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在冰火岛歇息之后人们重新乘船奔赴“海龙帮”。
哈哈老怪告诉船上的人们,冰火岛只需一天多些的时间。
这次的船是冰火岛的三桅大船,原来的船只得泊在冰火岛的港湾里休息。
哈哈老怪对说,他的人会把那艘船修理好,不仅会重新装上船篷,而且还会竖好桅杆和帆樯。
人们都想象不出哈哈老怪收罗到岛上的那些残疾人会那么能干。
那些人除了瞎子、聋子、哑子、秃子、瘸子、疯子,还有的缺手断脚没鼻子,总之没一个正常的好模好样的人。
哈哈老怪告诉人们,那些人每人都有一段悲壮凄惨的身世,他收罗了他们,他就是他们心目中的主宰。
众人离开冰火岛上船时,都穿上了他们满意的兽皮衣。
哈哈老怪也算慷慨,最后衣不够了,他让那些残疾的奴仆们献出了他们穿的衣了。
他还让那三个心灵手巧残疾裁缝一夜间为“素手仙姑”和唐歌一人做了一件貂皮坎肩。
哈哈老怪向令狐小欣表示歉意,他说岛上仅有的貂皮只够做两件坎肩。
令狐小欣丝毫也不介意,她的虎皮坎肩也让她很满意了。
小呆得到的是一个羊皮大氅,是绵羊皮的,带着些打鼻子的膻气,可他很满意。
毕竟他得到的是唯一一件大氅。
哈哈老怪把两件貂皮坎肩送给唐歌一件并不是没理由的。
当众人上岛后来到大厅时,竟意外发现大厅北墙上挂着个镶在木框里的一个女人的画像。
画像前有香案,香案上香烟缭绕还摆放着些供品。
人们不知道这女人是谁?
冰火岛因何要供奉她?
哈哈老怪还没开口,唐歌就惊叫起来,说她见过这女人的同样的画像。
哈哈老怪急忙道:“你在哪里见过的?”
唐歌道:“在我祖母的房里。”
哈哈老怪追问道:“令祖母叫什么?”
唐歌道:“郦红影。”
哈哈老怪大叫一声道:“就是她!她还活着吗?”
唐歌道:“当然活着。我离家时祖母还送我到庄门外嘱咐我照顾好自己,以后常回去看她……”
哈哈老怪叹道:“你可知道么?令祖母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着转目画像,悠悠地道:“你还活着,你竟然嫁到了唐门,我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你已不在了……”
就这样,当哈哈老怪听说唐氏五兄妹要在岛上留下来时,他一口答应。
并把三十多残疾奴仆集中大堂,指着那画像道:“他们就是她的后人,我不在,你们一定好好款待他们。”
唐氏五兄妹留驻冰火岛,只因唐氏四兄弟实在伤得太重,再经受不住风寒和乘船折磨。
到冰火岛时,唐霸唐电不仅是伤而且又病了。
小呆听说唐氏五兄妹要留驻冰火岛,心中一阵惆怅,只因这就意味着和唐歌又一次离别。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因“素手仙姑”就站在他身旁。
但让小呆惊喜的是,他们这些人要乘船离岛时,唐歌竟也奔来上了船。
哈哈老怪问她道:“你不是要留下照顾他们么?”
唐歌笑道:“你的人比我照顾得还周到。况且我二哥和四哥也能照顾自己。”
说完,她就站到了“素手仙姑”身旁。
小呆只觉得仿佛身边多了一个太阳,他周身温暖,心里一片光明。
唐歌却连小呆瞧也不瞧,她上船不是为了哪一个人,而是为了“唐门十三少”的荣誉。
她原本已决意留驻冰火岛陪伴四位兄长,而昨晚唐空的几句话竟使她改变了主意。
唐空叹道:“明天他们就启程去神龙岛了,可咱们竟不能去看一看热闹儿!尽管只有一天多的路程。
“‘唐门十三少’竟如此废物,半途而废,只能无功而返了。”
唐歌正色道:“二哥,若是咱们五人中只有你一个人能行动,你会不会去呢?”
唐空道:“当然会。为了咱们唐家的荣誉,咱们就是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坚持到底,我不但会去,还会想办法获胜!”
唐歌道:“那我为什么要留下?”
四位兄长都怔住了。他们知道这位小妹虽然模样甜美,性子最是刚烈。
唐歌又道:“为了唐门的荣誉,我们不能这样半途而废,我没把握抢到楚香雪,至少可以随他们闯一闯神龙岛。
“让世人知道闯神岛人中有一个是咱唐门的人!”
唐空道:“这才是咱们小妹!”
唐电道:“你去时不要离开那位斗鲸的姑娘,她虽然冷漠可心肠不坏。
“我和五哥不是吃了她的丹药也许话不到现在。她见你有危险一定会救你。”
唐霸道:“还有那个小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也不是坏人……”
唐战道:“你上船后就把解药给那几个人,包括令狐小欣。
“让人们知道,咱们也是仁义的,同时也能博得人们对的好感。”
果然,唐歌献出解药后,船上众人都觉得实在是可爱极了。
竟连令狐小欣也亲热地对唐歌道:“咱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以后我也不会参与你们和‘雷氏三英’的争斗了。”
唐歌上船,“素手仙姑”连一句话也没对她说,但小呆从“素手仙姑”的目光里看出,她并不讨厌唐歌。
大船离开冰火岛向神龙岛进发。
船上的人们穿暖吃饱挤在船舱里,他们觉得和先前相比这简直是一种享受了。
他们看上去像一家人一样互不设防,实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事。
大船到达神龙岛时是次日过午。
他们的船还没靠近渡口,便见渡口处的一艘大船正扬起风帆准备起航了。
从甲板上望过去,见那艘大船上有十几名海龙帮武士在晃动,在忙着起锚和撤掉跳板。
但不见别的什么大人物出现,也许早已躲到船舱里了?
小王子道:“咱们得截住这只船查一查!”
转对老剑客萧文忠、“猿叟”陶震和“断魂刀”张义举道:“你们过去看看!”
三人恭声一声,待这船靠近了那大船,便一齐纵身跳到对方船的甲板上。
几个武士见状一惊,喝问什么人。
三人也不答话,一齐动手把四五个武士打下海去。
然后一齐抢身冲进船舱去了。
小呆站在甲板上,把羊皮大氅紧紧裹在上,甚至连脑袋也包住了,只露一个脸。
他心想:先让他们狗咬狗吧,我是不出手!
这大海不像陆地可以抢了楚姑娘背着就跑。
要救楚姑娘必然把所有的人都制服,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里又偷瞥了“素手仙姑”身旁的唐歌一眼。
唐歌处处讨好“素手仙姑”,她是想寻求“素手仙姑”的保护吗?
就在小呆想心事这当口,对面船上却发生惊变:先是萧文忠萧老剑客被人从船舱中掷到甲板上,又被甲板上的武士抬起扔到海里,接着凌云叟和三先生一人抓一个,从舱内走出,把手里的张义举和陶震陶老爷子都扔下海去。
凌云叟对这面冷道:“不错!楚香雪是在我们手上,我们也正想带她离岛去取‘归天琴’!你们谁想抢走她就过来吧!”
来得可谓正是时候!
小王子道:“咱们一齐冲过去,必然一攻得手!”
小呆道:“我可不过去,我是人家手底败将……”
他这么说当然是暗示“素手仙姑”。
焉知“素手仙姑”比他聪明何止十倍,如何看不破场上情势?
小王子投目小呆道:“你想坐收渔人之利么?”
小呆道:“啥利不利的,我们只想搭船一帆风顺返回陆地,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去团聚呢,我可不想在这儿丢了性命。”
小王子道:“你们不出手,我们就打不赢了么?走!”
身形一展,抢先跃起,向那船甲板上冲去。他身形一展,“聋哑二仙”随之跟着跃起,如影随形,甚是快疾。
但他们在空中遭到对面船上凌云叟和三先生的合力阻击。
三人同时发掌把袭来的掌力化解,已经抢身落上了甲板。
并且“聋哑二仙”与凌云叟和三先生接上了手,拼杀在一起。
小王子转对这边船上的人喊道:“你们因何还不过来助战?!”
话音未落,耳畔一个冷森幽寒的声音道:“我让你不与海龙帮为敌,你偏不信!”
他闻言一惊,只觉身上至少有七处大穴被点中,定睛细看,身旁有一个飘忽不定的黑影,心中一骇,惊道:“鬼影子追魂使者?!”
黑影道:“快让你的人住手!”
小王子对拼杀中的“聋哑二仙”道:“快住手,我已受制于人!”
“聋哑二仙”飘然跃开,收手罢斗,正欲掠回小王子身旁,却被那黑影挡住,冷道:
“别靠近!不然我就杀了他!”
“聋哑二仙”当即骇住,“哑仙”不聋“聋仙”会看口型。
黑影道:“你们滚回自己船上去!告诉那些人,胆敢硬拼,我们不仅杀了他,还杀了楚香雪!”
小王子道:“你们回去……”
话音未落,“聋仙”挥掌震开鬼影子,“哑仙”身形一掠过来抓起小王子,脚尖一点甲板正飞掠而回。
“聋仙”又接连震开企图拦截的凌云叟和三先生也飞身掠回船来。
他们能在如此险恶的情势下,处变不惊,出奇招把小王子抢回,着实让人佩服。
实则两人心心相通,出手之间配合默契,才能一攻奏效。
回到船来,“哑仙”连推带拍为小王子把被封穴道尽数解开。
惊魂甫定的小王子冷道:“想不到各位临阵之际如此明哲自保!”
烈火神君冷道:“老夫已受伤未愈你又不是不知道!”
七霞圣母附声道:“我也受了伤……”
对面船上凌云叟冷道:“你们既然不想来抢,我们就开船了。你们可以跟踪,反正到天山之前你们一定还有机会。”
令狐小欣对小王子道:“不如让他们开船。现在并不是决战之时,谁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也当理解才是。”
小王子道:“他们正是摸准了咱们这种心理所以才有恃无恐。”
小呆咕哝道:“难怪,人多心不合嘛!”
这时对方的船已经起航,不是往南而是往西。
小王子道:“咱们也开船,跟着他们!”
哈哈老怪道:“咱们食物淡水都不足,万一航行日久岂不糟糕,还应在这岛上补充够了再追他们!”
于是哈哈老怪,吸血黑蝙蝠和“蓬莱三仙”一起离船上岛寻来淡水和食物装在船上。
等这船开船时,那条船只剩下船影了。
但他们知道,要追上不易,而跟踪并不难。
等这条大船启航尾随那条大船追下来时,小呆像是躺在船舱里睡着了。
人们进得船舱时,看见他裹着大衣躺在那里,甚至都羡慕他有福气。
很快,人们发现哈哈老怪是对的。
大船跟着前面的船已经航行了整整三天,若非添加淡水和食物,这时他们已经是要忍饥挨渴了。
而且尚不知这航行何日是尽头。
又航行了四天多,船上淡水已没了,食物也所剩不多,这时他们竟看见前面的大船渐渐慢了。
同时也看见了海岸线和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
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追上了前面的船。
而那船竟已停泊在靠近山峰的一个海湾里。他们看不见船外面的人,他们已弃船上岸了么?
他们等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那条船上毫无动静。
小王子坚定地道:“把船靠过去!”
大船靠近了那艘大船,小王子和“聋哑二仙”跃到那艘大船上,冲进船舱,很快出来掠回自己船上。
小王子道:“他们已经弃船上岸了。咱们也上岸!”
对来到甲板上的那舵主道,“你们把那艘船也拖回去吧。这样就断了他们的退路。”
舵主点了点头。
唐歌忙道:“若你们取道冰火岛返回崂山,请把我那四位兄长捎带回去,他们一定多付船银!”
舵主也答应了。
接下来船上众人把所剩食物分散带在身上,飞掠上岸。
那大船便拖了前头的大船调头启航往回驶去了。
小呆身形飘掠上岸,仿佛悬挂在空中日久的心一下子落了底。
该死的大海!
他心中骂了一句,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众人上岸后就发现了一串脚印直向山峰上延伸而去。
于是抖擞精神沿那雪地上的脚印追踪而来。
大海涛声渐远,他们已追进了山里。
天黑下来时,他们无法辨认脚印,就寻个山洞点燃一堆火过夜。
围坐在火堆旁,小呆偷瞥唐歌被火光映照得红扑扑的脸,心中叹道:
她真不应该来遭这份罪,留在冰火岛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睡觉多好!
况且前面一定有许多凶险,离开大海这些人就不能再同舟共济了,差不多又成了敌人了……
也许在海上建立的感情还未淡化,这一夜倒平静地过去了。
次日清晨,人们离开山洞,就雪吃了干粮。
然后沿脚印继续向前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