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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留得残荷听雨声(2)
    她迅速将悬挂壁间的鬼刀及无弦弓鞘递给蒲星,伸手一按床头的按钮,整个床铺忽然向一侧旁移三尺。

    掀开红毡的一角,提起一块石板,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便现了出来。

    最后再取出一只鹿皮小袋交给蒲星道:“袋中是贱妾祖传的天蜈神珠,除了可祛除百毒,还能做照明之用,地道十分黑暗,相公带着它方便一点。”

    蒲星接过天蜈神珠道:“白莲庵坐落何处?”

    文幽兰道:“地道尽头,是白莲庵后园的废井,庵中主持天音师太与我娘是方外之交,相公只要出示这鹿皮袋,任何要求她都会答允你的。”

    蒲星道:“好的,我到白莲庵等候你就是。”

    待蒲星进入地道,文幽兰才匆匆盖好石板及红毡,并将床榻回复原状,已来不及收拾桌上的碗筷,诸葛荣已闯了进来。

    此人在白彦虎门下时,已养成一种目无余子的骄狂个性,现今投到唐幼煌的门下又习得一身旷古绝今的武功,他的眼睛更生到头顶之上去了。

    他一脚踏进石室,目光所及,不由神色一呆,道:“怎么,你又要成亲来了,新郎呢?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文幽兰冷冷道:“不错,我是想再度成亲,只是像你这般英俊的少帮主,走遍天下也寻找不到。”

    诸葛荣向桌上的龙凤喜烛及杯筷瞥了一眼,道:“能得圣心玉女如此称许,诸葛荣实在荣幸之至。”

    语音未落,忽然身形一闪,一把抓着文幽兰的前胸,嘶的一声,一件大红锦缎衣衫,已经被他撕了下来。

    文幽兰娇面一沉道:“诸葛荣,你欺人太甚了!“我虽是你的妻子,可不能接受你的侮辱!”

    诸葛荣嘿嘿一阵冷笑道:“侮辱?哼,你如不交出奸夫来,大爷还要消遣你!”

    文幽兰冷漠无比的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文幽兰像你那样的朝秦暮楚?这里是石室,上不能升天,下不能入地,你找到了再发狠不迟。”

    不必文幽兰提醒,诸葛荣早已目光乱转,向石室搜寻一遍了。

    除了一面衣柜及床下,这间斗室可以说一目了然。

    他曾经凝神默查过,相信除了文幽兰,确无第三者存在,那么龙凤喜烛及两副杯筷,又当如何解说?

    文幽兰知道他的心意,也早已想好了说词,幽幽一叹,投给他一瞥怨恨的眼神,道:“咱们完婚不过数日,你便移情别恋,今晚你又要去糟踏一个好姑娘了,你可以随心所欲,难道我怀念一个新婚之夜,布置一个洞房的情景都不行么?”

    如果说她当真是在怀念新婚之夜而摆上两副杯筷,诸葛荣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但这间石室是属于文幽兰所有,他自然无从知道另有秘道,捉奸不能拿双,空有满腔怒火却无法发泄。

    于是,诸葛荣语气一转,哼了一声道:“大爷喜欢那个娘们儿,算是她们的造化,你以后少管大爷事,不要自讨苦吃。”

    文幽兰道:“那么大爷你就请吧!也许那位有造化的姑娘在等着你呢!”

    诸葛荣哈哈一笑道:“大爷今晚心情不好,还是咱们寻旧欢算了,快过来伺候大爷。”

    文幽兰粉颊一变道:“文幽兰是何等之人,能够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诸葛荣一怔道:“怎么,你忘了大爷是你的亲夫了?”

    文幽兰道:“人间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说是么?”

    诸葛荣愕然道:“你想摆脱大爷的掌握,另结新欢?哼,你别做梦。”

    话落掌出,一把向文幽兰肩头抓去。

    文幽兰早已料到诸葛荣不会罢休,心理上已经有了准备。

    她娇躯微仰,骈指点点,指尖带着劲风,猛戳诸葛荣的脉门,时间、方位拿捏得分毫不差。

    诸葛荣勃然大怒道:“贱人,你居然敢出手反抗?大爷要不好好的调理你一下,就枉为铁血帮的少帮主了。”

    缩臂飘身,出手如电,以匪夷无思的手法,反扣文幽兰的脉门。

    文幽兰芳心大震,对诸葛荣这招玄奥无比的手法,竟不知如何才能消去他的来势,那么,除了逃避之外,似乎别无良策了。逃,迟了半分,嘶的一声轻响,一只衣袖已被诸葛荣拉了下去。

    “嘿嘿……贱人,跟大爷动手,你是自讨苦吃……”淫毒的笑声充满石室,诸葛荣的人影,也似无所不在,文幽兰竭尽所能,依然逃不过对方的毒手。

    她的衣衫在不断的减少,一片片,一丝丝,像落花一般,洒满了这间斗室。

    最后她已片丝不存,像一只负伤的白羊,围着餐桌匆匆逃窜。

    显然,诸葛荣是采用灵猫捕鼠的方法,对她做无情的戏弄,他的一双眼神,却蕴藏着骇人的杀机,对一个变节的妻子,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文幽兰并不傻,她自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但她似乎横了心,生死二字已置之度外,粉颊寒冷如冰,瞧不出半点恐惧。

    最后,她终于被诸葛荣扣着右手腕脉,一阵邪恶笑声,也同时震荡着整个石室。

    她被拥向绣榻,可能诸葛荣要她尽妻子的最后一次义务。

    她没有丝毫抗拒,冷静得像一块顽石,但她的左手在缓缓张开,掌心露出一枚发着闪闪蓝光的梅花针,那针正是她仗以成名的“梅花针”,中了此针之人,他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就在这扣人心弦的当口,一阵急骤的脚步之声忽然及门而止,跟着……

    “禀少帮主,属下发现白姑娘……”

    诸葛荣一掌推开文幽兰,像飙风一般向室外急卷,临到出门之时,他猛的扭头一哼道:“如果你够聪明,就乖乖地等着大爷。”

    圣心玉女文幽兰聪明绝顶,可是她却无法乖乖地等着他这位大爷,因为她想透了,不愿意再俯首帖耳,过那生不如死的痛苦的日子。

    她关好房门,迅速换上一身银色长衫,头上的秀发用一顶武士帽遮盖着,配上百宝囊及长剑,再戴上人皮面具。

    她此时的打扮是易钗而弁,一个娇娆峨眉,已变做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只是神情之上,显得有点冷漠而已。

    然后移开床榻,进入地道,并扭转按钮,使床榻恢复原状,即使诸葛荣会去而复返,也不易发现破绽了。

    她抱着沉重而兴奋的心情,沿地道急驰,约莫盏茶时分,便已到达白莲庵的后园。

    忽然她神情一呆,瞅着废井的出口生出一股不祥的感觉。

    此时夜色阑珊,距离黎明已然不远,按说庵中僧侣应该烧香礼佛,在做他们的晨课了。

    但她听不到半点人类的声息,却瞧到一片耀眼的火光。

    难道白莲庵出了意外,被人一把火烧了不成?

    如若白莲庵当真被焚,蒲星岂不遭到池鱼之殃!

    一念及此,她迫不及待的就纵身跃了出来。

    白莲庵不大,三间正殿,两排偏殿,在草桥镇乃是一座香火颇盛的禅林。

    现在庵宇付之一炬,只剩残垣断瓦,文幽兰匆匆巡视一周,竟找不出一个完整的所在。

    本庵主持与乃母是方外至交,庵中僧侣与他们文家具有极深的渊源,但这般身怀武技的僧侣几乎全部罹难,除了一些烧焦的尸体,她没有瞧到一个有生命的活人。

    这些已经够她难过的人,更使她傍惶无主的是蒲星的下落她丝毫不知,茫茫天涯,她应该何去何从?

    不管怎样,这片瓦砾场所,已无留念的价值,今后只好流浪江湖,到海角天涯去找寻蒲星了。

    她相信只要蒲星还在人间,凭他鬼刀传人的字号,寻找将不是太为难之事。

    她正待转身下山,忽然瞧到百步之外一块石碑的后面,露出一段红色的衣角,那不是僧衣,也非蒲星喜着的蓝衫,但如果他是一个活人,总可探出一点讯息,于是晃身一跃,迳向那块石碑奔去。

    扑近石碑,自然要瞧瞧那红色衣衫了,及举目一瞥,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那红色衣衫不仅是一个活人,而且身材高大,形态威猛,任何人瞧他一眼,就会生出一种自身渺小的感觉。

    他原本是在瞧看那块石碑的,此时也仅仅向文幽兰瞥了一眼,仍回头注视那块石碑。

    瞧他那份气度,必然不是一个等闲人物,他为什么如此注意那块石碑,难道石碑之上刻有什么秘密不成?

    为了好奇,文幽兰也向石碑瞧去,当她目光落到石碑之上,一股意外的惊喜,使她再度“啊”了一声。

    红衫人猛一旋身,向文幽兰打量一眼,道:“你是谁?”

    此人不仅身形高大,说起话来也声如洪钟,“你是谁”三字出口,如同响起三记连环焦雷。

    她几乎被他吓了一跳,因而撇撇嘴道:“过路的。”

    红衣人道:“你必然知道他的了?”

    文幽兰道:“谁?”

    红衣人道:“那姓蒲的!”

    原来石碑之后,是烧焦了的木炭写着两行大字“我追……小……蒲留。”

    字迹虽有两行,但大部模糊不清,只有“我追小蒲留”五字还清晰可辨。

    红衣人向她询问石碑上留字的姓蒲的,算是问对人了,因为这两行字本来就是留给她的。

    不过她对红衣人没有好感,也不知道他是蒲星的朋友还是敌人,逢人只说三分话,纵然知道蒲星的去处,她也不会告诉红衣人的。

    红衣人见她久不答言,又哼了一声道:“你听到我问的话了么?”

    文幽兰道:“听到了。”

    红衣人道:“为什么不回答?”

    文幽兰道:“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姓蒲的?而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