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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鬼刀一现(2)
    白飞扬暗运内力,体内真气果然无法凝聚丹田,他大吃一惊,但并不掩饰,说道:“你的话没错。”

    玲珑笑道:“现在你还可不可以杀我?”

    白飞扬如实道:“不可以。”

    玲珑依旧笑:“你不仅很聪明,而且很老实。”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什么事?”

    “既然喝了酒我就功力消失,你为何还要跟我说这么多废话?”

    “那不是废话,你只有开口说话,酒性才会渗入你的四肢百骸。”

    “原来是这样。”

    白飞扬本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就算面对死亡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今天,他却想问个清楚:“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玲珑道:“你想知道?”

    白飞扬道:“是。”

    玲珑却道:“我不告诉你。”

    白飞扬无所谓地:“不说也一样。”

    玲珑道:“不说怎会一样?”

    白飞扬道:“你们会放过我吗?”

    玲珑道:“不会。”

    白飞扬道:“你们准备怎样杀我?”

    “你猜呢?”

    “你们还没有杀我,我怎么知道。”

    “杀了你,你还能对我说?”

    “死人也会对你说的。”白飞扬道:“就像刚才,我杀了两个人,但他们还是奔出了雪巷。”

    “我们的刀法怎能跟你比。”

    “这么说,你们也是用刀杀人的?”

    “是的。”

    “刀呢?”

    “在我手上。”

    白飞扬这才注意她的手。她摊开手掌,掌心果然有一把小刀。

    这是一把比剃须刀更薄更小的刀。

    在玲珑又大又厚的肉掌上,小刀闪着寒光。

    刀身映着暗红的血影——

    就像纯洁的婴孩身上一块醒目的胎记。

    玲珑手掌一握,小刀已在她的拳心。

    若不是白飞扬亲眼所见,他怎会相信她的拳头里捏着一把杀人的刀!

    玲珑幽幽道:“自从十五年前我用这把刀杀了欲取代花剑侯的剑客江满天,就一直没让它见过阳光。”

    她的话令白飞扬微微吃惊:十五年前,花剑侯从江湖上消失不久,就有一个名叫江满天的青年剑客,扬言他的剑法更胜花含香。

    那时白飞扬刀法已成,他决意找到江满天,想领教江满天的剑术,可是时隔不久,江湖上就传出在长江上游发现了江满天的尸体。

    江满天死得很奇怪,不是被人封喉而死,也不是被人震碎内脏,而是手脚上的筋脉被极薄的刀片割断……见过江满天剑术的纷纷惊叹:武林中将出现一位空前绝后的刀客!

    可是杀人的薄刀从此不在江湖上出现……没想到这位空前绝后的刀客竟是玲珑……

    “你一直捏着这把刀?”

    “是的。”

    “任何时候都是?”

    “是,它在手上并不妨碍我做事。”

    “你随时都想杀人?”

    “没错。”玲珑道:“可是十五年来一直没有值得我杀的人。”

    “你不担心刀会割断自己的筋脉?”

    玲珑笑道:“我的刀只割别人的筋脉。”

    “你就想用这把刀将我四肢筋脉割断,然后把我的尸体抛到长江里喂鱼?”

    “对。”

    “可你有没有想过,十五年未杀人的刀是很难再杀人的。”白飞扬说着缓缓站了起来。

    玲珑瞪大双眼,她盯着白飞扬看了很久,忽然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白飞扬道:“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

    玲珑惊恐地:“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白飞扬道:“我从来不骗人。”

    “可你……”

    “我刚才力气全失,现在才有力气站起来。”白飞扬道:“我忘了告诉你,我从小在深山野林长大,命贱,对天下的毒物却天生不怕,几天前在万寿峰顶中的花毒或许早已在我体内了。”

    玲珑变得很难看。

    “花剑侯只要有力气说话,就能拔剑出鞘,而我,只要还能站着,就能出刀。”

    白飞扬哼了哼,道:“我的刀虽然不能像花剑侯的剑那样出刀封喉,但只要我出刀,就能在对手身上留下一道刀痕。”

    玲珑退了一步,她不敢再看白飞扬。

    她害怕。

    她见过他的短刀留下的刀痕。

    ——那是天下最可怕的刀!

    “十五年才等到一个值得你杀的人,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先出刀。”白飞扬说话时根本不看玲珑,他望着桌上的空酒壶。

    玲珑已经镇定下来,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白飞扬,你不要后悔。”

    她缓缓抬起右手,衣袖里露出一个拳头。

    拳头里有刀。

    小刀。

    致命的割脉刀!

    她与白飞扬相距极近,只隔着一张小圆桌,她手臂一抬,拳头距白飞扬的胸口尚不足三尺!

    这么近的距离,玲珑先出刀,白飞扬能躲开吗?

    可是玲珑举着拳头,始终没有出刀。

    她是没有勇气?

    还是在等待机会?

    白飞扬落寞地,他的眼皮显得很沉重,仿佛昏昏欲睡。

    ——他也在等。

    ——等玲珑出刀。

    他不想食言:在玲珑出刀之前,他是绝不会出刀的!

    空气窒息!

    白飞扬却慢慢合了双眼……现在,对他来说,眼睛已经没有用。

    他知道,这么近的距离,他不能用眼睛去看,而应该用感觉。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尽管他闭上了双眼,但玲珑出刀的一刹那,他一定能够感觉到!

    玲珑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白飞扬,她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是非常细微的变化。

    可是没有,白飞扬始终是同样的表情,没有悲,没有喜,没有惊恐,没有紧张……

    只有对自己绝对有把握的人才会这样!

    玲珑开始紧张……

    她的拳头开始微微颤抖……

    “砰!”雅座的门被一物撞开!

    空气为之一颤——

    几乎同一瞬间:玲珑的拳头张开,薄薄的小刀飞向白飞扬。

    跟小刀一样快的,还有玲珑的身躯,刀出手,她的身躯同时后掠。

    别看她身体肥胖,平时连走路也吃力,此时却闪身如电,往墙边疾退!

    玲珑的刀身有暗红的血痕,她的刀飞出,应该划出一道夺目的彩虹,十五年前,江满天就是在这样的彩虹下被割断筋脉的。

    可是今天,玲珑没看到夺目的彩虹——

    她只看见一道白光。

    白光很冷。

    冷得使眼睛生痛!

    这种冷和白,只有冰封了千百年的雪山上才有!

    雅座里怎么会有又冷又白的光?

    玲珑心念一闪,马上想到:

    难道这是白飞扬的刀?

    刀光一闪而逝。

    玲珑退到了墙角,白飞扬仍站在桌边。

    撞门而入的是一个黑色包裹。包裹落地,散开,里面竟是一个人头!

    人头仿佛是活的,眼睛在人头落地的一刹那居然左右转动了两下!

    看见这个人头,玲珑忽觉一阵恶心,她想吐,一张嘴,吐出的竟是一口鲜血!

    便在此时,一人疾风般冲了进来,口中叫道:“玲珑,这个该死的小剑,我终于杀了他了。”

    冲进来的当然是庸碌。

    用人头撞门的当然也是他。他快如疾风,可是在即将撞向桌子之前,硬生生收住身子,铁钉似的站稳。

    他进来,刚好看见玲珑吐了一口鲜血——

    他显然被惊呆了,僵住没动,惊恐道:“玲珑,你怎么啦?”

    “我吐血了。”玲珑凄惨道。

    庸碌还未惊醒过来:“玲珑,你怎么会吐血的?”

    玲珑绝望道:“庸哥,我被他砍了一刀,你看……”

    她说着慢慢转身——

    庸碌看见,玲珑的背上赫然印着一道刀痕!

    背上的衣服已破,但不知刀痕是深是浅!

    只听玲珑害怕道:“庸哥,你看刀痕有多深?”

    庸碌的声音已经变调:“玲珑,这一刀……”

    “这一刀怎样?”

    “它深及心肺,看来已没得救……”

    玲珑霍然回头,她刚才被信念支撑,未觉痛楚,庸碌这一说,她只觉心口冰寒弥漫,迅速将躯体冻结!

    她双目已失神,颓然道:“庸哥,这……是真……的……”

    庸碌痛苦道:“玲珑,我几时骗过你。”

    “庸……哥,你……杀了他……”

    一口气没接上,玲珑已无声。她显然死了,可她的眼睛还死死盯着庸碌,像是想看着他杀死白飞扬。

    玲珑是他的妻子,妻子死了,他一定会为她拼命的。

    一个人只要拿出拼命的勇气,那么,他的力量也许是平时的好几倍。

    庸碌肯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高手拼命,那是极其可怕的。

    眼看着玲珑咽气,庸碌没有流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要将愤怒的力量倾泻到白飞扬身上!

    白飞扬睁眼,抬头,他注视着庸碌:庸碌的这一击,也许是他前所未遇的!

    可是,庸碌并没发出倾尽全力的一击,而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庸碌没有为玲珑拼命,却要离去!

    玲珑不是说他很爱她吗?

    难道,夫妻间的情感可以在一瞬间变得淡如云烟?

    白飞扬以为庸碌在耍什么花招,他不相信他会就此离去……眼看庸碌抬脚就要走出雅座,白飞扬说道:“你别走。”

    庸碌立时站住。

    白飞扬道:“你这么怕死?”

    庸碌道:“没有人愿意死。”

    “可是,我杀了玲珑。”白飞扬冷声道:“她是你最心爱的女人。”

    “不。”庸碌这时才转过身来,白飞扬发现,庸碌已变得十分冷静,脸神没有丝毫愤怒与悲痛,他说:“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这些年来,是她一直逼迫我,我早就想杀了她,可我的武功不及她,而且,她连睡觉时也握着杀人的刀。”

    庸碌长长吁出一口气,接道:“现在你杀了她,我不仅不会跟你拼命,还会给你去烧几个下酒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