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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七回 深处
    浓雾之中,只有白羽一个人的身影。

    他已向下飞了近百里周围却依旧只有无限的浓雾,而他也不知下面还有多深,但这里的周围却的确没有树木存在,漫说是树木,即使是向外凸起的岩石都很少,对于佐休来说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足尖轻点,仅借一块碎石之力,白羽竟向上直飞百里之高,他的轻功当真了得。

    “你敢肯定吗?”佐休问道。

    白羽道:“那里根本没有攀附之处,若是只冲向下即使是我也未必能禁得住下坠之力。”

    佐休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白羽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去。

    “他说的你都听见了?”佐休向他身旁的一个身影问道。

    “是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那竟是紫枫的声音,最近她与奥鬼显得那样安分,他们似乎已经被佐休忘记,但是如果没有佐休的召见,她又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让他听到这样一番近乎无用的话而已?

    “您找我来有事吗?”紫枫淡淡问道,她似乎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佐休道:“尘风已经死了,现在天下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要你与奥鬼以及夜叉无痕去天界,将天界归入囊中。”

    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天下人只要听到就会知道,但佐休居然只派这四个人去,他究竟是相信他们的实力,还是让他们去送死,恐怕也只有佐休自己才知道。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动身?”紫枫问,问的很淡。她难道就不知道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吗?

    佐休道:“后天。”

    紫枫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你是要她去死?”転月如月光一般出现在佐休身旁,无声无息,毫无痕迹。

    佐休道:“她与奥鬼在冥沙死了之后便已有了反心,如果不及时除掉恐成后患。”

    転月笑了一声,道:“只是又有谁能真的令你害怕?”

    佐休道:“人每个人的体内都有无限的潜力,若是一个人真正的愤怒或者被什么刺激,当他的潜力被激发出来的时候,即使是我恐怕也绝不可能战胜他。”

    転月淡淡一笑,却不说话。

    佐休道:“看来你不信我的话。”

    転月道:“你若是肯对一个人将出真心话,你也就不是你了。”

    佐休道:“看来你很了解我。”

    転月道:“若是不够了解你,我也就不是我了。”

    佐休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転月道:“你若是能杀了就不会留我到今天,你我都知道,我的身体是不灭的。”

    佐休点头,他根本无法否认。

    “但你却不是没有弱点的。”佐休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带了一份忌惮。

    的确,転月的身体就如寒月一般,可以无限复原。但寒月的身体与転月的身体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太阳之力已足够要了他的命,但对于転月来说即使是将太阳之上所有的火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也绝上不到他,能够伤到他的只有天下最精纯的火,那便是火种之中的火,而天下却只有三个人修到火种这一至高境界,其中一人已死,一人不知所踪。还有尘风,但他却也死了。

    那座悬崖,那座尘风落下的悬崖。

    周围的血迹已经随着滚滚不尽的风沙流逝,但这里却还能依稀感觉到昨天这里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还能感觉到那一股肃杀之气。两个卑鄙的人赢了一个可以说是单纯的人,那的确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战斗。而现在,这里,一个女人正在偷偷哭泣。

    她不是忘忧,本来应该在这里哭泣的的确是忘忧,但此时这人却是紫枫。

    紫枫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长裙,头上只戴了一朵小花作为装饰,她的手中是一条蓝色的丝巾,那是当她看到尘风手腕上那条蓝色丝巾之后自己学着绣出来的,也许这根本不及尘风佩戴过的那条,但对于紫枫来说这也是一种慰藉。

    “你是个男人,一条汉子,只是我没有那么好的福气能和你在一起,明天我要去天界,我是要去杀人,或者被杀,也许后者的几率比较大吧。但我不希望,无论生死,我都不想去那个地方,我不想那里的血弄脏我的身体,也不想我的血弄脏那里。想来想去天下真正干净的地方也只有这里,因为你的血一定将这里洗的很干净,不能和你在一起,就让我们的血融在一起吧。”

    她真的纵身跳了下去,下坠之时她的长裙随风摇摆,她真的很美,很像一朵紫色的花。

    只是在她跳下之时,手中的丝帕却已向上飞去,也许那是她对于人间唯一的留恋吧。

    这里的确很深,这里近乎是无底的,但天下没有真正的无底洞,再深的地方都会有尽头,这里也不例外。

    这里有底,但这里的底却居然是一潭池水,尽管是池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水也会变得如岩石一般,但她不是一个会甘心等死的人,因为见到这一潭水她便已经猜到尘风也许没有死。

    水毕竟是水,即使它能够如岩石般坚硬,但它的本质却还是柔软的。

    紫枫在空中连翻了三个筋斗,此时这下坠之力便卸去大半,随即紫枫又向前一番足尖向水面轻点向地面跃去,而到地面时候也随即向前滚了一滚,这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而尽管如此她的身上也微微有些擦伤。

    她居然没有死。

    连她都没有死,那么以尘风的身手活下来的机会不是应该更高吗?

    不,那时的尘风已经深受重伤,他如何还有力气。

    “希望他也活着。”紫枫淡淡说着,便向这里深处走去。

    其实这里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在那水池边上林立着无数参天巨树,郁郁葱葱的绿叶将这里遮的透不过一丝阳光,而在那浓雾的环绕之下那原本绿色的树叶也显得有些黑了,而也正是因此佐休和白羽才会都看不到这里的底,因为这里的底是黑色的。

    这里的树虽然高,但不是高不可攀,而在那树上竟长有许多形状奇怪的果子,那果子的颜色很鲜艳,却什么颜色都有,果子的个头也很大,如牛头一般,一个就足够让人吃饱。

    这里有鸟,鸟儿在树间盘踞不散,似是要吃那果实,但是这里的鸟虽然个头极大,但喙却极短,废了半天的劲也只能吃到一小块而已。但反过来想一下,仅靠这一小块果肉就足以让一只大鸟延续生命,这果子看来也当真神器。

    这里也有鱼,鱼就在刚才紫枫跌入的水潭之中,这水很深,而鱼则是在这深潭之底,所以极不易捕捉,但越是那样的鱼肉质就越好,若真有饕餮之客来到这里,说不定真的会下去抓几条鱼上来也不一定。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紫枫淡淡说着,便又向前走去。

    前面居然有一间小屋,尽管看起来建筑的有些粗糙,甚至连门都没,但看起来这里应该有人居住才对,因为在那前面居然还有一堆炎尽的火堆。紫枫根本没有多想,随即冲进了小屋之中,因为她觉得尘风一定就在这里。

    嘭的一声,门被紫枫推开了,但里面却没有尘风或者小舞,居住在这里的居然是三只满身是毛,类似于猩猩一类的灵物,只是他们更接近于人的长相,他们的身上的毛不是很长而且很有光泽,而且他们的四肢也更像是人的四肢,只是他们的脸却实实在在是一张猩猩的脸。但这样的生物居然懂得建筑,而且居然会使用火,他们的确不简单。

    见紫枫冲了进来这三只猩猩便依依呀呀的交谈起来,片刻之后一直看起来比较魁梧的猩猩便走到紫枫身前指着她依依呀呀的说了一通恐怕只有他们同族才能听懂的话。但这话却听得紫枫一头雾水,随即连说带比划的说道:“我来这里是找人的。”尽管只有这一句话,紫枫却说了十几遍那只猩猩才似乎听懂了,然后转头向身后的两只猩猩又依依呀呀的说了一通让紫枫头大的话。但见这几只猩猩似乎没什么恶意便也松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那只大猩猩又转头对紫枫依依呀呀的说着,手也在半空比划着,大意似是在说要紫枫跟自己去一般。

    紫枫不笨,她自然知道这只怪兽的用意,便跟在他的身后向树林更深处走去。只是紫枫尽管身手不错,但对于这里却不了解,所以行走的速度自然不快。而前面那只猩猩也丝毫没有绅士风度,根本不知等待身后这位女士一下,只是在前面连跃带跳的穿过眼前的一切。

    终于,那只猩猩终于停了下来,而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两座看起来简单至极的坟墓,其中一座坟墓显得有些规整,前面还立着一块木碑,上书:亡夫尘风之墓,旁书未亡人:舞阳立。而旁边的一座坟却显得粗糙至极,想是小舞先为自己掘了了坑,在死后便躺在那里,而后那些猩猩学着样子将她埋在了里面,而这座坟的前面也插着一块木碑,上面也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字,那竟也是亡夫尘风之墓,未亡人:舞阳立。看来这也是那些猩猩学着那一块木碑的样子做的,只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文字代表着什么。

    “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死了,但既然你的坟墓在这里,我就为你守一辈子的坟墓。”紫枫说的很淡,也很轻,但谁都能听得出这绝不是在开玩笑。

    几天之后在尘风的坟墓旁边便多出了一个凉棚,尽管这里根本不是那样炎热,也根本不需要这些,何况是一个死人,但这恐怕是紫枫能为尘风唯一所能做的事了。

    尘风坟前很少长草,即使长了紫枫也会立即将草除干净,尽管这里四季皆潮,草很容易生长,但紫枫却总是不厌其烦的将他的坟墓打扫的很干净,但再看紫枫的脸却已满是污垢,她根本就不再像一个淑女,而是一个村妇。

    与尘风坟墓相比小舞的坟墓却差很多,尽管没有说是杂草丛生,但她前面的那一块木碑却已经被远远的丢掉,就连尘风坟前的木碑之上那“未亡人舞阳立”这几个字也被紫枫用刀刮去,也许这几个字让她看的很不舒服,也许这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女子的心事自古便是一个谜。

    剑皇祠前,晨锋和玄雨已经等了三天,而他们与尘风约定的三月之期早已到了。

    “尘风向来守时,为何这一次居然会迟到?”玄雨看着晨锋问道,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但无知道他一定有事,而且是一件很大的事。”晨锋说的很严肃,而且看他的样子似是已经不想再等下去的样子。

    “我们去找。”晨锋大声说道。

    玄雨道:“去哪里?”

    晨锋极力向四周看去,他竟一眼看中那尘风所坠的悬崖,伸指一指便道:“那里。”身影随即便已向那飞去。

    玄雨随后跟去,心中却不明白为何晨锋会如此坚定的要来这里。

    落足之后晨锋便向四周找去,只是他找到的只是一些战斗的痕迹而已,而看着周围被割出一道道刀痕的岩石他便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随即重拳一挥,嘭的将一块巨石轰碎,口中骂道:“畜生!”

    玄雨道:“你找到什么了?”

    晨锋摇头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尘风也许来过这里,之后应该离开了。”

    玄雨点了点头,而就在他们刚要离开的时候一块蓝色的丝巾居然飘落到他们身前。

    “这是尘风的丝巾!”晨锋接住丝巾惊声呼道。

    “真的?”玄雨疑惑着问道。

    晨锋重重点了下头,道:“绝没错,这是尘风绝不离身之物。”

    玄雨道:“那此刻他为什么在这里?”

    晨锋道:“尘风一定出了什么事,而且是很大的事,否则他绝不丢下这块丝巾在这里。”

    玄雨道:“那尘风此刻会在什么地方?”

    晨锋向悬崖之下看去,用一种很难的声音说道:“也许是这下面。”

    玄雨道:“那我们便下去看看。”

    晨锋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下去看个究竟,说不定此刻他正在下面逍遥快活也不一定。”

    玄雨微微一笑,便已纵声跃下。

    晨锋之所以会将这一块丝巾当做是尘风手中那一块丝巾一是因为他心中对尘风的关心让他根本没有心思仔细去看手中这一块丝巾,二是因为他也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尘风手中的那一块丝巾,所以才会将这一块当做是尘风的那一块。

    这下面的光景并未因为这三个月的时间而改变,那三只猩猩依旧住在前面的小屋里,他们经常会去树上摘些果子下来,也会偶尔分给紫枫一两个,而紫枫这些天下来却消瘦了很多。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吃什么东西,她只是一心想要照看好尘风的坟墓,这是她所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当中最重要的一件。

    小舞坟前的杂草已经十分茂盛,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紫枫却始终没有去帮小舞拔过一根草,也许她打从心里根本就是在排斥小舞,甚至是在恨小舞,因为她们之间很明显是一对情敌。

    “已经快三个月了,真不知道你在天堂过的怎样,也许等我死了以后会和你相见,也许我根本就没有那个福气。我这一生杀人实在太多,所以我只能活着,否则如果我死了却再也见不到,我真的会很难过的。”紫枫的泪又一次落下。

    这三个月来她不知哭了多少次,多少次她都是在哭声之中睡着,又在一滩泪水之中醒来,她的泪流干了,所以她的血化成了泪,也许有一天她的血也流光了,流着的就会是她的灵魂。

    圣主山中,那气派的宫殿之中的一个小屋里,佐休正悠闲的躺在竹椅之上,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

    “看来紫枫这丫头应该彻底的背叛了您。”一个男人站在佐休身前说道,这人看起来就如一条蛇一般,而他也正是佐休一手培养出来的手下,蛇殿。

    佐休微闭着眼睛,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才会召你回来。我本来想借天界之手除掉她,但是想不到她居然凭空消失了,不过这样也好。但攻打天界之事却已是刻不容缓。”

    蛇殿道:“属下知道,我这就召夜叉和无痕来。”

    佐休道:“我相信你的实力,也知道他们的实力,但你真的有信心将靠你们三个便将天界夺下来吗?”

    蛇殿道:“我回来之时便已去天界看过,此时他们的族长是一个懒得不能再懒的人,而且他的手下只有七个人还算有些本事,对了,还有一个叫棋痴的家伙,他看起来才是最难对付的,但属下却也有信心将他打败。”

    佐休道:“万事小心。”

    蛇殿点了下头,道:“属下知道。”说罢他的身体便已如蛇般爬出了这个地方。

    看着蛇殿离去的身影,佐休忽然笑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他称霸天下的美梦即将成真的原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