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三爷和三娘每天都会弄好吃的给我吃,以前和我光着膀子在村口疯跑的那帮屁孩们,如今都一一不见,听大人们说,他们都去了一个文明的好地方,那里看不见一滴泥土。
东风终于吹黄了这一季早稻的青禾,他们在风中黄熟的很好看,卷着淡淡的香气,早稻弯着幸福的小身腰,表明那是收获。我顺着每一条田埂一路跑,试图找到曾被我们玩过地道站的那块田,我找到了,感激的是,那块早稻田一点也没因我们那帮孩子的糟蹋自暴自弃,他的长势很好,身材丰满而健硕。那块早稻田很宽容,容纳了好几根电线杆从自己身体上穿过,去向远方。我时而蹲下,时而跳起,贪婪的用完所有的角度,去观察那生我养我的早稻田,看尽她的美。这时,早稻田突然冒出一个头,两个头,是他们,徐小军、老圆子、徐川、牛子,还有苏醒,原来他们一直躲在早稻田等着我回来,他们都在朝我微笑,特别是苏醒,他们没有离开,他们在靠近我。我来不及脱鞋子,兴奋的下到田中,早稻锋利的长叶割伤了我的皮肤,我却像没了感应似的,只顾着奔向那帮屁孩们,当我和他们近的触手可及时,他们又开始向我挥手,然后渐渐不见了踪影。我拼命的试图逮住他们,结果让我有种宿命的失败感,一只麻雀箭一般的飞离电线杆,又好像是死亡般的跌落在早稻田中。
7月23日,大暑,我一个人在收割完的早稻田中放火,燃烧早稻遗留下的最后的生命,夕阳西沉,大火把天空映的像血一样红,血一样灿烂。
灰尘和火交融的背后,只剩黄昏中的一个我。
9月7日,白露,天气转凉,早晨草木上开始有露水,我上了高中。
10月8日,寒露,气温更低,渐有寒意,我上了大学,去了一个大人说看不见泥土的地方。
某月某日,适逢早稻黄熟的季节,早稻田——没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