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犯人们已安然入睡。
王少军在睡梦中发出呓语:“娘,快跑,要决堤了,天河要决堤了……”
蓦地,他惊恐地嚎叫起来:“娘,快跑啊!”
凄厉的叫声惊醒了他自己,也惊醒了同舍的犯人。
王少军倏地坐起,满头大汗,惊恐、急促地喘着粗气。
醒来的犯人甲:“军哥,你又做梦了吧?”
犯人乙不满地嘟囔:“还让不让人睡了……”
尹大个子:“什么,你他妈的敢这么对军哥说话?!”
王少军兀自喘着粗气:“对不起大家了……”
众犯:“军哥,没事,没事。”
王三:“少军,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
王少军躺下,黑暗中,他瞪大着焦灼的眼睛。
监狱,早上。
囚犯们早操完毕。
带队的警官在训话:“……昨天下午已经做了动员。由于受台风和暴雨影响,本地区江水已经超过警戒水位5.42米,江堤面临严峻的考验。由于我们监狱位于危险地带,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奉命撤离。希望大家在撤离过程中遵守纪律,服从指挥……”
王少军站在队列里认真的听着警官讲话:“……今天早饭后,大家就要立即着手准备自己的东西,到时候,各中队要组织检查……”
王少军眉头一动,心中似乎有了主意。
他抬头望向天空,几只小鸟在自由地翱翔着。
厕所里。王少军和王三在窃窃私语着。
王三惋惜地:“兄弟,你还有两年就能出狱了。你这么一逃,被抓回来那可要罪加一等啊!你要慎重考虑啊!再说,你们的天河大堤会不会垮掉,那还不一定啊。要是没垮,你不白白落个逃犯的罪名吗?”
王少军焦急地:“三哥,当年修筑我家门口那段大堤的时候,我正在家没事做。本来大堤要按百年一遇的标准来修建,可是我亲眼看见那个叫贾什么文的狗屁经理为了省钱,指挥民工在大堤关键部位的基础沉井中,用泥沙代替混凝土回填了进去,而且听工人说用的水泥的质量和钢筋的数量都没达到标准,你说,这样的大堤在百年一遇的特大洪峰中能不垮掉吗?!”
王三恨恨地:“妈的,那个姓贾的狗屁经理简直该枪毙!”
王少军着急地:“三哥,你到底帮不帮我啊?”
王三不语,额头上渐渐冒出汗珠来。
王少军见状,一跺脚,转身就走:“就当我没说过!”
“少军——”王三一把拉住他。王少军使劲一挣没挣掉,只好站住。
王三苦笑一下,缓缓地说:“这几年,哥哥我如果不是你照顾,早就被别人打死了。三哥这条命是兄弟你给的……”他抬头坚定地看着王少军:“好,兄弟,就按你说的法子办!是死是活,哥哥我豁出去啦!”
王少军颇为感动:“三哥,如果我妈不是眼睛有毛病快瞎了,我妹妹又小,家中没人照顾。我也不会冒这个险……这回就算被抓回来,但只要能救我妈和我妹,再加多少年刑我也甘愿!”
王三沉重地拍拍他肩膀:“好,兄弟,到时候你就看三哥的吧。三哥就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把你送出去!”
王少军定定地看着王三,忽然“扑通”跪在地上,含泪道:“三哥,我代我娘和我妹……谢谢您了……”说着,深深地磕下头去。
王三一怔,急忙拉他。但是王少军就是不起来,流着眼泪挣扎着低声吼道:“三哥,你一定要让我把这三个头磕完!我这是……代我妈和我妹在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王三就此僵住,只好含着眼泪看着王少军结结实实地磕完三个响头。
王少军磕完头,擦干眼泪:“三哥,我先回去了。”
王三一把拉住了他,神色凝重地:“兄弟,你出去之前,三哥我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王少军困惑地问:“什么礼物?”
王三看着他的衣服口袋:“你口袋里装的什么东西?”
王少军从口袋里掏出根香烟来:“噢,是他们孝敬兄弟的烟。三哥,你抽吧——”
王三摆摆手:“你把烟卷还放口袋里——”
“三哥,怎么?”王少军尽管不理解,还是照做了。
王三后退几步,然后说:“你照直走过来,和我擦肩而过——”
“三哥,你要干什么?”王少军边问边走了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