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吧。”刘天成低下头,说道。
他不能再陈逸松面前就决定这件事,因为他还没想好要不要通过白晓晴摆平这件事,当然,最多的还是不想在拾起自己跟白晓晴的那种神秘的感觉。
“刘天成,他们的动作很快,你不能犹豫了,如果你想通过白晓晴,那么你就要快,赶在他们之前,否则自己被动了就不好办了。”陈逸松说道。
“恩,我知道,谢谢陈叔。”刘天成改口叫叔了。
刘天成说完,他忽然想起了王恒山,陈逸松为什么一直没提到王恒山,为什么把自己解决事情的办法不放在王恒山身上,刘天成抬起头问陈逸松道:“你知道我爸现在干嘛么?我听王冰她妈说,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陈逸松一愣,好像是听到这个消息很意外,又好像是这个问题问的很突然,接着脸色由刚才的轻松,又回到刘天成一进门时候的状态。
“呵呵,他是县长,我怎么会知道他现在干嘛?我还没到那个层次吧。”陈逸松突然笑了一声,笑的很坚硬,说的很不对劲。
“陈叔,虽然王县长是我的岳父,但他是王冰的亲爸爸,我知道这件事会问责党政一把手,我怕他也受到牵连。”刘天成丝毫不掩饰,把话说的很明了。
“你也知道,我之所以能调上来完全是你爸的功劳,如果不是他,我恐怕还在当我那个副乡长,刘天成啊,你别说我不仁义,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就算是使劲也没处使,你爸那个层次,他有自己的圈子,有些事他自己会处理,你我在这里着急也没用,其实我最担心的也是他,但我使不上劲,你更使不上劲,如果真的要问责到他,恐怕找省里也白搭。”陈逸松听刘天成说话很真诚,知道自己再掩饰也没啥用,况且他跟王恒山的关系刘天成一清二楚,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陈逸松的一番话让刘天成再一次陷入了恐慌,他说的没错,王恒山这个层次对于陈逸松跟他来说那是遥不可及,更不知道在他那一层会用什么方式去疏通一些关系,也不知道会通过谁疏通,在一个小小的县安监局关系就如此的复杂,别说是县政府了,恐怕他们的关系通到天上也不一定,陈逸松虽然说的有道理,但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就在这里坐着等着,恐怕不是自己的风格,自己的良心也会受到谴责,看陈逸松的样子,他可能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而自己呢,现在什么动作都没有,刘天成突然觉得自己太渺小,原来自己去企业企业老板的态度还多少能让自己找到点自信,可面对这件事,刘天成觉得自己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粒沙子,遇到了大风,没有丝毫的抓手,任凭大风把自己吹走,吹到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刘天成其实还有些矛盾的,陈逸松让他找白晓晴,昨天给白晓晴打的那个电话,白晓晴已经明确表示了给自己问问,看能不能帮上忙,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给她打电话的话,岂不是多此一举,而且还会让白晓晴觉得自己沉不住气,经不起考验,这样丢人的事情刘天成打心里不想去做,想了想,刘天成还是没打这个电话。
一连三天,闫瑞东在刘天成看来确实没有丝毫的变化,每天正点上下班,而且很多工作该怎么去安排还怎么去安排,唯一让刘天成感到不同的是,刘天成遇到余善贵的次数多了。
第一次刘天成是在下楼时遇到他的,刚下班,刘天成正打算回家,不知道余善贵从哪里冒出来,跟刘天成正好走了个对脸。
“哎呦,这不是刘天成么?好久不见啊?”余善贵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让刘天成觉得假惺惺的,很不爽。
但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碍于面子,刘天成也是笑着说:“余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呵呵,大驾谈不上,光临倒是真的,老闫在上头么?”余善贵问。
“不知道,现在下班了,要不你上去看看吧。”刘天成说。
“呵呵,好,那咱改天再玩,我请客啊,到时候可一定要给个面子哦。”余善贵笑着说。
“呵呵,好,好。”刘天成说。
这次见余善贵刘天成并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但刘天成明确了一点,他是来找闫瑞东的,而且把找闫瑞东的事情还毫不避讳,余善贵是有时间没见了,他的那个企业刘天成是不想去的,所以即便有检查任务,也是让王迪带着人去,刘天成想想自己也有些残忍,自己见到他时候的感觉总比让王迪见到他的感觉要好,但这有什么办法,庆幸的是王迪每次都见不到余善贵,把该做的工作做完便撤,不会为难他,更不会主动给他找毛病。
第二次见到余善贵是在第一次见他的第二天,这天刘天成是打算去闫瑞东那里拿文件的,刚走到三楼,遇到余善贵从闫瑞东办公室出来,脸色不是很好看,低着头,差点跟刘天成走了个撞怀。
“余总?又见面了,呵呵。”这次是刘天成先打的招呼,如果不打招呼,恐怕余善贵就真的撞上刘天成了。
“哦,刘天成啊,呵呵,真巧哈。”余善贵也是措手不及,猛地抬起头,被刘天成吓了一跳。
“余总,又来找闫局长了?”刘天成问道。
“呵呵,是啊,有点事,昨天没谈完,这不几天呢又过来跟他商量商量,你这是?”余善贵问道。
“哦,我找他拿个文件。”刘天成回答说。
“你们闫局长情绪不太好,要不你过会再过去吧。”余善贵说。
余善贵走后,刘天成觉得他的这个善意的提醒好像有点别的意思,闫瑞东跟余善贵怎么会闹了不愉快,他这里刚出来,那边就情绪不好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不过这次刘天成还真的听了余善贵的话,没有直接去闫瑞东办公室。
这两次见到余善贵,刘天成突然觉得他跟闫瑞东之间并不是业务往来,以前凡是业务上的事,余善贵是直接跟陈逸松谈的,为了这件事,刘天成还问过陈逸松,陈逸松说自己也不知道哪里的事,估计余善贵跟闫瑞东谈的是私事,但刘天成更纳闷的是闫瑞东和余善贵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私事可谈,他跟着余善贵也好,跟着闫瑞东也好,从来就没发现他俩有什么联系的。
第三次见面比前两次都简单,这次隔的时间更短,当天下午,刘天成就又在闫瑞东的办公室门口见到了余善贵,这一次余的表情要比上一次好得多,而且跟刘天成也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只是让刘天成转达对王恒山的问候,余善贵说很久没跟王恒山一起坐坐了,等有时间让刘天成传个话,请请王县长。
起初刘天成还觉得是余善贵巴结王恒山,请请他好在自己的公司上有点帮助,但随后刘天成就觉得余善贵这是话里有话,从某种意义上说,余善贵根本就不用请王恒山,他的后台可要比王恒山官大好几级,即便王恒山是宁城县的县长,余善贵也不会放在眼里的,他那种势利和现实,是无人能比,无人能及的。
这三天过的风平浪静,不但自己没再被调查组叫去问询,就连王恒山也回到了家,似乎一切都像以前一样步入了正规。
余善贵在安监局频繁出现,让刘天成有了警惕,他现在还不知道余善贵来干嘛,但他坚信那句老话,夜猫子进宅没事不来。
如果说刘天成三次遇到余善贵是个意外,那么这次事故处理速度之快,对于刘天成来说更是个意外,短短三天的时间,所有的赔偿都已经到位,每位遇难者的家属都获得了80万元的赔偿,这部分钱是县财政拿的,裕兴化工厂完了,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原来还是偌大的一个厂区,被夷为平地,烧毁的机器设备也不知道都运到哪里去了,而且附近的人除了几个看到有大型机械半夜作业以外,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谁下令运走的,就连刘天成打听都没有打听得到。
死亡人数定格在了12个,但很多小道消息却不是这么穿的,有说13个的,有说个的,更有甚者说二十多个的,这事刘天成不敢保证,因为在他这里,就是十二个,县里会拿出九百多万摆平这件事,刘天成觉得这件事差不多也就告一个段落了,只是对于官员的问责结果一直没有出来,就连个小道消息都没有,在刘天成的内心深处,虽然还有一丝的担心,但更多的则是庆幸。
王迪回来了,实在事故发生一周以后,这一天早上刚上班,刘天成正在办公室写一个工作总结,王迪走进办公室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抬起头,大气不敢喘,看着王迪发愣。
刘天成抬头看到王迪的时候,心里突然产生一种怜悯,或者说是同情,王迪身上还是穿着他最喜欢穿的运动装,如果从脖子往下看,还是那个朝气蓬勃,年轻好动的公子哥,但他脸色的表情却完全否定了这一切。
王迪的脸色非常差,差到那种在重症监护室才能看到的脸色,刘天成不敢看他第二眼,因为他怕王迪会在门口倒下去,而且再也站不起来。
“同志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谁都能听得出,王迪的这句话是费了很大力气说出来的,为了不让大家把他看得不堪一击,他装出了以往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连说话也是带有半调侃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