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几乎是从嘶哑的嗓子中挤出来的,感到生疼。
大军听后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便沉默了。我俩一直做到天亮,期间烟灰缸已经被我拿劣质香烟的烟头填得满满当当。
彻夜未眠。我思考着,确实,想到了逃,逃出这个城市,然后继续在一个新的城市开始生活,可是我却忽然想起,自己不正是从以前生长的城市逃出来的嘛。逃避现实嘛,做一个文化流浪汉?
我不肯相信也不敢面对与自己这不符的想法,却不知道所谓的麻木,无所谓都只是逃避的借口,怕失败就扣上“无所谓”的帽子,表示自己不是“低能”,只是没有尽力。可是经过“无所谓”的努力后所作的事情,大半都是惨败的……结果不会带来“高能”的评价,只有懊恼和一大堆的失败,以及下一次的逃避。
无所谓的代价事做什么都不会全身心的投入。慢慢的形成了习惯,可怜又可笑的虚荣心也会趁机来作祟。什么“面子”,“里子”的劳什子,盘踞整个心头,见到一些真的无所谓的困难,反倒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眼看就见到成功的微笑,却一脚把自己踹进失败的鸿沟。
尽力而为,虽败犹荣。即便失败了,仍然会感到满足,我做过了,我尽力了,我问心无愧,只是条件和机会不属于我,成功就在前面,我下一次一定可以!要么就打心眼里真的不在乎,放荡不羁,游戏人生;要么就要奋发图强,建功立业。
怕就怕这种逃避的“无所谓”,在两者的夹缝中,渴望无忧无虑,又害怕碌碌无为,白白浪费几十年粮食。再风烛残年的某一天,再弥留之际回忆自己的一生究竟干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结果是没有结果——一生都在“无所谓”了。
我像一粒尘埃忽然明白的自己的渺小,像个三流戏子在戏分本就不多的角色中说完最后一句对白的不舍。当灵魂被死神带到地狱的深渊,脸上的表情让自己都大吃一惊,一张最标准的无所谓的笑脸,透出的是沧桑,恐惧和无奈,的确是在笑,这笑流了一脸,淌了一地!
出世的胸怀,恐怕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有,一些错误的理念和思想总会在头脑中根深蒂固,非一日之功可以解除,它们甚至渗透进了全身每一个细胞。我习惯了麻木,习惯了无所谓,习惯了逃避,像一台破机器机械的活着。吃饭,睡觉,工作……打气再泄气,没有一丝惊喜,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做大多数的事情几乎都不经过大脑了。
习惯也许是个绑人手脚的桎梏,怃然的日子那么多,很少有所感动,只是一颗易碎的玻璃心上的伤口会隐隐作痛,也许会相伴一生。为什么不能破茧成为飒然,飘舞的蝶,或者蛾也好。起码也是飒然,自由的!谁都会过的更好,只是看你想不想。生活是五彩的,全部是金色,灰色,粉色,都是枯燥的,阳光是美好的,总会照到我们的身上。
……
中午的时候,三哥来了。
当三哥进到我们房间,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我跟大军,于是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在上班吗?出什么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抬起头,看着仿佛经历尽了人间沧桑的三哥,终于那句话脱口:“三哥,带着我跟军子混黑吧。”
“想好了?”
很久之后……
“我和军子想跟着你混,让我们加入帮派吧,我们什么都听你的”我真诚的看着三哥,希望他能够收下我们,不过下一刻他却浇了我一盆冷水。
“行,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今天也跟你两个说句实话,我张三,以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想让你们加入帮会,为帮会做事情,但是在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我认为,你们两个,不适合做这个。”三哥点了根烟抽起来。
“为什么?”我惊疑问道,在我眼里,黑社会只需要看当事人的意见。
“不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们,太善良了。相比之下,大军都要比你更合适做这个,因为他至少有一身本事,而你呢?”当三哥说完,我迷茫了,我从未去想过这个问题,是的,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嘴也不会说,拳脚又没大军好,至于头脑,更别说了,社会上的勾心斗角太多了,比我精明的人也都太多了。
我顿时感到有些自卑,发现自己连大军都不如,如同被上帝遗忘在角落当中。
“不过……”
“什么?不过什么?!我可以的对吗?我还有机会是吗?”听到三哥的话,我一下就来了精神,急忙问道。
三哥冲我微微一笑,继而又摆摆手,平静的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可以跟着我先干一段时间,等到有业务,我会首先让你去做,算是一项考验,不过要是在这项考验中你出了什么事的话,你知道的。”
当时的我并不是太懂三哥口中所谓的“业务”,或许我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不过后来当我真正了解清楚过后,才知道自己当时想法的幼稚。
我又看了眼大军,三哥见状会意的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仿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放心,他并不需要这项考验,因为,他比你强,而且我可以保证,往后,他一定比你会更有前途,走得比你远。对不起,可能我说这番话伤到你了,不过,这是事实。”
“我懂”我并没有因此而引发什么想法,因为我只想着来日方长,和王大头那桩事,我不能再让大军跟我一起流浪,我的兄弟。
“九儿,别多想,往后咱俩不管咋样,永远是兄弟”大军看着我露出了两排被烟熏黄了的牙齿。
“没想”我真心的笑了,一把搂住大军的脖子。
“行了,你们两个小伙子,往后慢慢奋斗吧,现在,好好收拾一下,等会儿,跟我去喝酒”,三哥很爽朗的笑了笑,接着就从后背腰间掏出了比较古董级别的翻盖手机,开始拨号,也不知道给谁打,听着他在那边吆五喝六的,估计是小弟们。
我看着三哥忽然感觉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大哥哥,而我更大军,则更像是等着发糖吃的小弟弟。我想,要是哪户人家能有我们三个活宝,该是要掀房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