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常说初中是求学关键阶段,它决定你能否上一个好高中;等我们上了高中后,他们又说高中是个关键阶段,它决定你能否考上个好大学;而现在的小学生都在饱受这样的话语轰炸,轰炸机的矛头很快又指向了幼儿园的孩子,有的父母更是超前,可谓是人类教育的新锐领军人。一些有身孕的妇女说:“抓教育应该从胎儿开始,这样决定了谁的起点更高、更快、更强,让他一上幼儿园就能领先其它孩子。”他们似乎并不是在完成人类赋予他们繁殖后代的光荣任务,也不是想拥有一个他长大无论贫贱富贵灾难祸福都发誓爱他支持他永远不放弃的爱子,他们只是自以为的在生产一个受己控制的超级玩偶罢了,为的是培养一个人前光鲜荣耀的英雄,从而来长自己的面子。一个胎中的婴儿每天都要接受那么多的说教,接受那么多复杂元素,可能是上午语文、数学、物理,下午音乐、美术、人文地理。难怪婴儿会经常踢自己的妈妈,他不会说话,只有选择这种方式,原因里肯定包含着对妈妈的强烈反对。超负荷的期望值,最后导致培养了一大批野心家,孩子们拼命奔着父母期待的方向努力着,但他们殊不知自己就像个纤夫一样,脖子被套上枷锁,枷锁上绑着大石块,纵然他们使出吃奶力气,大石仍然纹丝不动。他们越是用力,越是受到更深的伤害,他们总是固执的认为自己不能输,即使脖子被勒断,这就是他们心中永远的枷锁和大石。要成为人上人的思想一再在他们心里作祟,于是他们继续艰难前行,有的精神错乱,有的脖子断了,有的逃避到远方。而这枷锁和大石就是他们最亲的人为他们度身定做的——自己的妈妈,好像婴儿一投胎人世就有的胎记一般。
上了初中的我,当然也面临这样的问题,于是和兄弟们混在一块的日子也少了,我声明我不是在家里闷头读死书,为的只是满足三娘和三爷的虚荣心,让外人知道他们有个多么用功的儿子,整天在家饱读诗书。呵呵,这还真有效,我果然在村里树立了一个鲜明的正面形象,那帮人一见我三娘就夸个不停,一旁的我则是得了便宜高兴的卖着乖,笑着说:“也没有啊,学习成绩一般,比我好的多着呢!”我越是谦虚,那帮大婶越是喜欢的要命,一会儿抚摩我头,一会儿摸我脸,亲的就差叫我儿子了。
不过,那时我的学习确实不错,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吹出来的,也不是凭空捏造在炒作,因为乡下人根本不知道啥叫炒作,更不懂得这文明人的游戏。我用我的实力证明了面子并不是别人好心塞给你的,也不是运气好大路上捡的,它是靠实实在在的辛苦挣的。这也是我长大工作后向我一老板反复强调的,因为他老喜欢让人包括我给他面子,呵呵!
我真的很感谢三娘和三爷从来没有过分的干预我看电视,即使快期末考前,其它兄弟传闻的把电视锁在箱子里的事件,在我家里从未上演过,因为我总是很自觉的完成功课,然后业余读自己喜欢的课外书,累了就出去溜达或去小军、小川家串串,当然在家看电视也是没问题的。三娘和三爷根本来不及抓我的小辫子,理由是我没有那玩意儿。我也并没因学习和兄弟断绝了来往,如果这样的话就太不应该了,难道学习重要的可以让我背叛亲人、朋友吗,我反复这样问自己,也不断的警钟自己,我绝对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还有令我高兴的是,兄弟们也没因此疏远我,就怕他们说影响我学习什么的,不想被我三娘什么的,因为大家明白我们都是爱玩的好孩子,没什么好遮掩的和装腔作势的。因此,痛快玩疯狂学的风格一直被我传承下去,弹珠照样赢,学习依旧好。
在进夏刘中学前,就听说它在县里的口碑不错,经常获这奖那奖的,没想到我这臭小子还走了狗屎运。我飞车从南街去北街,太快了把书包都从后坐上甩出去了,捡起来便推着车,循路渐进,我转进北街的一个深巷,曲曲折折,深不可测,这倒使我想起了一首诗里描写的雨巷,好学校就是不怕巷子深啊!巷口两家小商店对峙开着,卖学习用品、明星海报以及乌七八糟的零食什么的,后来,我在那块混熟了,了解到他们两家各养了一条狗,左家的叫来财,右家的叫旺福,看来两家走着相同的营销模式。再往巷子的前面,分布着一些散兵,有专门卖瓜子的、糖果的,有专门炸麻辣串儿的,有专门卖玲珑各异玩具的,总之那些叔叔婶婶奶奶爷爷都是差异化生意路线,各有特色,他们的观点是不求做全,只要做专做精。踩着一地瓜子壳的我,终于在抬头的那一瞬,瞻仰到了我仰慕已久的夏刘中学的招牌,我与来往的学生碰来碰去,但是我还是艰难的向中学大门冲刺着。坚定的我,在被人堆包裹中突围出来,我被踩了两脚的泥土。夏刘中学在学校规划上并没什么冒尖的,跟其它学校一样,拥有漫天飞舞的纸屑,若干孩子在水泥墩上旋着乒乓球,全校也共享一个大厕所,每回下课方便的人就像赶集似的,极似一群步调整齐的候鸟。我强调一下,这里赶集不止是师生,还有颇让人类畏惧的绿头苍蝇,他们有的是跟着师生一道进了厕所;有的是为了重新寻找食物,跟着师生回到教室,因为在公用厕所里实在是竞争激烈,狼多肉少!
说到夏刘中学的公用代谢场所,不得不牵扯一下我们的地理课。教地理的大嘴老师,每次在谈到我们厕所所在地,无不拍桌愤慨,因为地理书上关于城市的合理布局时就反复的强调这样一点:污染严重的重工业化工业一定要放在城市季风的下风向,而学校的代谢场所恰恰背道而驰,正好处于东南季风的上风向,大嘴老师每每被臭气熏的火冒三丈时,就会停下讲课,把关于厕所的事儿摆到桌面上,和我们这帮孩子一同探讨,他觉得这是个很严肃的政治问题,所以要求我们也要庄重对待。
在大嘴老师谈兴正农时,我斗胆站了起来,我当时完全一副学术探讨的派头,问老师:“老师,那当时他们在建设厕所的时候,你应该和他们讲道理啊?那样的话,我们也不用受罪了不是?”大嘴老师扶正老花眼镜,透过镜片俯视了我一眼说:“哦,这位同学说的很有道理,哦,请坐下。”老师说话有点吃字,“哦,可是在盖厕所的时候,我还没调到这个学校,这样导致这个严重错误的发生,真不该啊!”又一孩子站起来问:“那老师,盖厕所的事儿到底是谁管的啊,你知道吗?”“这个吗,我不太清楚,不过已经失去了意义。”后面又站起一孩子说:“不会啊,你跟他们好好说说,把它拆了重建不就得了。”孩子们的发言越来越踊跃,“就是啊,老师您跟他们分析分析,让他们知道这样的坏处。”“把它拆了,大家都好啊。”“是啊,不然整天臭死人,谁还有心情学习啊。“对啊,老师,要是因为臭把学生学习给耽误了。”“这样可就不好了啊!”学生的呼声越来越猛烈,有的孩子公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大有马上想过去把厕所给推倒的架势。大嘴老师只好用书本拍桌子来压制这种呼声,我们果然被大嘴老师偶然的爆发力给镇了,都不说话了,离开座位的孩子也回到了座位老实坐正。这时,大嘴老师开始心平气和的跟我们讲:“大家,不要激动和冲动,这拆厕所的事儿肯定会由校方给予落实的。这不是小事儿,也涉及全校几百耗人的排泄问题,是很严峻的,要是冲动的把它一拆,那你们都上哪撒尿拉屎啊。还有这个事情嘛,已经落实到学校远景规划当中了,拆是早晚的事儿。”一孩子唆的站起来问:“那把这事情落实,大概要多长时间啊,可别让我们等的太辛苦了!”大嘴老师又开始不紧不慢的向刚才发问的同学耐心的补充着:“我想,应该很快的,目前校方正在讨论这个问题。”有个孩子不耐烦了,站起来劈头便问:“那到底要多长时间啊,那老师你去跟他们讲,让他们都快点儿?”大嘴又扶了扶下滑的眼镜,“时间肯定要由校方具体来定-------”正说着好好的,大嘴老师拍起了黑板擦。“好了,好了,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先暂时讨论到这儿,大家把课本翻到三十八页,人类所面临的环境污染问题-------”
听了大嘴老师的话,我再也无心听课,郁闷的趴在课桌上,用笔在地理书上乱涂着。在夏刘中学的三年,铁定要勇敢面对被臭熏过的夏天了,那可是三年啊,我真他妈的怕近臭者臭在我身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