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对方脚印上判断至少有二十几人。
一路追踪直翻过了这座雪山,下了山眼前顿时一亮,一马平川的辽阔雪野展现在面前。
阳光下雪野一片光亮亮,如同又置身在波光粼粼的海上。
他们在雪野上又追踪了两天,突然小王子仰面大笑起来道:“这里是我们后金国的疆域!他们想取道塞外直奔天山!”
转对令狐英道:“前辈,你们在此沿脚印追踪,我们就此改道去见父皇,让他派兵在前面边境堵截!”
令狐小欣道:“我也随你们去……”
小王子道:“我们用轻功赶长途你跟不上。你留下来令狐前辈也会照顾你。我们很快就能会合。我猜测他们肯定是要沿长城的路线走……”
令狐小欣道:“你要多加小心,与他们遭遇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等我们到了再……”
小王子握了握令狐小欣的手,带领“聋哑二仙”展身飞掠而去。
令狐英对众人道:“咱们用不用也施展轻功追踪?”
黑蝙蝠道:“咱们施展轻功追上他们,他们就会以逸待劳与咱们拼死一战,吃亏的必定是咱们。
“当知那三大奇人无一庸手,咱们人多却是貌合神离……”
令狐英认为黑蝙蝠言之有理,遂带领众人仍然不疾不徐地追踪。
又追踪了三天,众人的食物全没了。幸好这时他们来到了一个游牧部落。
好客的游牧部落族人用热奶茶和喷香的羊牛肉盛情地招待了他们。
他们在与这些部落族人谈话中了解到,三天前有二十几个人也打此路过,那二十几个中有两位相貌奇怪的老者,一位穿狐皮大氅的绝美带香气的姑娘,一个鬼影子和二十二名武士。
他们认定那些人正是所追踪的人。
饱餐一顿之后,他们带上主人用皮袋装的奶茶和熟的牛羊肉,谢过部落族人又寻踪向西南追下来。
他们见敌踪径直奔向西南,知道果然不出小王子所料,一定是要沿长城的路线西去天山,心中俱是大喜。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难以逃脱后金国兵马的堵截了。
于是精神大振,追踪速度也加快了。
又追出四天,这天近午竟发现了前面的人影。
他们放缓速度不想追得太近,也不想这时冲上去拼杀。
他们要等小王子带人来两下夹攻,一举得手。
果然没过一个时辰,前方不远旌旗招展,旋风也似卷来一彪人马,全是骑兵,不下五六百人,横在前面路上堵死了那些人的去路。
令狐小欣掠喜地叫出声:“他们来了!”
令狐英道:“冲过去!”
众人纷纷展动身形向那些人疾奔过来。
见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那些人拐下道迅速抢占了旁边不过不远处的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包。
山包朝阳面雪已开始融化,朝阴面还残留着厚厚的积雪。
天气比他们离船上岸时要暖和得多。
马队呼啸而至,抢在令狐英等人前头把小山包围住。
众人渐近,看清指挥马队的锦衣公子赫然是小王子。
他骑在马上往前驰骋,英姿凛凛,甚是不凡。
他左右马上老者正是“聋哑二仙”。
众人奔到小山包下,小王子和“聋哑二仙”还有两匹马迎将过来。
小呆发现“素手仙姑”猛地停住身形,目光却落在小王子后面的两匹马上。
“哈哈哈!这回他们已是插翅难逃了!”小王子催马来到众人跟前扬声大笑,笑完转对后面奔近两匹马上的人道,“这位姑娘只怕就是你们要找的‘素手仙姑’吧?”
那两匹马已到跟前,马上是一位红面老者和一位鹰眼狼腰面目阴森的中年人。
两人尚未开口,“素手仙姑”已到马前施礼,恭声道:“参见两位护法。”
小呆眨已几下眼睛:他们也是“神火教”的人?怎么来了后金国?
红面老者道:“三护法别来无恙?副教主让你去接取少主人因何流落在此?”
“素手仙姑”道:“少主人也在这里!我全是为了追他。”
红面老者道:“我们在后金国大可汗努尔哈赤的兵营大帐里遇上了这位小王子。
“听他所言遇上一位貌美绝尘、素手如玉、武功奇高的姑娘而且和小呆公子在一起,就认定一定是你。
“所以辞别了哈尔哈赤大可汗随他们起来。想请你们一同返回中原去见副教主。”
“素手仙姑”望了山包上众人一眼,道:“‘天山玉女’楚香雪就在山丘之上,她身系‘归天琴’之秘!我们正可借此机会将她擒获。”
红面老者道:“现在抢‘天山玉女’是摆明了和小王子他们过不去。
“得罪了他们也就得罪了他们父王!
“况且副教主正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哪位是少主人,请带上与我们即刻动身回中原!”
“素手仙姑”叫过小呆,道:“他们是大护法和二护法……”
小呆适才已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听进耳朵,心中打好主意,说啥也不能回去。
一是楚姑娘危在旦夕,二是回去了“素手仙姑”还得提娶她的茬儿,到时候老婆哭儿子叫,她又不饶不依,烦也烦死了。
于是来到马前朝马上二人拱了拱手,道:“我就是小呆,二位辛苦!”
口气不卑不亢。心想你们连马也不下,架子好大!
红面老者和鹰眼中年人抱拳还礼,却仍不下马。红面老者道:
“小王子已为你们准备了马匹,请少主人和三护法上马,有话咱们路上再说。”
两马鞍鞭俱全的龙骏已让人牵到跟前。
“素手仙姑”过去跃上一匹龙骏的背上,勒马傲立。
小呆灵机一动,也过去接过缰绳骑上那匹马,端坐马上,道:“三位护法,请回去禀告家母,我小呆不抢到‘归天琴’不回去见她!你们听她的,我可以不听!”
“素手仙姑”道:“凭你一人之力,岂非痴心妄想?”
小呆道:“你们愿意看热闹就留下,不愿意看热闹就快点走!”
“素手仙姑”道:“你我之事你尚未明确答复……”
小呆一拨马,道:“有话以后再说!”拍马向山丘上冲一过来。
“人影一闪,有人凌空而至抓住马头,生生将一匹奔马按得前两腿跪在地上,轻轻一提把小呆从马上拎到地上。
小呆惊魂甫定,认出正是那鹰眼中年人。
鹰眼中年人冷道:“令堂思儿心切,你却半点没有孝意!简直岂有此理!”
他的汉话并不流利。把“简直岂有此理”说成“尖纸奇油此离”了。
小呆道:“你们想抓我回去吗?”
鹰眼中年人道:“未尝不可!”
小呆突然掏出玲珑刀对准心口道:“你们逼我,我就自杀,看你们回去怎么向我娘交代!”
他这一手儿倒是三位护法始料不及的。
红面老者对鹰眼中年人道:“二护法请上马,咱们走。他执意不回也没办法。”
“素手仙姑”道:“想必小王子看在副教主的情面上也会关照他一点儿……”
小王子急忙赔笑道:“当然,以前不知道小呆公子之母是副教主……”
“素手仙姑”对小呆道:“望你好自为之,我们走了。”
小呆道:“告诉我娘,我长大了……”
三位护法拨转马头,纵马旋风似的走了。
小呆又跳上原来的那匹马,但小王子横马拦在了他马头前面,笑道:
“公子是想冲上山丘抢了楚香雪再跃马逃走么?”
话音未落,有十几匹马围住了小呆和马。
小呆的心思被人一语道破,不由有几分尴尬。
他掩饰一笑,道:“我保证不动,你们打你们的,我看热闹儿。”
小王子道:“好!等我们擒住楚香雪我们请你一同去见我父王。
“凭你的身份,你一定受到盛情款待!”
小呆心中纳闷儿:“神火教”怎么和努尔哈赤搭上了关系?
母亲怎么又当了副教主?
那两个护法这么远跑来见努尔哈赤一定有极重要的事情……
小王子见小呆不语,便把手往空上一举,喝道:“往上冲!”
围住山丘的骑兵一齐向山丘上冲去。
小呆心缩紧了,这么个小山丘怎么经受得住这五六百匹龙骏践踏?
楚姑娘只怕要被踩成肉饼了。但小王子等人依然围定他,谈笑风生。
而令狐英等人只是站在不远处瞧着。
山丘上人喊马嘶,乱作一团。骑兵将整个山丘都踏平了也似。
突然,一个人影凌空掠下山丘,竟似踩着那骑兵的脑袋跑下来。
到了山丘下伸手抓住一名骑兵掷出去,身形骑到马上,一拨马头向西便逃。
哈哈老怪惊叫出声:“这人是凌云叟!”
小王子道:“让他逃吧,咱们要的是楚香雪!”
令狐小欣道:“只怕她会被众人马踏如泥……”
小王子道:“我已经关照过,只杀男的,不杀女的!”
山丘突然停止了厮杀,众骑兵都勒住了马。
有两个头目模样的中年人跃马奔下山丘,来到小王子跟前,勒住马施礼。
右边这个说了几句异族话。
小王子眉头一皱。
令狐英道:“怎么回事?”
小王子道:“他说山丘上没有一个是女人!”
令狐英道:“我们步步追踪,楚香雪根本没机会逃走!”
小王子道:“莫非她根本就没在船上?”
令狐小欣道:“可我们在那个游牧部落还打听到,他们人中有一个披狐皮大氅的女子……”
黑蝙蝠惊道:“一定是在那个部落他们分了道,三先生和鬼影子带楚香雪从别处走了,凌云叟带这些人把咱们引来这里!”
令狐英道:“一定是这样!他们料到你会动用后金国的兵马……”
小王子咬了咬牙,道:“他们跑不了,我们已经传令边防各处,严密监视!”
令狐小欣道:“咱们现在去追凌云叟还来得及!他肯定要去和三先生他们会合!”
小王子道:“他是要去会合,可咱们一追,他肯定就不会去了。
“诸位,我父王让我请你们去见他,对诸位给我们的帮助,父王予以重奖!
“来人!把马匹给他们!然后整队全部撤回!”
令狐英众人都骑上了为他们准备的马。
小呆对小王子一抱拳道:“你们不去追凌云叟我去追,也许他发觉不了,再会!”
说完一催马,奔凌云叟逃走的方向追下来。
令狐小欣道:“让他逃走后患无穷!”
小王子道:“他在这儿死了我们没法儿向‘神火教’交代!”
说完和令狐小欣并马当前,率领马队向南驰来。
令狐英众人催马随后,但发现唐歌竟不见了。
小呆沿着那一行马蹄印纵马直追。
这行蹄印竟是一直向北去的,追出不到五六里又折而向西。
正追着身后似乎有人喊叫,在马上回头一望,一匹龙骏正然追来。
他轻轻勒马放缓速度,终于看清后面纵马追来的人竟是唐歌。
这一刻,小呆觉得整个雪野都对他绽开了笑脸,春风已吹遍了大地。
唐歌追得马头碰马尾,小呆道:“你怎么不跟他们去?”
唐歌道:“你怎么不去?”
小呆道:“我怕他们杀我……”
唐歌道:“所以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才安全。你想追那逃走的老头儿?”
小呆道:“追上就追,追不上就不追!”
他觉得在这辽阔的雪野和唐歌并马游荡,实在是一种再美妙不过的事情。
天助我也!“素手仙姑”竟让人领走了,不然哪有这般风光!
“素手仙姑”在小呆身边,他感到浑身不自在,而此刻唐歌在侧,他觉得连头发都很舒服。
唐歌道:“就算咱们真的追上也未必是人家对手……”
小呆道:“说得对!”
唐歌道:“还不如咱们返回中原去。”
小呆心头一跳,她是想让我给她当保镖送她回到她那些兄长身旁,不可不可,这机会千载难逢。
遂道:“咱们好不容易追到这儿了不能半途而废。
“他们不管怎么走,最终也得去天山。
“咱们不如这就赶去天山,我想小王子一帮人也会赶去,趁他们两伙杀得乱套,咱们说不定能抢来‘归天琴’。”
心中又想,那时大伙儿都忙着争抢‘归天琴’,我便可以得到楚姑娘了。
唐歌道:“此去天山路途实太遥远了……”
小呆道:“远怕什么?我会照顾你……”
唐歌瞪了小呆一眼,跃马超过小呆的马,转头道:“谁希罕!‘唐门十三少’那么没用吗?”
小呆嘻嘻一笑道:“蜀中唐门名扬天下,‘唐门十三少’各个英雄了得!”
这句话正说到唐歌心坎里,她就算再胆怯也只得咬起牙硬着头皮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