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仍在默默的温存,数丈外的战斗已逐渐接近尾声。
落败的一方是铁骑金腰带,他们原本还能勉力支持的,谁如忽然由山后又拥来一队玄衣人,领头的是一名黄衣老僧,与一名美丽的绿衣少女。
这队玄衣队立即加入作战,以摧枯拉朽之势,向铁骑金腰带大张挞伐。
尤以那名绿衣女郎,举着一只乌光闪冈的无弦弓,只见她纵横全场,娇叱连连,
乌光所至,铁骑金腰带无一幸免。
蒲星、黄瑛被那扣人心弦的乌光惊得一呆,不用说那乌光正是无弦弓,绿衣少女自然是无弦弓的主人了。
最使他俩震骇的是那位绿衣少女,竟是他们历尽千山万水,所找寻的毒绿蚁白娥,如非亲目所睹,他们绝不会相信她会变做无弦弓的主人。
一呆之后,黄瑛精神大振,她离开蒲星的怀抱,迅速奔向斗场,同时扬声高呼道:“白师妹……白师妹……”
白娥听到呼声,像飚风般飘了过来。
她还是那么的纯真,以兴奋激动的口吻,抓着黄瑛,问道:“师姐!你怎么会来到塞外的?见到我爹跟蒲星没有?”
一见面就连珠炮似的一串问题,这位小师妹的性格丝毫未变。
黄瑛无限感慨的叹息一声道:“我到塞外是为了找你,因为在你失踪之处,发现了你的手帕及一块铜牌……”
白娥眼眶一红,道:“师姐还是这么关心我,我真不知道怎样感激才是。”
黄瑛道:“又孩子气了,咱们情胜同胞,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白娥忽然问了一声道:“我忘了告诉你,我失踪是被我师伯捉来的。”
黄瑛一怔道:“你哪来的师伯?”
白娥向身后一指道:“就是那个穿黄衣的大师,他就是我的师伯。”
原来当时白娥在等候黄瑛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佛号。
她扭头一瞥,见一株大树后,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的黄衣老僧。
黄衣老僧向她打量一阵,又宣了一声佛号,道:“这才是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老僧奔波万里,总算对她有了交代。”
语音一顿,又接道:“小施主怎样称呼?”
白娥道:“咱们素昧平生,你问我作甚?”
黄衣老僧道:“只要我佛慈悲,何必定要相识。”
白娥樱唇一撇道:“对不起,我不喜欢对素不相识之人称名道姓。”
黄衣老僧道:“那也不要紧,你跟我走,以后再慢慢告诉我就是。”
白娥一惊道:“什么?你要我跟你走?”
黄衣老僧道:“不错,这是佛主的意旨。”
白娥哼了一声道:“除了我愿意,谁的意旨也不行!”
黄衣老僧道:“小施主随老衲前往塞外,可以习得绝世神功,这是常人梦寐难求之事,小施主千万不要错过。”
白娥道:“好意心领,我没有那份兴趣。”
黄衣老僧道:“小施主被老衲看中,就由不得你了。”
白娥怒哼一声道:“你要用强?”
黄衣老僧道:“老衲不愿用强,咱们打个赌好了。”
白娥道:“怎样赌法?”
黄衣老僧道:“小施主如若能在十招之内伤了老衲,或将老衲迫开原地,今后老衲就唯小施主之命是听,否则你就只好随老衲前往塞外。”
白娥一身功夫不俗,绝不相信十招猛攻还不能将黄衣老僧逼退一步,她赌了,但一连使出一十二招雷霆万钧的雷音剑法,才在第十二招划破了老僧的衣袖。
约定是十招,她却使出了十二招,虽然划破了老和尚的僧衣,并未伤到他的皮肉,而且他一双多耳麻鞋半分也没有移动。
白娥输了,不得不跟随黄衣老僧远赴塞外。
在舒尔岭的一处山谷之中,她拜在一位重病缠身的中年妇人的门下,这位中年妇人名叫欧阳淑,是无弦弓的主人,也是黄衣老僧宏法大师的胞妹。
不到三个月,白娥习会了无弦弓的绝技,对密宗武功同时也有小成,此时欧阳淑重病不起,她就顺理成章的当上了无弦弓的新主人。
可是欧阳淑临终之时,留给她一项遗命,要她不择手段,毁掉罗天府,并已作了毁灭罗天府的安排。
天罗刀变成为世不容的魔刀“鬼刀”,是无弦弓历代主人的杰作,蒲星以鬼刀传人出现江湖,欧阳淑要派遣部属推波助澜,已足使蒲星无容身之地了。
留下白娥远赴塞外的破绽,挑拨铁骑金腰带向罗天府的袭击是欧阳淑留下的伏兵。
现在罗天府一一落入她的计算之中,历代府主的悲剧,可能要重现今日。
自然,罗天府与无弦弓的恩怨,白娥是不会明了的,她以平魔卫道及能担当无弦弓的主人为荣。
黄瑛听完白娥部分叙述,知道又要面临一项窘困的局面,她叹息一声道:“师妹,兼听则明,偏听则暗,鬼刀传人既不是为恶江湖的魔道,无弦弓主人更不是具有平魔卫道的慈悲心肠之人。
相信我,师妹,令师教了你武林绝艺,却未能引导你入人生坦途……”
白娥一呆道:“师姐!你怎能诽谤先师?”
黄瑛道:“也许姐姐说得太坦率?难道你当真认为,蒲星是一个万恶不赦的魔头?”
白娥一怔道:“师姐说到那儿去了?小妹几时说蒲星哥哥是魔头?”
黄瑛道:“蒲星是罗天府主,也是世人所称的鬼刀传人血煞魔君,你们布下天罗地网,不正是为了毁灭他!”
白娥芳心大震,错愕良久,说道:“他当真是鬼刀传人,告诉我。师姐,他在哪儿?”
黄瑛道:“他适才力拼铁骑金腰带的百战天狮,已负了极为严重的内伤。那边罗天府的男女弟子们,正想保护他回返中原调养。”
白娥道:“师姐!快带我去瞧他。”
黄瑛道:“很好,师妹跟我来。”
她们正待去瞧蒲星。
一声沉闷的佛号忽然从她们身后传来,白娥脚下一窒,道:“是小妹的师伯来了,师姐先见见他老人家。”
黄瑛回头一瞧,只见一个面目清瘦的黄衣老僧正向她们徒步走来,他身后跟着约莫六七十名玄衣大汉,每人都显出一副剽悍之色。
敢情她们谈话之际,铁骑金腰带已全军覆没,恶斗结束了,他们赶来寻找他们的主人
白娥向黄衣老僧宏法说道:“师伯!铁骑金腰带都收拾完了,我们没有什么损伤吧?”
宏法大师道:“江湖之上再也没有铁骑金腰带了,我们只折损了三人,另五人受了一点轻伤。”
语音一止,向黄瑛瞧了一眼道:“这位是谁?”
白娥道:“她是侄女的师姐黄瑛。”
黄瑛急忙裣衽一礼道:“黄瑛参见前辈。”
宏法大师淡淡道:“原来是鬼刀传人血煞魔君的情妇,姑娘这一礼老僧担当不起。”
黄瑛估不到这位前辈高僧,竟会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不由面色一红道:“前辈不要误会,晚辈与蒲府主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
白娥道:“师伯!瑛姐姐与蒲星哥哥是为了寻找侄女来的。”
宏法大师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们是救你还是杀你来的?”
白娥道:“当然是救侄女来的,这还用问?”
宏法大师道:“那可难说了,你不知道什么叫人心难测。”
黄瑛微现怒意道:“晚辈与白师妹情同骨肉,蒲府主与师妹更是情深似海,并且已有婚姻之约,前辈如想从中挑拨,怕是枉费心机!”
白娥道:“师姐不要介意,我师伯想是误听江湖传言,才对师姐、蒲星哥……”
宏法大师怒叱一声道:“住口,什么师姐、星哥哥的。你忘了师门规戒及你师父的遗命了?”
白娥道:“侄女不敢。”
宏法道:“那很好,记住,鬼刀传人是我们的世仇。不是他死,便是你亡,绝没有第二条可走的道路。”
白娥满脸为难之色,道:“可是……他们……”
宏法冷冷道:“不要强辩,你是无弦弓的主人,有维护师门威信,消灭魔道的责任,何况鬼刀传人还是我们势不两立的仇人!”
语音一止,回头向玄衣大汉叱喝道:“给我杀。不准留下一个活口!”
玄衣大汉一声暴诺,立时烟云滚滚,向罗天府门下拥去,一场武林罕见的搏杀,再度掀了起来。
黄瑛长长一叹道:“不意令师伯的成见如是之深,看来今日之事,是无法善了啦!”
白娥黛眉一挑道:“我不当这个无弦弓的主人,也不能让师姐蒲星哥哥受到伤害。”
语音一止,沉声向玄衣大汉娇叱道:“住手!”身形微微一闪,已跃到奇门阵法及玄衣大汉之间。
玄衣人神色一呆,他们微作迟疑,才停手退后数步,每人都显出一副无所适从的迷惑之色。
宏法见状大怒,喝道:“蛾儿,你想反叛?”
白娥躬身一礼,道:“师伯言重了,侄女怎敢?”
宏法道:“那你为什么要他们停手?难道你忘了罗天府是我们势不两立的仇敌了?”
白娥道:“恩师遗言,侄女怎敢忘记,不过,侄女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
宏法大吼一声道:“住口。”
白娥微微一愕,忽然螓首一扬道:“师伯暂息怒火,先听侄女解释。”
宏法道:“不必,无弦弓与罗天府,誓不并存,先摘下姓蒲的人头,再解释不迟。”
白娥道:“不,姓蒲的是侄女的未婚丈夫,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侄女不愿违背师命,却也不能做出杀夫逆伦之事!”
白娥坚决的语气,激起宏法大师无边怒火,这位佛门黄教高僧,依然嗔念未除,这一怒之下,竟然须发怒张已极。
他向前跨了一步,右掌微抬,手臂在微微的颤抖,他已提足了密宗绝学“大手印”的掌力,要替他的胞妹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