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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可怕的尿毒症(3)
    我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彻底地虚伪起来,尽管我不爱陈子风,可是我很感激他,很感激他为我做的这些事。

    客车载着我奔向了三十四凹,陈子风的影子消失掉了,我坐着没动,象个不能再在舞台上被人操纵的木偶,一点生机都没有。我就那样一直靠在背椅子上,什么也想不了。

    客车上的电视里正在播放《2002年的最后一场雪》,刀郎用这种简洁的音乐占据了所有人的耳朵,刀郎是个神话和奇迹。我以前其实很喜欢听这首歌,可是今天,这首歌飘进耳朵里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此刻,我最渴望的不是音乐而是宁静。

    我又拔杜红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担心。

    客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我却又想哭,越来越强烈的一种哭泣让我那么渴望客车能飞起来,我要见杜锦洪。

    杜锦洪,你要等着我,你不能死。杜娟不能再失去最亲的亲人。

    我到达三十四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走进家门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傻了,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客厅里竟然放着一个很黑很黑的棺材。

    不,这不是真的。爸,大姐,大哥,大嫂,四哥,四嫂,你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发疯一般地冲向那个很黑很黑的棺材。

    我被钟拉住了。在这个杜氏的家族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回答我的话,我要看杜锦洪,我一定要看看他。

    我挣脱掉钟的手。奔向了那口我最不想看见的黑棺材。

    打开,你们打开呀,我要看杜锦洪,我一定要看看他。我哭叫着。没有人理我,我冲到杜大毛跟前,我跪下了。

    爸,求你了,把棺材打开,我要看杜锦洪,让我看看他。爸,让我看看他吧,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呀?妈死了,你们也不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杜锦洪又死了,你们就不能让我看看他最后一眼吗?你们怎么就这么狠心呀。

    我抱着杜大毛的腿哭叫着。满屋子除了我的哭叫,没有一点响声,他们都看着我,象看一个疯人一般。

    杜春华说话了,杜娟,都是锦洪命该如此,不要难过了。我们都尽心了,我们联系不上你,锦洪死了两天,我们不能等你。杜娟,你也知道,棺材盖上了,不能再打开,杜娟,你要替杜家所有的人想想,我们还要活着,还要做这样那样的事,棺材不能打开。

    规矩是人定的,人定的规矩就能打破。让我看看锦洪吧。不看他一眼,我死也不甘心。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看到杜大毛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他缓缓地走近那个黑棺材,杜梅也跟了过来,杜春华也跟了上来,杜春华还在说,不能打开,这是规矩,祖上留下来的规矩怎么可以随便打破呢?再说杜娟是嫁出去的姑娘,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她不能在娘家提条件。

    空气象被杜春华的话冻僵了一般,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再说话,我冲进了厨房,从厨房里拿起了菜刀,钟第一个跟着我冲进了厨房,杜娟,放下,你要干什么?

    钟吓得大叫。

    杜大毛跟进了厨房,杜梅也跟进了厨房。杜娟,放下菜刀,放下。他们都在叫着。

    答应我,把棺材打开,否则,我就跟着锦洪一块下葬。我把菜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我真的想一刀结束掉自己,在一个这样的家庭里,我活着同死去又有什么两样?

    娟伢,把菜刀放下来,爸求你了,不要再给家里添乱了。杜大毛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

    把棺材打开。我丝毫不肯让步,我只想看看锦洪,为什么这么小的要求非要用什么狗屁规矩来锁定呢?为什么?爸,你告诉我,为什么?从小到大,除了锦洪,你们谁管过我,从小到大,除了锦洪,你们谁知道我是怎样长大的?你们谁知道?他死了,我要看他一眼,就一眼,为什么你们非要守着那样的破规矩,为什么?

    流泪如河的感觉,我至生忘不了,在这样的一个大家庭里,我竟然显得那么地渺小孤单。

    锦洪哇,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

    我的哭叫让所有的人都流下了眼泪。他们在我的哭叫声中,走向了那口黑棺材,他们终于折掉了刚订上不久的长钉子,棺材的盖木终于掀开了。

    我走近那口黑棺材,我终于看到了锦洪,锦洪那张如白纸一般的脸,竟是如此瘦弱和苍老,锦洪才三十二岁,他的样子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用手去摸锦洪的脸,凉冰的冷气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