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还没结束,高二一班的池西西就站到了高三一班的后门前。
下课铃一打,路时洲第一个走出教室,见到等在外头的池西西,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晚上你去我家吃饭吧,咱们一起走。”
路时洲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等自己,便问:“季泊川呢?”
“活动课后他就不见了。还说呢,要不是你告诉他,他就不会找外校的来打架,结果那群人现在更起劲儿了。”
中午的事情路时洲下了活动课才听说,难为季泊川刚惹完祸就没事人一样地过来送情书。
路时洲拍了下池西西的肩,说:“怪我,回头我说他。”
和他们前后脚下楼的简年听到这些不由地多看了池西西两眼——之前在江东家就听到赵二灯说他在追池西西,明知道人家学妹又怕又烦还总缠着不放,这个人简直无赖到家了。
路时洲走到楼梯拐角处,余光瞥见简年在后面,停下脚步等了她片刻,待她走近,没话找话地问:“你也不上晚自习?”
简年笑着“嗯”了一声:“不想晚饭也吃食堂。”
路时洲顺势介绍池西西:“这是我妹妹,高二的。”
觉察出他莫名其妙的刻意,池西西眼珠一转,冲路时洲噘嘴撒娇道:“谁是你妹妹?我们分明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路时洲那一脸被噎住、想澄清,因为她说得完全没错,所以无从辩驳的尴尬反应完全在池西西的意料之中,池西西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
路时洲正傻着,就看到池西西挽住简年的胳膊,回过头冲他吐舌头。
池西西嘴巴甜,一路学姐长学姐短地边夸简年漂亮,边不着痕迹地撇清自己和路时洲的关系,还不时朝受她拿捏的路时洲挤眉弄眼,倒是简年云里雾里的全程没发现路时洲的无奈。
走出教学楼,路时洲料到赵二灯八成等在校门口,怕再牵连简年,借口买东西,让她先离开。
她一走远,池西西就哈哈笑道:“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啊,我以前还以为你对女生没兴趣呢。”
简年不在,路时洲没了顾忌,板下脸训斥道:“小孩子懂什么喜不喜欢,再胡闹我扔下你自己走。”
简年走出校门的时候,果然遇到赵二灯和另几个19班的男生站在一起抽烟,远远望过去,他似乎挂了彩。见赵二灯的目光突然投向自己,简年吓了一跳,赶紧移开眼睛。
发现简年,赵二灯摁灭烟,和同伴说了句什么,大步流星地径直走向她。
一看到他那颗锃亮的脑袋,简年就发怵,更别说这会儿他的嘴角和眼下还有淤青,她摸不清赵二灯想干什么,下意识回头找路时洲,结果路时洲没找到,却看到了疾步走来的江东。虽然气江东利用自己挑衅季泊川,可看到他,简年立马就安心了。
江东看也没看一脸惊恐的简年,摁住已然走到简年面前的赵二灯的肩,强行把他推到了几十米外。一回头见简年还傻站着,江东正要开口,就看到终于回过神儿的她扭头跑掉了。
见江东一脸不悦,自觉折了面子的赵二灯也不高兴了:“你推我干吗,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她,问她到底是不是季泊川那头的,顺便帮你解释解释。”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哪头都不是,你离她远点才是帮我。”
“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赵二灯一句话还没讲完,互相瞪着不相让的两人就被另几个劝开了。
江东明白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刚想先退一步,就看到路时洲带着池西西出来了。路时洲和江东对视了两秒,忽而冲他笑了笑。他拍了下池西西的背示意她先走,见赵二灯和另几个人迎过来,摸出根烟扬手扔给了站着没动的江东。
路时洲一开始不想管这事儿,是因为临近高考耽误不起时间,也是因为一两年前和赵二灯起过摩擦,交给季泊川处理时没多想,哪知季泊川越搅越乱。
无论是作为年级前三的学霸,还是一千名开外的学渣,中学六年追路时洲的女生从未断过,拒绝人的次数多了,他渐渐有了经验,绝大多数不搭理就行,少数死缠烂打的却要费些工夫。
高一快结束时,路时洲遇到了一个怎么都摆脱不掉的,他脾气本就不好,拒绝了一次两次三次后失了耐心,态度自然温和不到哪儿去。那个女生恰好是赵二灯认下的妹妹,妹妹受了委屈,赵二灯不能坐视不理,扬言给路时洲两天时间,若不主动到19班向妹妹鞠躬道歉,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路时洲不是没打过架,但那都是十五岁之前。过了年少轻狂不可一世的年纪,他渐渐明白拉帮结派、靠武力逞英雄最最幼稚可笑,再也不愿意惹是非浪费时间,可低调归低调,头却无论如何都低不下来。
后来有高年级的学长两方斡旋,赵二灯除了放狠话也没真动他,学长要请他和赵二灯吃饭,说不打不相识,以后当兄弟。路时洲骨子里带着股与生俱来的傲慢,觉得自己和赵二灯压根不是一路人,更无话可说,就没去。
其实赵二灯并不多坏,就是头脑简单爱出风头、愿意被人捧着。只要拿他当大哥敬,他绝不会刻意为难。赵二灯追池西西不过是一时兴起,路时洲下过他的面子怕他借题发挥不好出面,所以让季泊川找个说得上话的中间人跟他打声招呼。
这原本不算事儿,况且男生间天大的矛盾,只要两头调和的人有份量,架大多打不起来。不料赵二灯以学长的身份刚放了两句狂话,年轻气盛的季泊川就当众打了他的脸。赵二灯哪容得下低一届的学弟骑在自己头上,一来二去越闹越僵,加上昨天简年被带走,季泊川午休时终于叫了一群外校的人,把赵二灯堵在学校外头收拾了一顿。
池西西越想越怕,自然不敢单独回家。其实赵二灯倒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
事态发展成这样,路时洲自知也有责任,赵二灯不愿意白挨一顿,季泊川更吃不了亏,只有自己压着季泊川,再让江东拉住赵二灯——跟他走得近的人里,也就江东脑子清楚、明白事理,他的话赵二灯倒能听进去几句。要是没有江东,就赵二灯这脾气,早该被开除一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