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剑天之后尘风便向另一个地方走去,那里也许不会有剑皇但却一定有他的一位朋友,那里便是魔族,而他的朋友自然就是晨锋。
魔族的点将台依旧,尽管佐休将其毁了,但千万年来聚集的魔气却也让这点将台有了形,破碎之后的砖瓦在短短几天之内便已恢复成其原来的样子,如若不然当日晨锋又是怎样被锁在这里的。
短短几天不见,晨锋身上的魔气更重了,而他的魔气之中却又透着一股正气,这才是属于他的力量,属于他的性格。
他虽然是魔,但却已脱离魔性,他已然是个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晨锋淡笑着问道。
尘风道:“天下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里。”
晨锋摇头一笑,道:“只是这几天来我始终没什么进展,始终无法想出超越无心之杀的招式。”
尘风道:“那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急不得。”
晨锋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也知道,但是一旦我坐在这里满脑子飘过的都是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尘风道:“天道无限,也许那就是属于你的招式。”
晨锋道:“若真如你所说,那我就要将那些都记下吗?”
尘风道:“万事随心,招式亦由心出,记住,不破不立。”说这话的时候,尘风当真是一副大宗师的模样。
晨锋淡淡一笑,道:“无心不及随心,你始终都在我之上啊。”
尘风道:“境界便如当年佛祖拈花一笑,只在一‘悟’字,只要悟到境界自到。”
晨锋又是一笑,道:“只是这也不是说来便来之事。”
尘风道:“这事以后再说,我来时要你帮我一件事。”
晨锋道:“什么事?”
尘风道:“去找剑皇。”
“什么!”晨锋惊声问道,因为剑皇虽然尚在人间,但要找他却要比找一个不存在的人更难。而且看尘风的样子,恐怕他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恐怕就是不能找的地方他也都找了,不过他一定是无功而返。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找到他不可,只是那样一个传奇人物若是无缘得见我实在有些失落。”尘风微笑着说,小舞则在尘风身后掩口而笑,她似乎已经猜出尘风是什么意思。
晨锋道:“这样的人物,我也很想见见,只是我们根本毫无线索,那要从何找起?”
尘风道:“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应该有什么线索。”
晨锋道:“什么地方?”
玄雨接道:“剑皇祠。”
那里本不是一个什么十分有名的地方,但是那里却是天下剑客论剑之处。剑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是一块金属、一件武器。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剑却是生命,剑所能代表的是一个人的心,一柄奇形怪状的剑,他的主人也一定有一个奇形怪状的心。
那里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极赋盛名的剑客也未必知道这里的存在。不过这里却也不是无人问津。这里很小,就如人们无心建起的土地庙一般。在这座“山神庙”没有供奉着什么神仙,这里只有一柄泥塑的剑,也许它本是石头雕成,只是无人打理,风吹日晒之后在表面形成的一层污垢。
这里不知是谁人建成,也没有人知道这里建于什么年月,更没有人知道这里为甚建成。若是因为要供奉剑皇那这里就应该有一座人像,即使无人见过剑皇的面貌人们也可以根据臆想创造出一个可以让人接受的剑皇,但是这里却没有,这里只有一柄剑。
说真的,这里并不是个好地方,但是每隔十年二十年就会有三三两两几个人来到这里。他们不是来这里寻找什么宝藏,因为知道这里的人也知道,这里只有一间小亭,一柄泥塑或石雕的剑。但即使这里只有这些,却还是有人忍不住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因为他们想想要寻找剑皇走过的足迹,而这里却是唯一的线索而已。
一座山,一座像是一柄直插入云的剑一般的山。剑尖深插地底,剑柄高耸入云,而最奇的是在剑耳所在之处当真亦有两处凸起。剑皇祠就建在这剑的左边剑耳之上。
尘风一行人很快的便来到这里,尽管这山很险也很高,但却难不倒尘风等人,只是当他们落到剑皇祠之时却也不免有了分失望。
那里依旧如当初,只是那柄剑上已经多出了几许裂痕,而且这里除了那一柄泥塑的剑之外根本再无他物。
“你确定这里会有线索吗?”晨锋看着那柄泥剑问道。
尘风没有回答,只是向玄雨看去。
玄雨道:“以前也有人来过这里,但是他们却都没有发现这里的秘密,只是因为他们少了一样至关重要的宝贝。”
尘风与晨锋同时问道:“是什么?”
玄雨道:“剑骨。”
的确,这里是剑皇留给世人的唯一线索,而剑骨则是剑皇留给世人的唯一物件。
龙诀已在尘风手中。尘风缓缓抽出龙诀,一道温柔却正义的剑气随之而生。这是剑的品质,也是人的灵魂。
“我该怎么做?”尘风看着玄雨问道。
玄雨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很快你就会看到。”
的确,很快。
龙诀在一瞬之后竟直飞向那柄泥塑剑,而在这时龙诀竟被那剑包裹起来,而在这一时刻,那剑的颜色越来越浅,随后就如干涸的池底一般出现极不规则的裂痕。
啪。
这一声很微弱,但这里的人都能够听清,那是泥剑破裂的声音。
终于,很快的,泥剑就如煮熟的鸡蛋壳一般一块块落下,而龙诀亦在其中,只是这一刻龙诀却似乎有了变化。
尘风抽回龙诀,而这一刻龙诀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竟倒映出一幅地图,只是地图有些模糊不清。尘风慢慢动了动剑的方向,当地图落在地上的时候才渐渐清楚下来。
玄雨指着地图之上的一个黑色方块说道:“这应该就是剑皇所在之处了。”
尘风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应该知道剑皇遁世的所在。”
玄雨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现在我们需要找到他。”
“为什么?”尘风问道。
玄雨道:“你需要打败佐休,但天下能够打败他的就只有剑皇。”
尘风摇了下头,道:“希望如此,那我们走吧。”
其实他们本来真的不需要在这里逗留,但他们却没有走,因为小舞有些累了。
女人有时的确会成为累赘,但是任何一个男人的生命中都不可能没有女人,无论是母亲、女儿,或者是妻子。女人是柔弱的,如水。她需要别人去呵护,她会在明显占有上风的时候示弱,也会在处在下风的时候逞强。女人的心即使是女人都猜不透,即使是女人自己也猜不透。
孤日依旧在那间小屋之中坐在那张椅子上,他还在擦着自己的剑,他身旁的桌子上依旧摆着那个小药瓶。
“这个药瓶是白羽送来的?”不全摸着那个药瓶问道,他居然说话了,而且他的背也不驼了,脚也不瘸了。而他脸上原本的褶皱也都不见了,只是他是真的瞎子,也是真的独臂,他竟是尘风的大哥——流星!
孤日道:“没错,但我确定过,这东西不是毒药。”
流星道:“我也知道这不会是毒药,但是你还要小心,因为这天下不是毒药的毒药也为数不少,两种本无毒的东西结合在一起便会产生一种致命的毒,所以你还是小心为上。”
孤日笑了一下,道:“几百年的交情,你却还信不过我。”
流星道:“只是我弟弟的事……”
听到这话孤日的脸陡然一沉,阴着声音道:“我没有杀他,也让小舞回到了他的身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流星道:“但他毕竟是你的兄弟。”
孤日吼道:“如果真的是兄弟,他就不该那样对我!”
流星道:“但你却放弃了忘忧,也许你并不知道他和忘忧之间的过去。”
孤日道:“也许我不知道,但我也能猜出七八成来。”
流星道:“而且你居然置忘忧的安危于不顾,我问你,你真的爱她吗?”
孤日像是一愣,片刻之后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流星淡笑一下,道:“尘风曾为了小舞不惜与整个仙界为敌,更曾为了小舞打下幽冥将她的魂魄夺回,若是你肯为忘忧做这些,恐怕她就是死也会无憾。”
是的,一个女人能够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还求什么?但是这样的男人又到哪里去找呢?
如今的孤日同样拥有不输尘风的力量,但孤日却不是尘风。在他的思想之中根本就没有爱,他会追求忘忧只是因为他不想尘风为难,但忘忧却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全心全意的将自己的心掏给那个男人,只是最后她得到的往往都是伤心。
“我也可以。”许久之后孤日才强装大气的说道。
流星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绝不是小气的人,很多事你也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还有,这个药你可以放心的吃。”
孤日没有立刻去看桌上的药,却是在想流星的话,他很尘风到底是对是错,他到底该不该恨尘风?
其实孤日并不是个十足的恶人,而且他还是个好人,只是他却有着不该有的强烈的占有欲,却没有人类最基本的感情——爱。
三天之后,孤日开始第一次服用白羽送来的药,那的确是一种很好的药,尽管孤日只吃了一粒药丸而已,但却犹如提升了百年修为,而且身体也变得更加灵活,精神也好了很多。此时他正习练一门强悍的外家功夫——竹叶手。
此种功夫本源于少林,相传为七十二绝技之一,但是否属实却仍需考证,在此便不多言。
竹叶手为硬功外壮,属阳刚之劲。之所以将其称为竹叶功是因其修炼之时需在麻袋之中纳于铁砂,其中夹杂如竹叶般锋利铁片,故而因此得名。普通人习成之后至多也只是将百十斤之物一掌推开,但对于孤日这般决定高手而言那已是稀松平常之事,而此时他正已左手击向一座大山,而每每掌势落下,大山都随之一颤。
“看来你厉害了很多。”白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孤日身旁,而他的身体却是漂浮在一片绿叶之上,叶子为落到地面,之上却能够承载一个人的重量,白羽的确比羽毛更轻。
孤日停下手来,转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羽道:“我是替佐休传话的,他让我告诉你,他想见你。”
孤日淡淡一笑,道:“等我心情好的时候也许会去的。”
白羽道:“那我就敬候佳音了。”
又是五天,孤日已能一掌将那座大山打退数丈,如此他的竹叶功已然大成,但此时他却又在练另一种武功——太极拳。
竹叶掌法讲求刚猛,而太极拳却极为阴柔,如何孤日习得竹叶掌之后却要练着阴柔的内家功夫?
十日之后,孤日已将太极拳打得极好,一招提手上势之后随即一招揽缺尾,这原本不相连的两招却被他使得炉火纯青,他的学武天赋恐怕也未必在尘风之下。
极刚之后极柔,而这极柔之后孤日所行却是阴柔同修之道,太极拳讲究用意不用力,用气不用劲,但将此拳法与刚猛无匹的竹叶掌融合却又谈何容易。
三天,又是三天,孤日已然修成这刚柔并济之功,一套太极拳在此时无处不透着阳刚,招式虚实变幻之间却尽是夺命杀招。
“看来他的确很厉害,也很聪明。”白羽站在佐休身旁说道,他们此刻却正站在与孤日百里之遥,齐眼里可见一斑。但话说回来,难道孤日看不到他们吗?
又过了几个时辰,孤日终于停下手来,披上一件长袍便向佐休所在的圣主山走去,他当真是去要见佐休。
但是他究竟为了什么?
是对尘风的恨,还是兄弟之情?
“我们回去等他吧。”佐休淡淡说道。
白羽点了下头,身影随即消失。
“你终于还是来了。”佐休看着孤日说道。在孤日身旁时十几条依稀不见的身影,孤日知道这就是佐休的死士,但却未必就是十八狂魔,因为佐休绝不会将所有的筹码都放在这里。
孤日淡淡一笑,道:“不然你整天在那里看我,恐怕也已经累了吧。”
佐休也是一笑,道:“那是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那块材料。”
嗖!
一瞬间佐休竟一去到孤日身旁,随即在他身上乱拍一通,孤日知道,他是在试自己的骨骼,但这般试法却让孤日有些不爽。
嗖!
又是一瞬间,佐休已然回到了他的宝座之上,“你知道我刚才给了你什么吗?”
孤日闭目调息之间,却已觉得体内真气在一瞬间膨胀不已,竟似要破体而出一般,这般强悍的力量他何曾体会,片刻间居然沉醉在这力量之中,忘记了自己所在之处。
“圣主在问你话。”一个阴冷且懒惰的声音自大殿之中传来,孤日回神寻声却根本找不到发声之所在,那热的内功也当真神了。
“我不会谢你的。”孤日居然很强硬的回答。
而还未等佐休说话那个声音却又传来:“放肆!”
这一次孤日聚精会神的去听,去寻,但却依旧寻不到那人之所在。若是说刚才孤日是因为失神而没有察觉,那这一次却只能说是那人的功力着实深厚,居然能在瞬间将整座大殿皆充满回音。
“夜叉,不得无礼。过门即使客,我们要以礼相待。”佐休边说边看着孤日,看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遵命。”夜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而这一次孤日依旧无法寻到那人所在。
佐休没再理会夜叉,而是对孤日道:“这运劲走穴之法我以交给了你,只要你好生研习,便一定会有所成就。”
孤日道:“希望你不是个十足的小人。”
佐休却只是一笑,而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