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到处充斥着福尔马林药水的病房内,此刻却被层层的烟味所覆盖。
她正平躺在我的胳膊上,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已经坚持了有足足半个小时,虽然整只手臂都已经麻木不堪,但却始终没有抽出来。我伸出手去点了点烟灰,窗外那皎洁的月光抛洒而下,一时间,整个特护病房都增添了一种神圣感,但这种神圣感,很快的就被我自嘲的打破。
终于到了天亮,外面苍穹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丝曙光,我轻轻的动了下胳膊,发现她睡的真的很死,小心的抽出来,我又把被子给他重新盖好。随后蹑手蹑脚的便出了病房。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陪着我。”
停下了脚步,我原本扭动着房门开锁的手也随之僵硬,想要开口讲话,用一些安慰去抚平这个受了伤的女人,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死,生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知道这是香烟抽多的作用,于是转过身去,正看到她那美丽的容颜,嘶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
我想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因为我们彼此心中都清楚,尽管刚才做出了许多疯狂的事情来,但终究,回不到从前。我有了苏晴,有了生活,虽然现在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背叛者,但总归,还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吧。
过了今夜,我们就将从此分手。
我自嘲着,自己哪里跟她又真正的谈过恋爱呢?或许有的仅仅只是说情,而却未曾谈爱,那么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爱你,对不起;没关系,谢谢你。
……
医院外的空气无比新鲜,尤其是在这个路边还残留着露珠的清晨,一切都如此崭新。天空已经开始蒙蒙放亮,第一缕晨曦也从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照耀在我的脸上,温和得让人说不出来是怎样一种享受。
待我找到张强时,场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所有的设施都被破坏的惨不忍睹,就连大门也被铁棍强行敲出了一巨大的凹陷出来,从凹陷之中散发的,仿佛是对着我那狰狞的笑,令我愤怒不已,一拳砸在柜台上,我走到了大军面前,问道:“看清楚是谁做的了吗?!”
“不知道”大军没有撒谎,因为他的眼神不像。
“管他妈是谁做的!老大,就是把整个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这几个王八蛋啊!三孬都受伤了!”
“行了!”
我怒喝一声,看着旁边的三孬,手臂上已经包扎了白色的绷带,据说那群人来砸场子的时候是毫无征兆的,只是单纯的找事儿挑衅!而当二伟很冲了走过去给了那群人里面一个领头的一巴掌后,场面就立刻失控了,二十多个人,个个手里那的都是开过刃的刀子,三孬就是被那个人给砍伤的,因为当时那人本是想去对二伟进行攻击,可是这个憨子却偏偏冒了出来!
“伤得怎么样?”
我走过去看着三孬,三孬此刻脸上冒出了些许冷汗,看得出来,这个从来都是在我们几个庇护之下的憨子,如今真有些怕了。
“没……没事儿九哥,你先不要怪伟子他,伟子也是比较着急。”
“行了,干的不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时候还能够为别人着想,这个社会,已经找不出几个了。
我抽了口烟,掐着腰,转过身去看着他们四周垂头丧气,就大声道:“你们想知道今晚来的人是谁吗?!”
“老大,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不管今天来的是哪个大佬,我们都要给三孬报仇!讨回一个说法来!”
我走上前去,看着二伟那桀骜不驯的眼神,厉声道:“你想报仇?!就凭你这熊样还想着报仇?我告诉你们,这是黑社会,不是他妈的菜场大妈吵架!要想讨说法,趁早给我退出!”
“想知道是谁,好啊,我告诉你!李功成!”说完,我看着二伟就问:“现在你还想不想着报仇?还想不想着为三孬讨说法?”
无人发声。
“回答我的话!”
“我去找家伙……”
看着二伟跑到迪厅的二楼去,我就知道这货是真的动了肝气,想要去找以前藏好的砍刀。没错,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今天,我不把李功成收拾的服服帖帖,就不姓李!
二伟下了楼,手里头提着一个黑色的包裹,里面是清一色的砍刀,这个时候,大军已经开始打电话通知社团的兄弟们赶过来。
此时的天空正是大亮,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钟了,我嘴里叼着烟走出了迪厅,来到路边的时候整个人行道已经被小弟们开来的轿车堵得水泄不通,更有些行人纷纷侧目,等看到我们这里有一群穿着统一的黑帮分子后,都选择绕道远走。
“今天,就是你们跟着我出道的第一步!等会全部听我的命令,都清楚没有!?”
“清楚了!!”
齐刷刷的声音,仿佛要打碎这宁静的早晨,吩咐大军让小弟们都先去吃早餐,于是所有人都到了街道口那个买早餐的小摊。来到小摊前,我按照常理给那老板打了声招呼。
“师傅,来几个煎饼果子,有吗?”
“诶,等会就成嘞!”
我这个人平日里就特喜欢街道上那一声声悦耳的叫卖,而又非常的富有热情,虽然可能会打扰到自己的休息,但这同时也象征着,劳动才是致富的关键!看到老板把那煎饼果子包好递过来,我忽然间眼睛有些被雾气湿润,想起了以前在东北的那段艰苦日子,顿时有些心酸,回头看了眼大军,我把东西递给他,自己就走到了一旁,找了个板凳坐下来,小弟纷纷给我让位,我独自抽着一根香烟,见我心烦,索性也没人来打搅自己。
眼泪有些止不住的就往下掉,想到往日,我跟大军二人也是如同今天一般站在东北的某个街道处,吃着手中的煎饼果子,身上裹紧了大衣,可是刺骨的寒风却依旧往身体内钻,是认识了大飞,我们才有了一个落脚点;是认识了老炮,我们才正是加入社团开始了收账生涯;是被郝瘸子看中,我才有了今天!
正在心中如同刀绞一般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肩膀一紧。
“给,吃吧,不然就凉了……”
我回过头,接过了大军手中的煎饼,一口口艰难的咽下去,他又给我端过来一碗豆浆:“冬天尽量别吃凉的,你知道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吗?”
我停下嘴中咀嚼的动作,看着故弄玄虚的大军,只见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张桌子,三孬正坐在那,只是一小口一小块的喝着碗里的稀饭,我问:“什么情况?”
“这世上最最悲哀的事情,无疑就是一个吃货的胃出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