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肖子龙比他早出发大约三五分钟,从理论上来说,他早该跑得没影子了。但是骆必达的车子今天为了在钢轨上练习,轮胎里的气被放走足足四成,速度自然会减慢。而他自己骑的是新车,还是带调速器的那种。骆必达以前没用过调速器,但在车店看人家买车时用眼睛学过,略微试了几次就掌握了窍门,现在正以最大的齿轮落差比例全速前进。
更重要的是,四川伙计说他是往北去的,这里到北区的捷径只有一条,几乎笔直,路边有不少一些废弃的旧工厂旧仓库和集装箱卡车堆场,走到底就是还未市政规划开发的棚户区,一路上还要经过两个还未废弃的铁路道口。
就是在经过第二个道口时,他看到了肖子龙的身影。
当时那个道口刚经过一列火车,横栏举起,警报声熄灭,肖子龙被耽搁了几分钟,所以过了道口就加速赶路。
骑了大约一分钟,他往西拐了个弯,进入一片废弃工厂的厂区。那里有条小路,是前往北面棚户区的近道。但同时他的耳朵忽然听到背后有车接近,速度不亚于自己,似乎马上就要追上贴近,也来不及细细回头看,右手握的拖把杆从右肩上方穿过向左后猛地斜刺去。
只听“啊”一声,然后是急刹车和脚撑地的声音,但那叫声却很耳熟,减速回头一看,竟是初中生骆必达。
肖子龙看了看他的新车坐骑,虎着脸喝道:给我滚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骆必达捂着右胸,气息被那一棍刺得还有些不畅,却十分执拗,说这车是我的,你拿了它,我就要跟着你。
肖子龙刚要说什么,喉咙却被耳朵抢在了前面。一阵车轮碾沙的细碎声搅动他的耳膜,一扭头,看到西北方向三十米处,八辆自行车一字排开,完全挡住路面。每辆车上都坐了一个人,因为斜背阳光,无法看清他们的脸,只能看到每人手里都提着根棍子。
肖子龙眨眨眼睛,声音竟比刚才平和许多,淡淡问道:王疯子的人?
八人中为首的一个恭敬道:王哥今天刚出来就有个重要的客人找他,所以只能让我们几个在这里恭候肖子龙肖大哥。
肖子龙看他说话方式和一般混混不同,心里明白几分,说我不在街上跑的这段时间,一直听过“西城八旗”的名字,今天王疯子能把你们请来,我和他都算有面子。
对方干笑几下,像高原上的雕在嗥叫:我在市西也都听人说起马贼,但我们八个,你一个,怕是要肖哥吃亏。
肖子龙摇摇头讲,从我在街头跑,就没做到过两件事——一是在车座垫上输给别人,二是让自己吃亏。
西城八旗首领寒光一闪:那我们今天只在车上斗。
马贼将拖把杆横扛在肩,说那就一言为定——只是我身后的小鬼和这些无关,你们不要为难。
八旗首领笑笑:王疯子没给我们这小子的钱,我们不会要他。
但骆必达根本没准备听从他们的战前约定,已经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正要翻身上车准备和他并肩作战。大战当前的肖子龙不多费口舌,左拳看似不经意的反手一挥,就正中少年脸颊。这一拳力道正好,没有打坏牙槽,却顿时让少年一阵轻微脑震荡,眼睛朝上一翻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周遭的一切陷入旋转和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