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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留得残荷听雨声(1)
    夜雨淅沥,池中残荷,鸣响着天籁之音。

    这是一个宁静而温馨的夜,有着一种诗情画意的景象,正如李商隐的一句诗“留得残荷听雨声”

    荷池之旁是一座庞大的假山,山上亭台雅致,花木扶疏,称得上匠心独运。

    可圆池已经废置,荒草没胫,夜雨之中,景色更显得一片凄凉。

    但山腹之内,却另有洞天,陈设之精美,不输于帝王内府。

    在一个约莫两丈方圆的石室之中,地上铺着厚厚的红毯,四壁浮雕玲珑,古色古香,室顶横垂着一盏宫灯,散射着柔和的淡红光芒。

    石室一角,是一张其美无伦的牙床,纱帐流苏,衾枕华贵,鸳鸯枕上,正睡着一个俊美少年。

    “吱呀”一声轻响,由一道暗门之内走出一位轻纱笼体,热香四射的美人,她长发披散,光洁如玉的**之上,还残留着些微水渍,这位神情慵懒的娇娃,显是浴罢归来。

    她美目流转,向床上瞥了一眼,樱唇轻轻一怒,粉颊上掠过一丝令人难解的怨毒之色。

    她光着一双纤足,走在柔软的红毡之上,如微风拂细柳,听不出半点声息。

    但床上的少年还是醒来了,双目一张,向那出浴美人投下冷漠的一瞥。

    “公子醒来了,你的伤势可曾好了几分?”这位出浴美人,她脸色变换得十分之快,此时春生粉颊,再找不出半丝恨意。

    床上少年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眼角却滚滚落两滴泪珠。

    他从极乐世界坠落红尘后,感到的却是羞愧懊悔和愤恨,恨这女人骗走了他最宝贵的东西。

    她脸色微微一变,缓缓走到床前,身形一侧,斜着坐了下去,道:“公子!你还在记恨我么?唉,那时候……我是情非得已……”

    “你现在如愿以偿,我应该恭喜你才是。”

    “不,公子,你误会了,我救你确是一片真心。

    “哦,那我是该谢谢姑娘了。”

    “唉,我文幽兰,生不逢辰,命遭鬼妒……”

    原来这位身笼轻纱的丽人,竟是圣心玉女文幽兰,那负伤卧床的俊美少年,正是危急之时一跤跌进墙内的蒲星。

    圣心玉女文幽兰名列五美,身份何等的崇高,此时却泪洒轻纱,像受到什么委屈似的。

    良久,她幽幽一叹,接道:“家母被唐幼煌所掳,以擒获公子为交换条件,文幽兰开罪公子,实在是迫于无奈。”

    蒲星冷冷道:“那你就不必惺惺作态了。”

    文幽兰一哼道:“如若在一月之前咱们能再度相遇,文幽兰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

    蒲星身形一侧,扭头向文幽兰冷冷一瞥道:“瞧姑娘现况,似乎惬意得很。”

    文幽兰目蕴怒火道:“不错,幽兰享用豪奢,不亚于王公的嫔妃。唉!可惜你不是女人……”

    蒲星惑然道:“这么说姑娘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了?”

    文幽兰道:“幽兰无法劫持公子,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一月之前……只得嫁给诸葛荣了。”

    蒲星一怔道:“白彦虎门下的白龙诸葛荣?”

    文幽兰道:“是的,不过他已改投铁血帮,是唐幼煌的得意高足了。”

    蒲星道:“这是唐幼煌释放令堂的条件?”

    文幽兰点点头道:“家母虽然被释,却难以摆脱唐幼煌那老贼的控制,唉……”

    蒲星道:“诸葛荣人品武功,两皆不凡,得婿如此,姑娘也应该满足才是。”

    文幽兰怒道:“我一直把你当做好人,原来你是一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你究竟为了什么?”

    “问得好,我不妨告诉你。是为了报复。”

    “哦……”

    “诸葛荣以卑都的手段侮辱了我,而且新婚之日便弃我如敝屣,我赠他一顶绿头巾并不太过……”

    “如此报复,你不认为太过不值?”

    “不,我认为十分值得?”

    “天下的男人如此之多,姑娘为什么偏要在下承担这项罪恶?”

    “因为你也是我要报复的对象之一。”

    “在下自问并没有开罪姑娘之处。”

    “没有开罪我?哼,当真来说,你姓蒲的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此话怎讲?”

    “唐老贼不是掳劫你为释放家母的条件么?

    “你如果不出现江湖,咱们母女怎能落得这般凄凉!”

    “如此说来,在下是一个不祥之身!为今后着想,姑娘应该远离在下为是。”

    “怎么,你想始乱终弃?”

    “姑娘言重了,唉!始乱者既非在下,以咱们的处境。

    “今世绝无结合的可能,姑娘蕙质兰心,应该知道适可而止。”

    “不,一误不能再误,今生今世,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那么,姑娘就违背你的初衷了,难道你不为令堂想想?”

    “唉……”

    一声叹息,文幽兰的热情冷了下来,沉默半晌,她忽然银牙一挫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如此情形之下,我只好杀死他了。”

    蒲星道:“谁?”

    文幽兰道:“自然是诸葛荣了,只有此人才是咱们结合的障碍。”

    蒲星道:“姑娘错了,杀死诸葛荣不能解决问题!”

    文幽兰道:“为什么?”

    蒲星说道:“唐幼煌必欲得在下而甘心,你是他的徒媳,他会叫咱们如愿以偿?”

    文幽兰愕然道:“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蒲星道:“请姑娘解开在下的穴道,不论白娥是否遭到毒手,在下都不能不管,咱们之事倒不急在一时。”

    文幽兰道:“我会替你解开穴道,但你纵能找到诸葛荣,依然于事无补……”

    蒲星道:“怎么说?”

    文幽兰道:“诸葛荣习会了‘止境真解’,当今之世已无人能敌,鬼刀纵然锋利,同样伤他不得。”

    蒲星一怔道:“姑娘是说诸葛荣习会了‘止境真解’所载的绝世武功?”

    文幽兰道:“不错,我曾经目睹他表演身法及内功。只要他轻轻一闪,立化人影十条,举拳一挥,十丈内有燋金烁石之力。”

    蒲星道:“‘止境真解’为血衣劫魂所有,唐幼煌是怎样获得的?”

    文幽兰道:“申无畏被铁血帮天香院主齐霞儿以迷药迷倒,然后托文武镖局运送八达岭……”

    蒲星失声惊呼道:“那软轿……”

    是的,当日在泰安附近,他毁掉剑门三绝,为文武镖局击退了劫镖的人,纪秀玲只是匆匆一谢,便拥着一顶软轿急奔而去。

    当时小秋认为事有蹊跷,他却将那软轿轻轻放过,孰料一时失察,竟留下如此严重的后患。

    文幽兰瞧他神色有异,不由诧然道:“你怎么了?”

    蒲星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奇怪,天香院主齐霞儿为什么会委托文武镖局。”

    文幽兰道:“也许是掩人耳目吧!来,待我替你解开穴道。”

    她纤指连点,震开蒲星闭塞的穴道,然后披衣下床,回头嫣然一笑道:“你先调息一下,我替你准备一点饮食。”

    为了白娥、小秋的安危,蒲星心急如焚,但他创伤尚未痊愈,加以穴道初解,运功调息是必需的,因而不再言语,匆匆着好衣衫立即阖目运功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他参加了一项十分尴尬的筵席,酒筵倒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不过是些山珍海味罢了。

    只是酒桌之上,燃着一对龙凤喜烛,圣心玉女文幽兰凤冠霞帔,一身新娘子的打扮,瞧到了此等情景,竟使他大吃一惊。

    他错愕半晌道:“姑娘,你是做什么。”

    文幽兰螓首一抬,抛给他幽怨的一瞥道:“也许你认为我是残花败柳,但我却是真正的付出感情,咱们定情之夜,不应该慎重一点么?”

    一顿接道:“纵不敢渎凌大妇之位,你总该给我一个妾侍的名分吧?再这么姑娘在下的不是太过生分了么。”

    蒲星长长一吁道:“圣心玉女名列五美,誉满江湖,蒲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

    文幽兰道:“各列五美的是家母,怎么会弄到我的头上来了?不要自卑,相公,鬼刀传人,并不是无名之辈。”

    微微一笑,举着注满葡萄酒的玉杯,接道:“相公!咱们干。”

    蒲星出道江湖以来,已见识过不少女人了,论美丽,当以红蝙蝠黄瑛为最,讲风骚,这位圣心玉女文幽兰算得是冠盖群芳,无与伦比。

    她端杯微微一笑,便有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何况蒲星已经与她缘结合体,自然更不能推却!

    三杯落肚,蒲星似乎忧愁更甚,想到白娥、小秋,他实在有着坐立不安之感。

    文幽兰安慰他道:“相公不要着急,我已派人打听诸葛荣的行踪去了,现在不知道他藏身何处,必须等待回报才行。”

    蒲星道:“你知道白娥、小秋确实是被诸葛荣所掳么?”

    文幽兰道:“是的,当时我也在斗场之上,亲眼瞧见白姑娘被小贼点倒,挟持着向镇外驰去,否则我也不会一气之下,出手救你了。”

    蒲星愁容满面道:“如此说来,白娥当真是凶多吉少了,剩下小秋一人,只怕也会遭到毒手。”

    文幽兰道:“秋姑娘刀法凌厉,只要诸葛荣不在斗场,突围逃生,应该很有可能。”

    蒲星道:“但愿如此。”

    文幽兰再为他斟酒一杯,道:“相公再喝一杯,先到床上歇息一下,待探得消息之人回来,我再叫你就是。”

    她语音甫落,一阵震耳的铃声,忽然当当的响了起来。

    文幽兰面色一变道:“是诸葛荣来了,相公快由秘道退到白莲庵等候贱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