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香舍里,卓然和丁惠陪着谢夫人说笑了一阵,晚饭过后,谢夫人很是和蔼的邀请卓然去谢家大宅去住:“小然,既然叫了干妈就不要见外了,今天起就搬过来和我住吧,你的情况我听小惠说过一些,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往后干妈是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卓然很是无措,她想要拒绝,毕竟今天她还只是第一次见谢夫人,可是一想到冷尊,想到他的步步紧逼,想到要继续住在他的御龙首府,卓然就感觉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她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刺激了。
假如住到谢家可以摆脱掉冷尊,卓然会立刻搬到谢家去,想到这里,卓然抬眼看向谢夫人,看到她美丽得看不出年纪的脸庞,看到她和蔼的神情,忍不住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丁惠听到卓然的话后开心地对谢夫人说:“恭喜谢夫人,今天一下子就多了个女儿。”
谢夫人微笑着很是端庄地点头说:“走吧孩子们,跟着我回家去。”说完后温和地看了卓然和丁惠一眼,转身朝丽人香舍外面的泊车位上走去。丁惠抬手拍了拍卓然的肩膀,然后跟上谢夫人的脚步,往外走去。
卓然知道丁惠是为自己好,也知道谢夫人不是坏人,可是她就是难过,为了吴明的死难过,这样的苍凉的悲伤之中又生出一些恐惧来,她觉着也许自己就是适合做一个悲惨的小人物,任何降临到她身上的幸福都会非常惨烈的失去。因此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夫人,这个高贵美丽典雅的贵夫人。
卓然迟疑的这些时间里,谢夫人已经走出了丽人香舍的门外,转过身来,冲着卓然招了招手手说:“孩子,过来啊。”
卓然默默地握紧手指,深吸一口气,朝谢夫人走去。她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想回到御龙首府,不能住在学校,更不想再见到冷尊,她只能接受谢夫人的美意。
谢夫人等着卓然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孩子,你的面色不太好,等回去了,给你好好补补。”
卓然点头应了一声。她下意识里不想多说话,只想把自己孤立起来,从小她就是这样,每一次的受伤之后,就将自己从周围的事物中孤立出来,独自疗伤,等哪一天伤好了,就可以继续生活了,所以她从小到大朋友很少,她本能地觉得,只有自己和自己相处才是最安全的。
谢夫人拉开车门示意卓然坐进去。这是一辆咖啡色的新款豪车,本来是专门为商务人士设计的,不想发行后却受到不少的贵妇的亲睐,因为它的车型很柔和利落,散发着一种低调的华美感。
卓然一眼不发地上了车,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坐定。丁惠向谢夫人辞别,说是今天还有事,改天再去谢宅找卓然。谢夫人没有过多挽留,目送了丁惠离开后上了车。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谢夫人有条不紊地启动车子,车子掉了个头融入了繁忙的马路车流。
一路上谢夫人和卓然闲聊了几句,卓然一一应答,就像晚饭时那样,很是礼貌的和谢夫人说着话。车里有很是淡雅的奢侈品香水的香味,卓然闻着这样的香味,心里感觉宁静不少,突然之间多了谢夫人这个干妈,卓然感觉有些像做梦。这到底是上天的垂怜还是又一次不怀好意的作弄?
卓然扶着额头,手肘支在车门上,她什么也不要去想,感觉好累。生活好累,一直都在辛苦的挣钱可是钱一直都不够用,生而为人的尊严一次次的被践踏;爱情好累,少女粉红色的美梦早就破灭,曾经心动不已的爱情随着吴明的死化为泡影。卓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底还剩下了什么,也许她就只剩下了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了。
半个多小时后,卓然看到车子进了一道很是气派的铁门,穿过一大片种植着各种名贵花木的花园,便看到了一栋东西方合璧建筑风格的别墅。一般的情况下能在别墅区里拥有一栋别墅已经非常难得了,整个京安市,能拥有这样阔绰的花园式独栋大别墅的人家屈指可数。
谢夫人招呼着卓然下了车,带着她朝别墅大门里走去。身后早已经有佣人来保养谢夫人刚用过的车子了。毋庸置疑,卓然知道自己有来到了一个豪门了。只是这一次不同,她不是以童养媳的身份存在,而是以干女儿的身份存在的。
就在卓然跟着谢夫人走进了这座阔绰的独栋别墅大门的时候,冷尊正在整个京安市最顶级最奢华的夜总会里散心。
傍晚的时候冷尊离开了御龙首府以后便直接驱车来到了这个娱乐会所。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这么乱过,他不明白一想冷静自持,手辣心狠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在意一个女人,在意到患得患失的程度,在意到为她狂乱的程度。不,不能这样。冷尊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个夜总会里真正的消遣的贵宾场所,是在地下室。整个地下室建造得像地下宫殿一般的辉煌和奢华,内里包含着各色美女,各种娱乐包房,而此时地下宫殿的天字一号会所里,上乘的真皮沙发里,冷尊慵懒地坐着,一口口的喝着酒。不是啤酒,也不是红葡萄酒,而是高酒精度的烈酒。
整个天字一号会所,包一整晚的费用少说也是京安市一家普通的小型民营企业一个季度的净利润了,不是底气十足的大老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这里消遣。可是此时此刻冷尊就是这样独自一人坐在这间会所里喝闷酒。这间功能齐全的上乘娱乐会所,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喝闷酒的地方而已。
花儿推开这个天字一号会所的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冷尊斜倚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闭着眼睛静默的模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里有气无力的拿着一个空着的玻璃杯。
往日里清冽刚毅的面容此刻满是疲惫,双眼紧闭,唇色嫣红,许是过多饮酒的缘故,衬衣的领口开了颗扣子,露出一片男性的刚硬麦色的肌肤。这是一个俊美的男人,哪怕是在这样的喝多了酒昏然欲睡顾不得形容的时候也是如此的俊美和吸引人。
花儿来这家夜总会也有些日子了,虽然前不久机缘巧合地被冷尊包了下来,可是长期出入这样的夜总会,也是见识过很多前来消遣的阔气的男人的。有中年发福了的大老板,也有花着老子的钱的富二代公子哥,当然也少不了个级别的高官,可是这么多的形形色色的有钱男人,从未有一个可以和这位尊少媲美的。不论是皮相还是资产,不论是头脑还是风度,都不在一个层次。
花儿走进这个包间后轻轻地合上门,然后谨慎小心地走到冷尊的身边,开口怯怯地唤道:“尊少……尊少,你……你找我?”花儿清澈的眼睛看着冷尊,美丽的瞳孔里照印出冷尊闭眼静默的神态,胡乱的倚在沙发靠背上,颀长俊挺的身段散发出青年男人特有的阳刚之气。
花儿的话音落处,冷尊慵懒的掀开眼帘,瞥了一眼花儿,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将手里空了的玻璃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清冽刚毅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落寞,清秀的唇线轻启,冰冷的声音冲着花儿说道:“倒酒!”
花儿听了冷尊的话后忙不迭的拿起茶几上下去一半的酒瓶来往玻璃杯里倒酒,被列为华夏国头号奢侈品的浓香型白酒就这样冲出瓶口倾倒进玻璃杯中,冲击出微小晶莹的尊贵的酒花。很快地一杯酒就倒满了。花儿放下酒瓶,小心的端起酒杯有些胆怯地呈到冷尊的面前。
“尊少,喝……喝酒。”花儿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近距离的和尊少相处都会感觉没有由来的害怕和胆怯,他的周围有着带有强烈震慑力的气场,无形的利刃一般,让靠近他的人感觉卑微感觉害怕和紧张。
冷尊漫不经心的接过花儿呈过来的酒杯,黝黑的眸子扫视到花儿的脸庞,轻微的迟疑了一下。
花儿迎上冷尊的视线,他的眼眸虽然带着几分酒意可是依然那么深邃迷人,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半。花儿忍不住后退半步,心里想着,包养她的这位大金主兴许是喝醉了。
看到花儿后退半步,冷尊有些不悦了,清冷的声音呵斥道:“躲什么!我是魔鬼吗?你们一个两个的,就这么讨厌我!”
“尊少,我没有!”花儿连忙摇头,天知道她有多么的崇拜这个尊少,他就是她的神,比任何偶像巨星都要帅气迷人,比任何的大款高官都要气派和威武。她那颗卑微的心灵早在和他相遇的时候,就被他俘虏了,可是他却还不知道。
冷尊自沙发上站起身来,一口气喝干了玻璃酒杯中的极品白酒,然后一松手玻璃杯就自由落体到地精致美丽的地板砖上摔个粉碎,松开酒杯后腾出来的这只手一把卡住花儿的下巴,逼问道:“说,你爱我吗?”
花儿全身的血液顿时停住流动,然后瞬间涌向心口,她惊呆了,她可以爱吗?他于她而言根本就是天上的神呐,她就是做梦也不敢爱他的啊,她只要能天天看到他,就心满意足了。
没有等到花儿的回答,冷尊有些烦躁的坐回到沙发上,点燃了一支香烟,深吸了一口后吐出烟雾来,对着花儿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来:“滚出去!”
花儿低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当她合上包厢的大门时,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浓浓的不舍。她好不容易在这个肮脏的夜总会里等来了她的天神,然后她就要这样的和他分别,然后再一次经历漫长的等待,等待尊少下一次偶然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