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一章亲爱的敌人(1)
    武汉图书馆座落在建设路上。陈子风带我去的第一个地方。从一楼到三楼,陈子风每到一处总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叫着陈老师好,陈子风一层一层地给我介绍,象个十足的导游小姐。

    陈子风说,杜娟,记住这个地方,以后是你阅读的最佳场所。

    是。哥哥。我扮了一个鬼脸。我喜欢叫陈子风哥哥。那是一种无限撒娇的最佳渠道,象韩剧里的台词,“哥哥,就这样爱我,哥哥,就这样笑。”就因为那声哥哥,我喜欢上了韩剧,一集集地去听那一声声切入骨髓里的情调诱惑。

    从图书馆出来,陈子风带我去了书店,面对琳琅满目的书,我竟有一种挫败感,这也是我害怕进入书店的原因,总是想,已经有这么多可以供人阅读的书了,我还有必要再写吗?

    我的那部长篇《请别这样爱我》还挂在网上,无人问津呢。不过,我没有对陈子风说这些,在我还没有委身于他之前,我不想欠他太多的人情,对于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偿还人情的惟一方式,就是用自己还算年轻的肉体去报答了。

    我在书店里翻看近期流行的书,最关注的还是同龄们写的书。70,80都成了一个写作的符号,有时候总觉得中国文学差点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真正好的文学,在大众生活的最深处,在大众精华的最高端。那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可以达到的境界。真正做一个彻底的文学者,其实很难,很难。

    更多的时候,我是一个市场写作者,我的文字大多时候必须承担人民币的来源。湖北的《知音》,广州的《家庭》是我获得经济来源的主要途径。这两家杂志是期刊中的大哥大,发行量之大,稿费之高,很能引诱我这类女人为之献身。

    陈子风不喜欢我写的文字,陈子风想改变我的文字之路。陈子风说了,小说才是文字之母,陈子风还说了,女作家和女写手是两个不一样的高度,他需要一个女作家,不需要一个女写手。

    我一本书都没有挑,我对小说有一种绝望感。陈子风倒是帮我挑了好多书,清一色的小说。

    哥哥,别挑了,太多了,我买不起。我不想在购书这一栏里花太多的钱。

    哥哥送你的礼物。陈子风一边说一边还在挑书。

    今天又不是情人节,本小姐不接受你的礼物。我笑了笑。

    杜娟,你这个傻丫头呀,今天比情人节重要,对于我来说。陈子风父亲样摸了摸我的头。我很喜欢陈子风这个亲密的小动作。大约是杜大毛从来没有这样摸过我的头吧。杜大毛是我的父亲,在福山那个地方做了四十年的土皇帝。

    人,在童年的时候,最缺少什么,长大就会加倍地去掠夺什么。我以为。

    陈子风五十岁了,老得可以做我爸,可我偏偏喜欢同这类老男人交往,我喜欢在他们面前无限撒娇的那种感觉,喜欢他们事业有成的光环,更喜欢他们象宠女儿一样宠我的神情举止。

    哥哥,别卖关子了,说吧,是什么好日子,让小妹替哥哥分享一点点快乐。我歪着头调皮地望着陈子风。

    傻丫头。陈子风这回没有摸我的头,而是用男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我的后肩。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人,最软性的情感总会迷失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里。

    我赶紧故意把头仰得高高的,泪,顺式滑回到了泪腺细胞里。

    我从小就不希望别人看到我的眼泪。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杜大毛不记得我的生日,我自己也不记得我的生日。

    没妈的孩子就是一根草。我一直这么认为。

    小时候,邻居的大妈大婶,老奶奶们总是用一种菩萨心肠来问我:娟伢,想妈妈吗?这么小就没妈妈疼,真可怜。

    从小我就被人无休无止地同情着。我害怕她们的同情,我不愿意让她们看到我的眼泪。那个时候,我觉得大人们其实非常残忍。她们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然后再好心地在上面洒上一层白茫茫的盐沫,那种痛楚在我的童年里结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疤痕。

    我恨她们,我也恨杜大毛。

    我妈妈董香草在我六岁的时候,自杀死了。她死得不光彩,谁也不提她,当然谁也不让我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自杀?

    哥哥。我情真意切地叫了陈子风一句。如果我们不是在书店,而是在我的小屋里的话,我肯定会用自己的身子去报答陈子风的这一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