主此言是何意思?”
他是打定主意死不认几账了?
何轶笑得更冷了,“吕不韦,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用不着躲躲藏藏!我老实跟你说吧,让你也握些我的把柄,省得你信不过我——我不是你们秦国人。”
吕不韦波澜不惊地回答:“下臣知道,公主是赵国人氏。”
何轶没想到这老头装B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地强,并道:“确切地说,我也不是赵国人——更确切地说,我是你们这个时代两千年以后的人。”
吕不韦冷笑:“两千年以后?公主说笑了,此种故事,三岁儿童尚且不信,公主又何需拿来搪塞本相?”
很多时候,一些真相说出去以后还真的没办法让人家相信!事实上,人们很多时候也选择相信他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而不是那些真相。
何轶无奈道:“我知道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所以到现在也没跟其他人说,只是想告诉你,我既然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你们这些古人的事情,并在我念书的时候都读过了:你和赢政还有赵姬,秦王的故事,我都读过历史的,即使不用去撞见,我也早就知道了。”
“公主都知道些什么事?”
何轶干脆都豁出去了,把她所知道的一些现在已经发生过了的和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都大概说了一回。
吕不韦冷笑道:“如此,本相就更不能让你留在世上了。”
何轶不怕死地说,“我既然能从两千年以后的时间穿越到这里来,只能说明我跟这里的某些人有缘分,到这里我曾经多次遇难快死掉了,最终却还是活了下来——就说骊山好了,大家都碰到麻烦,我却可以安然无恙,只能说我想死都死不了,天命如此。”
吕不韦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如此,本相到要试试姑娘的命到底有多硬。”
何轶仰天大笑,“我就知道你吕不韦是不会被天命所服的!好,没关系,就算我今天会死在你丞相府,也就打算你吕不韦能编个故事跟天下的人交待说我不是死在你府上,还能编个我死亡的另一个原因——我想请你设想一下:你的儿子失去心爱的人以后会怎么样?他现在正在夺取王位的最紧要关头,你这个做父亲的要亲手给他制造事端阻碍他朝王位前进的脚步么?你要改写这几千年的历史么?”
吕不韦不吃她这一套,“玉房公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本相绝不能容你这样一个人存活在秦宫之中。”
何轶笑道:“吕不韦呀吕不韦,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为了利益可以铤而走险,没想到我已经向你表明了诚意,你却还不懂得好好与我合作,达到共赢的效果。你应该也知道世子这次出宫,三番几次都被人追杀,我想这些杀手一定不是你派的吧——你自己在朝中已经自顾不暇了,虽然吕党众多,却也还是有很多人不跟你一条心!我这个深受秦王和华贵夫人宠爱的玉房公主率先向你抛出合作的意向,你反而要拒人于千里,真不知道你这富可敌国的财富是怎么赚到的。”
吕不韦口气不改主意却像是有改动的意思,没礼貌地道了声:“说下去。”
何轶倒也不计较他的态度,继续道:“当年你散尽千金讨好华阳夫人,只为她在秦王面前说几句好话,立异人做太子,从这件事上你不会看不出来,女人在男人面前的影响有多大?再说另外一个,后来你又借助赵姬先孕再嫁,以便成就以后你国父的身份,可以说你这一生中,成就你的都是女人——是几个重要的女人让你的计划一步步得到实现!现在,一个不需要你花费一毛钱的女人就站在你面前要来帮你,你却反而不敢了?”
吕不韦一震,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公主有什么本事敢说襄助我吕不韦?”
何轶道:“凭我能助赵姬母子从赵国回到秦国;凭我现在在秦宫的地位和在赢氏家族受宠的程度;凭我来自未来懂你秦国历史;凭赢政和我之间的缘份;凭我的智慧和胆识——现在就看你吕不韦有没有这个胆识玩下去了!”一副完全的把握玩转秦宫的架势。
吕不韦有点心动了,却还是嘴硬道:“如此,本相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何轶又浅浅一笑,“凭你的眼光和胆识,还有……”
门外又响起侍仆的通传声:“丞相大人,世子政来访。”
吕不韦闻报,看向何轶——她笑容不改,却也解释说:“你现在可以看出来了吧——世子,不——你的儿子是多么紧张我!只不过是出门的时候顺便派人告诉他一声,说我到丞相府来请教吕丞相一些事情,他就跟着赶过来了——还配合得真有默契——怎么就知道我跟丞相也谈得差不多了呢?”
吕不韦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了另外一种认识:拉过来做帮手,的确是个不错的帮手!
他的脑海回忆起年轻时候卜的一个卦相,说他这一生当中,成事在三个女人,卦曰:成也红颜,败也红颜。
如今,他一路走来,如果把玉房拉过来,便正好是第三个红颜了——只是这“败也红颜”指的会是哪一个呢?还是三个女人都会对他不利?
容不得他多想,赢政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吕不韦连忙行礼道“未知世子驾临,下臣有失远迎,请世子恕罪。”
赢政道:“免礼,本世子听闻玉房公主出宫请教于吕丞相,一时好奇吕丞相有何良策只教玉房不教赢政?”
说罢,走到何轶身边去,打个哈哈笑问:“玉房公主可有请教得到的?告诉本世子听听。”
何轶也笑道,“我这个人,太多规矩不懂了,所以到吕丞相这里来学习学习,刚才我们聊到的是父子之礼,君臣之义——不过,吕丞相所知所闻,可远远不止这些,他身上还有很多可学之处呢!世子有空可以多来请教,我相信丞相大人一定会毫无保留,倾囊相授的。吕丞相你说是不是呀?”
她话里带话,只堵得吕不韦皮笑肉不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赢政也笑道,“能得玉房公主如此赞赏,丞相定有不凡之处,日后还请丞相大人到本世子的寝宫多多走动,也教些见闻给我。”
吕不韦这下立马就应了:“多谢世子和公主抬爱。”
现在他看得出来,这个世子对玉房公主的话果然大有言听计从之意——这个玉房公主的确有她的过人之处!并向她表明立场道:“玉房公主慧质兰心,聪慧过人,果然是有缘之人之福。”
何轶听他这话,知道了他的态度,心里一高兴,又拉着世子和吕不韦东聊西扯地弄了一阵……
吕不韦很高兴又得到了这样一个红颜帮手,更高兴有机会与儿子如此亲近……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赵姬了——她原本还担心吕不韦不会接受阿房这个媳妇,没想到她这次回宫以后,除了向长辈请安,并直接去了吕丞相府,回来以后又听说她和吕丞相相谈甚欢,世子政也跟吕不韦相处不错,还请他到世子寝宫走动——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准儿媳妇了——既然两个做爸爸的都不反对,她这个做娘的当然要帮忙来促进此事的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