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李,跟我走吧!”
是李正光,他依旧戴着墨镜,一身黑西装,阴森的让人喘不过来气,透过那黑色的镜片,一双深邃而带有戾气的眼睛,彻底震撼了我的心。
在郝爷手下掌控的社团中,不管是黑吃黑、还是争霸逞强,没有李正光出头,精彩程度就要打折。每次恶斗都是李正光砍出第一刀,打出第一枪,冲在最前面。他是纯粹的职业杀手,动作麻利,弹无虚发,刀刀致命。
此刻李正光正紧绷着嘴角,冷睃的目光倒是很配他“第一杀手”的名号。
我听完后,缓慢的放下手中的刀子,装起来,别在了腰间,随后又走到床边,拿起了我跟大军两个人的行李,收拾完行李,我们就出门了,到了楼下,我把这几天来所有的房钱都结了。
那个前台的服务员当时看我的眼神我想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变,因为那是一种惧怕,不知道是惧怕还是冷漠,不过我猜这一切的原因应该全都是我身后的人造成的!
“路不远,走着去。”
除了旅馆,可能是看到我站在路边要等车的样子,李正光冲我冷面说着。我没说话,只是当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把行李也放了下来,将外套挂在了那家旅馆门口的树枝上,这也是为了祭奠我的兄弟,从今天起,我要我的兄弟跟我一样,风风光光过一辈子。
从今天起,为兄弟活着!
他见我这样还是很出乎意料的,我们挑的是人少的路走,并肩走着,他对我说:“在人之上,要把人当人;在人之下,要把自己当人。”
一路上,就只有这一句话,是李正光对我说的,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今天仍旧不知,因为知道了,也就意味着你要担负起更多。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谈是个结,谈开了是个疤。所以一路下来,对于李正光把大军打成半残的事情,我也只字未提。
曾经的我,生活几乎全部是在砍人,打架上,那是一片黑暗寂静的似乎没有忧伤的世界,用虚拟的一切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达到一种虚幻的满足感、荣耀感。
和那些所谓的朋友们一起征战沙场,让自己觉得不孤独。活在自己的童话中,接受不了外界的一切虚伪,逃避着,堕落着。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三哥头上白发越来越多,才感觉到生活的压力,才明白这一切全都是虚拟的,生活还是需要回归。
我试图着改变我所有的一切,像个正常人一样,就像大家说的那样“成熟”,企图用不在乎的眼光看待一切问题。我努力坚信着现实世间还有纯真,不仅仅只是欺骗和戏弄,不仅仅只是猜测和伤害,但是感觉这一切期待,只是我的自我催眠,掩耳盗铃。一切真实都变得模糊,只有丑恶是清晰而赤luo的。
人世间还有真诚和纯洁的存在么?或许有,或许没有,我疑惑了,陷落在一个矛盾的漩涡里。一直以来的真诚和信任,在我看来是人与人交往最可贵的程度,坚信纯真是最美好的。这一切似乎只能变成一种无望的期待。那么遥不可及,痛苦而无奈,是我期望太多了吗?
我不惧这一切的难题,但是害怕人际关系中的难题,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我一次次怀疑自己的思维。自尊和无能为力把我逼入死胡同,同时,也把我的兄弟们一步步的带入深渊,我倦缩起自己的灵魂,悲伤的哭泣呐喊。
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
一切都那么的遥不可及,半梦半醒,我甚至怀疑自己在梦中,从没醒来过。我也宁愿它只是一个梦,我努力毁掉一切能引起我记忆的一切,然而总是有忍不住去寻找痕迹,寻找存在感。
我走在东北的道路上感觉是那么的不一样,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忽然感觉没有了以前的浮躁,现在奢求的,只是一步一步的成功。
跟着他七绕八绕的,穿街走巷来到了一家名为大飞的汽修厂。
说实话我都分不清方向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至少可以从招牌看出来,这是一个名叫大飞的人开的修车场,我跟他直接走了进去,里面几个修理工一看见我,都是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我有些不解。
修理厂后面是一个很大的仓库,我跟李正光走了进去,一路过来,我看见那些修车工都是浑身脏兮兮的,没有一个穿着干净点的。每个人都用恭敬的目光看着我,再有的,就是惊奇,不过我看见他们射向李正光的目光都有些躲躲闪闪的,似乎很畏惧他的样子。
到了后面的仓库,推门进去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放着几张桌子,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居然穿著一身工作服,更让我觉得好笑的是,他的双臂上居然带着护袖!好一个八十年代的国营企业的会计一样,正在抱著一个账本清理计算什么。
等我们进去后,那个男人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这话似乎是对李正光的一些不满,不过目光在我脸上打了个转儿,旋即问道:“这个后生仔是谁?”
“他叫李九,从今往后,就在你这儿,这是郝爷的意思。”
等他说完,中年男子很明显顿了一下,将手里的零部件就扔到了地上,转身过来看着我。
这男人的年纪约莫有三十岁,跟三哥的年龄差不多,只是脸上皱纹很深,好像是习惯性的笑容造成的,不过至少从我跟李正光进来的这段时间,他就一直没笑过,这应该就是大飞了,我心里猜测着。
大飞的个头大概有一米八,我不小心看见他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不过我的目光只是转了一下,立刻飞快的离开,我知道么看别人的短处是很不礼貌的。
“什么郝爷,少在我面前提那个死瘸子!”他笑了笑,笑容很和,但是眼神却很锐利。
等我听到大飞的话,心头忍不住跳动了一下,这人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这样说郝爷,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作为郝爷贴身保镖的李正光,在这个时候却再也没说话。
“他是从南方过来,在那边惹了麻烦,我以前认识他,郝爷先让他跟你一段时间。”李正光说着,居然冲大飞笑了一下。
“话我带到了,接下来的事儿,你看着办,不过……郝爷要是怪罪下来,跟我没关系!”
说完,李正光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房间中很安静,我有些无奈,本以为是郝爷要找我,没想到却无缘无故被送到了这个看上去不怎么正规的修理厂,我放下手里的两包行李,放在地上后就看着面前的大飞。
大飞也看了我一会儿。
他熟门熟路的从修理桌上顺手抄起来了一个饭盒,泡了碗面,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那模样吃的那个香,就仿佛是面对一桌的山珍海味,丝毫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可能是看到我有些为难的表情,他眉头一皱,嘴里不屑的嘣了几个字道:“你是从南边儿过来的?”
“是。”
“干了什么事儿?”
“杀人。”
“谁?”
“根爷,黑虎帮的根爷!”
我这句话说完,大飞手上的一切都随即事务戛然而止,只是呆愣的看着我,足足好几秒都没讲话。四周非常的安静,只能听见机器轰鸣作响的声音。
过了许久。
“你可以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