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看他妈谁敢动!!”
正在我们双方刚准备动手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转身一看,是阿林。
阿林跟我在高中时期就是学校里响当当的大混子,可以说,没人敢骑在我们头上,我一把手,他就是二当家,而如今,我已失去了年少的热血,再无斗志。不知今天,会是如何的结局。
“妈的有事咋不说话啊?”阿林叼着一根烟,手里抓着片刀,跟着就冲我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滚蛋!”我冲他骂道,但不知怎么回事,这话从我嘴中说出来,味都变了,感觉就像是句玩笑话。
“啥也不说了,我阿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九哥,兄弟们,都给老子动起来,九哥重归了!!”阿林手一扬,他身后几十号人唰的一下的向刺毛一干人为了过去,我隐约还认得几个,大部分都是上学时期玩的比较好的,没想到他们下学后也一直在这所城市厮混着生活,平日里连人都不见一个,如今……
“九哥,你先走,我们断后”阿林身后的一个青年见状冲我说道,这人我看着非常眼熟,但就是叫不上名字了,说罢,他便冲了上去,刀指着刺毛就说:“我们九哥,也是你们他妈砍得起的?九哥带我们砍人的时候,你们还他妈念啊我鹅呢,兄弟们,**丫的!!”
“九儿,带军子先走,事儿条子很快就能知道,拿着这个”阿林把东西递给我,是两张长途车票,通往外省的,剩下的,还有一沓钱。
“去坐汽车跑路,到这个地方,我一个朋友在那,能有个照应,去吧,钱不够,再跟我讲”阿林说完,把烟头撂了。
我看着他,我跟阿林,是从初中开始认识的,一直到高中,再走入社会,将近十年,一起从小毛孩子走到成熟,感情,的确很深。
“妈的,老子今天破例原谅你了,勾引二嫂该怎么处罚你也清楚。对老子女人好点,不然回来继续削你!”我哭着说。
“赶紧滚,老子等着呢!”说完阿林便冲进了人群,此时街道上已围满了路人,警笛从远处慢慢传来,我冲大军严肃说:“条子来了,去车站!”
穿过马路,我跟大军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司机看见我俩手里的刀吓得不轻,我索性把刀撂了,大军也是如此,上了车,我才狠狠的对司机说道:“妈的快点去汽车站!”
司机一路上被我们逼迫,不断的从镜子里看我们,在这样的威胁下,他也不得不加速,连闯了两个红灯,直到郊区长途汽车站。
我跟大军下车后,刚准备给钱,一扭头,那丫竟然已经开车蹿出去几十米远了。
到了车站,人挺多,大概也是因为春节的原因。我跟大军很快找到了车票上的一辆长途汽车,走上去,我跟大军坐在了最后一个位置,我靠着窗,大军闭着眼,在休息。
车上陆陆续续上了不少乘客,没过多久就启动了。我在看着窗外,大军依旧在闭着眼休息。
我没想到自己也有跑路的一天,关键是还不知道以后会怎样。经过一个收费站的时候,还有荷枪实弹的武警上车检查,把我和大军吓得面色惨白,还以为是来抓我们的。然后一路长途跋涉,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在一个服务区停下休息,草草吃了点炒面,还贵的要死,我俩都没胃口。
出发的时候就是中午,所以到目的地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和大军一脸疲倦的下了车,汽车站也是人头攒动,我和大军站在原地迷迷糊糊的不知去哪。就在这时,过来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青年,一个个面露凶相,旁边的路人遇到他们都是自动让开。我和大军一个激灵,心想不会刚到就有人找茬吧。
那几个青年来到我们面前,其中一个好像是领头的,看上去近三十岁。
“李九,大军?”中年人试探着问我们。
“对对。”我连忙点头,看来是阿林的朋友了,不过阿林为什么会有这么老熟的朋友?
男人笑了:“我叫张三,你可以叫我三哥,这几天就在我那里凑合一下吧。”
“好的,谢谢三哥。”
我和大军就跟着三哥他们往外走,感觉三哥这个人还是很随和的。现在已经春天,这个地方要比我们那边暖和一些,三哥他们穿着长袖,有的把长袖的袖子收至肩膀,所以能看到他们胳膊上纹着的虎头。而且我还发现,路人躲着他们,不是因为看到他们的脸,而是因为看到他们胳膊上的虎头。纹身是混子的标志,看见了躲远点也是对的。
到了车站外面,上了一辆很破的白色面包,摇摇晃晃的行驶在黑暗之中。三哥问我们犯了什么事,我很沮丧地说不小心把人打死了。其实我当时也不知大潘是死了没有。
三哥听完哈哈大笑:“你才多大,就敢杀人啊。老实在这呆着吧,看看那边情况怎么样,不行了以后就在这生活,给你们弄张假身份。”
我是唯唯诺诺,也没有很敢接他的腔。走了二十多分钟,车子停在一家名叫“黑八”台球厅门口。三哥带着我们进去,里面只有懒懒散散的几个人在打台球,而且看着也都是混子。
三哥说:“这家台球厅是我罩的,你们没事就来玩吧,不要钱。”又把我们带到二楼,这边有几个包间,三哥推开其中一间,对我们说:“你们暂时就住在这吧。”
我一看,中间摆着两张麻将桌,麻将就在上面散乱的放着;两边各有一张单人床,铺盖被褥乱成一团;还有满地的烟头、酒瓶,看来这是个麻将室,而且还没人收拾。
“条件有点艰苦,不过在这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怕被查。”三哥笑呵呵的。
“已经很好了。”我也笑:“谢谢三哥。”我是一点没嫌弃,毕竟是跑路出来的,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那行,你们早点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三哥再见。”
三哥走了以后,我和大军就坐下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还不错,有电视,有卫生间,堪比酒店的标间了。我和大军都很累,基本躺下就睡着了。半夜醒了一次,脑子里嗡嗡的乱响。
第二天早晨,三哥过来送毛巾、牙刷一类的生活用品。三哥说:“阿林让我转告你们,安心在这住着,什么都不要去想,也不要和他们联系。那边一有情况,会联系你们的。”
我有点着急地说:“他有没有说大潘现在怎么样了?就是被我打的那个家伙。”
“说是做了手术,但是还没过危险期,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现在公安正在找你们。不过我说你俩一定是练过的吧,挺熟练啊,上去就把人家手筋脚筋挑的干干净净,到医院已经成一滩烂泥了。行,老子这次算是服了,这么年轻,就有如此魄力,不错,不错啊,真是后生可畏。”
我一听前面那话,就慌了,坐在床上不知该怎么办。大军也一样,有点不知所措。三哥接着劝我们说:“别想了,想也没有用,要是相信我,就听你们三哥的,在这安心住着吧。记住啊,千万别和阿林他们联系,不然就暴露目标了。你俩没事出去转转,这边没人认识你们。”
三哥走了以后,我和大军躺在床上,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当时就觉得完蛋了,这辈子算是完蛋了。一直躺到中午,实在饿的不行了,我们才洗涮了一下,准备出去吃个饭。下了楼,打台球的挺多,并没人注意我们。我们出了台球厅,在街上逛了逛,找了家饭馆吃饭。吃过饭后,我俩又在街上溜达。
溜的时候,大军说:“想往老家里打个电话,我爸我妈肯定担心死了,这回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我说:“还是别啦,钱的问题他们会搞定的。”
在大街上溜了一圈,最后又返回台球厅,继续躺床上发呆、看电视、无所事事。过了两三天,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我和大军闲着无聊就租碟,把当时流行的美国大片都看了一遍,印象最深的就是美国始祖级黑帮电影教父。之所以对这个印象深刻,是因为里面的男主角也有一段跑路的日子,跟我和大军的生活很像,每天都能闲出个鸟来。不过人家娶了个老婆,我们可没这个本事。
我和大军就像在世外桃源,什么事都不闻不见,感觉活着就是混吃等死。呆的久了,我和大军也慢慢有点麻木,有种“管他干球随他去吧”的想法。三哥平常很忙,很少来看我们。我俩闲着没事,就到楼下去打台球、玩老虎机。因为三哥的缘故,我俩玩这些都不要钱。
在台球厅玩的都是本地的混子,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慢慢就知道了一些消息。
我们呆的地方,是这个城市的城南区域,城南属于这个城市较乱的地带,治安比较差劲。三哥就是城南这片儿的一个小头目,手底下有十几号兄弟吧。两年多前,阿林在社会上打伤了人,毕竟那是我们刚下学不久,很容易冲动,最后就是跑到了这里,就这样认识了三哥,后来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三哥在黑虎帮的职位不是很高,不过在我和大军的眼里已经很牛逼了。我们充其量也是小打小闹,顶多算个街痞,而人家是正宗的黑社会。
本质不一样。
呆到第七天的时候,三哥再次带来消息:大潘在撑了一个礼拜后,挂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大军全部陷入沉默,从此以后,我们就成了畏罪潜逃的杀人犯。三哥还告诉我们,大潘他爹,也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我们当地的那个大官,现在正满世界找我们,警察那边也很重视。
那几天,我和大军的心情很差,每天不吃不喝的,觉得我们马上就要被世界通缉了。到时候才是亡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