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是农村儿子,老子喂饱儿子,儿子长大翅膀硬了,回头来整老子,儿子用老子的身躯来建筑自己的梦想,这个梦想是老子教给儿子的;儿子又有更多新梦想,欲壑难填,回头又来找叔叔婶婶、舅舅舅妈、爷爷奶奶之类的,儿子一刀刀的捅向他们、分割他们,用来抒写自己的光荣史,最后只剩下儿子一人,儿子生下儿子,儿子再教会他儿子用老子的哲学去算计老子。
这就是生命的运动:搞,勇猛的折腾,我不搞你,你不痛苦,我怎么快乐?
在一个不见泥土的小城,我上了所有关广播影视的小学院,真他妈贼小,连哥几个和各自妞偷欢,都时常狭路相逢,只好各自点头微笑打个照面。
有一次,我则是向旁边一兄弟投去恶狠狠的眼光,破口大骂:“怎么每回都有你啊,你不能一人天天老占着这学校唯一的鸳鸯圣地啊,还给不给其他兄弟留点爱情土壤?”
该兄弟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在,除非你也在?”妞听罢,铿锵有力的抽了我一嘴巴,对面妞也给了那位实诚仁兄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剩下我和那位仁兄互相凝视,我说:“别看了,这下眼神再深情也白搭,愤怒啊,冲动啊,鸡飞蛋打了,多悲惨的结局啊,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儿,之所以现代社会爱情、婚姻失败指数高,就因为像你这样泡妞不懂策略的人太多了,哥们儿,策略!幸福也要讲策略啊,都什么时代啊这是?”
那兄弟傻在那儿:“对不起。”
我问:“隔壁班的吧,学什么专业?”
他答:“恩,传媒策划和管理。”
我一愣,“没事儿,回去好好策划,锁定目标重新打过。”
这就是临近正式毕业时,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龌龊事,最新的一女友和我Bye了。本来回学校是打算照个毕业遗照的,不管学校怎么样也要留个影祭奠下,谁知道辅导员那孙子范大同放大家鸽子,这可好,不料又跟着这个坏事儿,还有呢,今天因为请假20块钱工资又被扣除了,要知道80年代生人,社会最底层,容易吗我们?
范大同,小城本地的一小混混,先前卖过保险,开过一小公司,后来找关系才进了广播学院当辅导员,撞个正着,就分配到我们班了。一开始的时候,他整天吹他以前卖保险多么多么牛比,还说他开公司那会也火过一阵,并多次向我们这些涉世未深无知的大学生表明他伺机东山再起的雄心,那时被忽悠的晕头转向,打心底佩服这个范大同,我们那会就是求之不得别人多讲一些自己的人生经验,要是有钱,教点学费都觉得是应该的。
范大同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壮志未死,当辅导员不久,便在学校旁边盘下一小铺,开了个酸菜鱼店,命名为范大同酸菜鱼。听听这名字,多大气,读着就是有力度,现在是策划时代,不讲究不行。这些都是大同一天拿着菜谱和单页在我们班搞宣传时说的原话,他还说宣传可不能忽视,要先找准目标客户,然后就是全面展开宣传战,这叫抢先占领客户的内心高地。
毕业吃散伙饭那天,一班人就是被范大同硬拽着去他自己店。散伙饭聚的不齐,走的走,回家的回家,还有若干躲起来自各找闷的和像野猫一样四处逃亡的,幸好我的一帮好兄弟星球、吴海子、贾乐乐、徐光耀、大雄、黄军都在,我们坐在一桌,不然连个搭话的都没有,三年里也就和那几个多搭了几句。范大同今天低调的异常,居然坐女生桌,另有企图,还是怎么着?兄弟们都在胡思乱揣摩,同他合伙开店的李貌偷偷告诉我们,大同前几天被新闻系主任搞惨了,作为辅导员在外私自开店不说,竟不跟老大打声招呼,听说那晚大同吃了个鸿门宴,把自己的“锅”都喝烂了,搞的胃大出血送进急诊室,大同缓过来后,似乎参透了一图书馆的人生哲理,说什么这就是人生狗血戏,出来混那天就应该明白拿多少,就注定要成倍的还,继续折腾吧,还得笑着演下去。
上的第一道菜是大同店的主打——酸菜鱼,被大同神乎其乎的夸了一通后,兄弟姐妹们终于张开了早已按捺不住的虎口,开始抢食了。接着,只听到扑哧扑哧的开酒声和散落的酒盖声,雪花啤酒整箱整箱的开,满是溢出的酒液,酒液漫到手腕上,又淋在酸菜鱼里,今晚什么都不想了,就着发酵的微笑,大家举杯痛饮。
“来,星球,碰一个,为你曾经在学院政坛叱咤风云。”
“干,也为你在文坛的摸爬滚打,哈哈!”
星球,一个怀揣政治梦想的人,学院里无人不晓的一个腕儿,政治梦膨胀了很长一段时间,随着毕业的临近而凋谢。
星球又端起酒挑大雄,“雄,今晚是最后一次,你得抓紧啊,瞅准机会向娟子表白啊,抓紧啊你。”
大雄说:“哈哈,黄花菜早凉了,什么都别说了,喝酒。”
徐光耀在桌上掇着酒瓶,“别啊,大雄,上啊,这事必须落实,有哥们几个强大阵容顶你呢。”
大雄笑了笑,“别说了,闷骚男,喝酒吧。”
黄军兴奋的站起来,“你们可还记得,以前大雄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干什么?”
吴海子故意朝女生桌放大嗓音,“哪能忘啊,就是对着窗子又唱又跳,然后大喊三声‘娟子,偶想你’。”
乐乐用筷子重重的敲了下碗,“哈哈,经典,来大雄,为你的纯情时代干一杯。”
星球发话了,“乐乐,别光顾着说别人啊,你这个广院周渝民,想当年不也是弄的万千少女的小心肝在扑通扑通的跳。”
乐乐回应,“那些辉煌早已作古,不提也罢,我喝酒。”
黄军站起来瞪大眼睛,“你们还记得星球在宿舍的经典名言吗?”还没说完,黄军就乐得捂起了肚子。
所有的兄弟脱口而出:“女人长的丑不要紧,关键要漂亮,哈哈!”
星球也眯着眼笑,“低调,低调,来,干杯!”
“干杯!”
我站起来提议,“说了半天,走,和那些花儿们喝点。”
我一过去,那些花儿就把我围住了,说不喝啤的,上白的。特爽快的给我满上一大玻璃杯,一个个都视死如归的架势,说要跟我不醉不休,心里暗想要醉了真能都跟我一道歇息吗,还真看不出,平时一个个都千呼万唤还犹抱琵琶又遮面的他们,今天真来劲了,于是我想看来他们真毕业了。
我也吼了一声,“就这么定了,谁不醉谁不是花儿。”
一花儿端起杯的时候,无意间被我发现,她的白酒还在冒着热气,心里想肯定有诈,幸亏反应机敏,我略施小计,那些花儿最终都被摆平,而我的小命才得以保存。
喝完了啤酒后,兄弟们又开始叫嚣着要拼白的,特别是范大同指明挑我,知道我不是太能喝,平时又不太给他面子,当时多亏了乐乐,力挺替我代了很多。
喝到最后,没菜了,大同那孙子居然偷工减料,于是我们开始玩丢手绢的游戏,被丢中的一男一女必须接吻30秒,看来是真的毕业了,大家玩的甚疯,尤其大雄和一花儿飙吻3分多钟,两人还发誓晚上要去开房。
酒瓶摔烂了,酒液喷了,大雄多了,厕所吃饱了,桌子狼籍了,鱼汤熬干了,象牙塔灯灭了。
后来只听说大雄又闯入了女生宿舍,像头猛兽说要找他的娟子,吓的整楼女生像绵羊似的紧闭闺门,之后他被几个魁梧的保安强行拖出。第二天早上,哥们从厕所找到了熟睡的他,又一次的荷尔蒙爆发,又一次的便宜了卫生间。
散伙饭后,大家又各自躲进洞穴,躲到没有光线的地方,连影子也不见,好像洞外从未发生过与己相关的任何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