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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这烧烤可真是让人上头。

    南风说完,空气瞬间凝滞,她惊恐地捂住嘴。

    自己竟然不小心把脑内字幕秃噜出来了

    不管是把裴西洲跑偏的职业观纠正过来,还是把他那特别伤自尊的隐疾治疗好,都有点持久战的意思。她悄悄观察裴西洲神色,然而,清冷大美人表情都没变一下。

    如果换一个晋江男主,现在肯定已经一脸受到侮辱的样子,掀桌子走人。

    但是小白花没有,他低头吃饭,吃相斯文,一张俊脸是冷调的白。

    烧烤摊的环境算不上好,寒风把塑料棚刮得呼啦啦作响,空气里满是花椒大料的香气。

    如此热闹嘈杂的人间,他坐在那,让人想起静默的雪山,亘古不变,茕茕孑立,不沾半点烟火气。

    南风的心不知道是被什么戳了一下,细微的感觉稍纵即逝无迹可寻,她默默掰开筷子,开始吃饭。

    也许是因为一起从闹剧中逃离,也许是因为此时窗外北风呼啸落起大雪,这个巴掌大的苍蝇馆子显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温情,连带裴西洲那张禁欲系冰山脸都显出几分温柔,完美诠释“秀色可餐”这四个字。

    两个人都没吃晚饭,满桌子烤串很快就被消灭得差不多。还剩下最后一串豆腐串的时候,南风打了个饱嗝“不行了不行了,吃不下了我们走吧”

    裴西洲没理她。

    南风惊讶道“你还吃得下吗”

    裴西洲只说“不能浪费食物。”

    临近打烊时间,烧烤摊只剩下他们这一桌,等待收拾卫生的老奶奶单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裴西洲斯斯文文把豆腐串吃干净,纸巾擦过嘴角,把垃圾和竹签一起放到离自己最近的垃圾桶,她打个呵欠的功夫,他就已经帮奶奶把桌子收拾干净。

    他起身买单,南风“我请我请。”

    裴西洲没有理她。

    南风心想反正住在一起来日方长,也不扭捏“那下次我请。”

    可她想到自己还要找房子搬走,又小声咕哝道“好像没有下次了啊”

    就在这时,裴西洲手机屏幕亮起,南风隐隐约约看到来电显示老板。

    她的脑袋,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把“老板”翻译成了“金主”。

    随着店家的微信收款提示响起,裴西洲手机揣进裤兜转身往外走。

    南风拿起座位上的外套跟上他“你去哪不回家吗”

    裴西洲简明扼要“有工作。”线人来报,毒贩要交易。

    毕竟已经是一顿饭的交情了,南风抿了抿嘴巴“你不要逞强”

    裴西洲人瘦高,肩侧落雪更显衣衫单薄,迎着风推门走出去近乎融在夜色里。

    黑色冲锋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如同永不会降落的旗帜。

    南风又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雪山。

    黑色越野车停在巷子拐角,裴西洲弯腰进后排。

    “之前追捕的毒贩出现在城郊的废弃工厂,说是半夜三点交易。”

    裴西洲接过防弹背心,子弹上膛,神色稀松平常,眼睛比月光冷。

    他偏过头时,刚好从车窗看到南风裹着羽绒服缩着脖子,在路边等车。

    女孩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那里面装着买给他的碘酒棉签创可贴。

    晚上回家,南风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睡前,南风妈妈的视频电话打过来。

    南风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家在清远市郊的小镇。爸爸是医生,妈妈是老师,弟弟还在读书。

    视频那边的妈妈问“听你爸说,你租了新的房子”

    不想让爸妈担心,南风对于自己遇到的危险只字不提“嗯,之前那房子老破小,住不习惯。”

    南风妈“那你现在是住在哪儿了”

    南风洗了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啃着“公安局家属院厉害吧”

    南风妈“好地方呀。”

    “是吧,”南风得意得不行,“是我一个病人介绍给我的,住在这真的安全感爆棚”

    南风妈无语道“你这孩子,脑袋瓜怎么不开窍呢”

    南风不开窍的脑袋瓜上唰唰唰冒出一堆小问号“我咋了”

    南风妈摇摇头“是自己住还是合租”

    南风“还有一个男生,我住客卧,客厅和厨房公用,我有单独的卫生间,卫生条件很好的。”

    南风看见自己说完“男孩子”之后,妈妈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个男孩子,能住在公安局家属院,是警察吗”

    是警察还好了呢。

    别说是警察,但凡是个正当点的工作,也好呀。

    南风“不是。”

    南风妈“你住公安局家属院,有没有好看的警察小伙子”

    南风耷拉着肩膀直叹气“妈我刚搬过来没多久呢。”

    “最近身边有没有出现合适的男孩子呀”

    “没。”

    “有没有喜欢的合眼缘的”

    “倒是有个长得特好看的,我活到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人能长成那样。”

    透过镜头,南风看到自己亲爹南爱国正瘫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玩游戏,背景音正是那句“抢地主要不起”

    南风一个激灵,清醒了。

    冷美人,要不起,分分钟三万起步,能给她家底掏空。

    “有照片没,妈妈也想看看。”

    “您还是别看了吧。”看了之后会心会滴血。

    “其实你条件可以放宽一点点。”

    “品行端正职业正当的男孩子,你可以试着相处看看呐。”

    得嘞,品行端正,职业正当。

    她那个肤白貌美的小白花室友,可真是一样都不占。

    南风正想着,她老爹挤了过来,笑眯眯道“来,我来跟我闺女说两句。”

    南风笑眯眯喊了声爸“您在家还戴什么假发呀秃顶就秃顶呗,智慧的象征。”

    南风爹也不恼“还是闺女好,你妈非说我影响市容辣眼睛。”

    南风笑,突然就有些想家。

    “南风,之前爸爸给你的球球号,你和人小伙子还有联系没有”

    很多年前,高中那会,南风正是叛逆期不爱学习的时候。

    南爱国去黔西南义诊,遇到一个病人,回来可是好好给她上了一课。

    “我们的越野车在山里开,看到上学的孩子,就捎了他一程。”

    “从大山到学校,我们的车开了整整一个多小时,你说他步行需要走多久”

    “那小孩和你同级,高二。”

    “南风,你想没想过,当你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打瞌睡看小说,还有山区的孩子连学都上不起,当你在食堂嫌弃红烧排骨油腻,还有孩子连饭都吃不上。”

    “满身的伤,被人下了狠手,长袖长裤遮着,你说这要是给他爸妈看着,得多心疼啊。但是他家里只有自己。”

    南爱国是个热心肠,要不也生不出南风这种给人垫医药费的缺心眼闺女。

    因是同一年高考,南爱国就把小伙子的球球号给了自家闺女。

    那边教育水平到底落后,南爱国想让南风给人发点学习资料,平时能帮忙就帮帮忙。

    南爱国根本没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闺女给人讲题讲着讲着就卡壳,最后还是小伙子反过来给她讲,几乎是奇迹般的硬生生把她一个班级中下游的学渣,带到了985读医。

    南风笑笑“工作以后就没什么联系了,他好像也很忙,算起来,说不定都结婚了呢。”

    南爱国“你跟人聊聊天呗,我记得那小伙子长得可好看了。”

    “不了不了。”南风现在有点害怕长得好看的男生,要不起。

    但是关心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哥们摁着她刷了多少题啊。

    择日不如撞日,南风戳开企鹅图标,找到她备注数学老师的那个人。

    看到他的头像,她就仿佛回到被他支配的高三,摁着人写数学的少年实在太恐怖了。

    她抿了抿唇,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最近还好吗

    贩毒、非法持有毒品和运输毒品定罪量刑时完全不同,抓捕毒贩讲究人赃俱获,缺一不可。

    为让毒品在警方“控制下交付”,缉毒警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毒贩四周,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行走在悬崖边缘,都不能用任何照明设备。

    月朗星稀,除了北风吹过的声音,空气静得仿佛凝滞。

    刚下过一场雪,雪水融化污泥荒地上满是泥泞,在月光下脏兮兮一片。

    裴西洲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眼睛浸过冰水一样冷静明亮,潜伏在雪地旁边坑洼干涸的水沟。

    车灯刺破黑暗,他屏住呼吸。

    车门开关的响声紧贴耳膜般清晰,皮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毒贩的手插在裤兜,依形状能辨别那里有一把枪。

    他离他已经很近了,隔着一从枯萎的杂草,裴西洲甚至能看清毒贩的全貌。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二十公斤的车轮钢圈,直接砸在他的手腕上。

    裴西洲额头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在一瞬间落下来,毒贩的脚踩在钢圈上,手腕像是要断掉。

    在见过毒贩千奇百怪的藏毒方式之后,他在一秒内断定,这个车轮钢圈里必定藏了今晚要交付的毒品。每分每秒的时间流逝都伴随着剧烈刺痛,裴西洲咬紧牙关。

    在毒贩完成交易的下一秒,潜伏四周的缉毒警察应声而动包围而上。

    毒贩妄图弃车逃跑,裴西洲照着他膝窝狠踹一脚直接把人摁在地上,他那几乎麻木的手腕完全依靠肌肉记忆将毒贩的手反折到身后,四下寂静,手铐落下的声音让人心惊也让人心凉。

    翌日清晨,裴西洲冷水洗了把脸,眼角眉梢都湿漉漉的,手腕痛感依旧清晰,好在韧带和骨头都没有损伤。

    他这才有时间看眼手机。

    有条消息冒出来,像一束小小的光。

    笨蛋你最近还好吗

    他紧绷的神经在那个瞬间松懈下来,嘴角抿了抿,却有了微微上扬的趋势。

    抓捕毒贩,连夜审讯,禁毒支队的各位如出一辙的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挂着硕大的俩黑眼圈。

    有人喊“队长请客,快想想吃什么”

    有人回“小笼包只要肉的不要素的”

    早上起床,南风饥肠辘辘,宛如饿死鬼投胎。

    她突然想吃一家特别有名的小笼包,心动不如行动,当即在上班前,发动她的老头乐往市郊开去。

    到店内,南风找到最后一张空桌子,摘了帽子坐下“老板,我要一笼小笼包”

    等早饭的时间,她搓搓手看了眼手机,昨天发出去的信息那人回了。

    数学老师还好。

    南风咬着小笼包,眼睛开开心心弯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看到四五个小伙子推门进来。

    整齐划一的黑色外套,个顶个的个高腿长,行走的荷尔蒙,走在最后的那位尤其出挑。

    裴西洲黑色冲锋衣,黑色长裤,皮肤冷白,鼻梁高挺,就是鼻尖冻得有些红,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让人很想抱抱他。

    南风知道这是错觉,脆弱这种形容词,跟纸醉金迷一晚上三万的裴西洲同志没有任何关联。

    这些都是他的同事吗

    南风想起毛毛说的“男模”。

    眼下,这大概是个男模天团、酒吧招牌、失足少年群体。

    他看到她,目光相对,她咬着包子,脸颊鼓鼓的“嗨”

    同事们看向裴西洲,裴西洲面无表情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真的好冷漠,真的。南风瘪了瘪嘴角,低头给人回消息。

    那就好如果不舒服记得去医院,不要再自己硬撑着啦。

    一些简单的外伤我可以帮你作出初步判断,但是你到底不在我面前嘛。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工作,只知道很危险。

    因为他曾经在深夜试探着给她发过信息,问过一些伤口的处理方法。

    她让他发照片,才发现伤可见骨触目惊心。

    南风的母亲信佛,相信福报这一回事,总是叮嘱她多做好事。

    “这张桌子有人吗。”裴西洲的同事问。

    南风摇摇头“没有。”

    一不小心就跟裴西洲拼了个桌,缘分当真不浅。

    同事问“吃什么”

    对面的裴西洲声音有些哑有些低“都好。”

    这个声音,南风心想,是感冒了吗

    南风抬头,裴西洲穿着黑色羽绒服,一张俊脸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

    他正在看手机,睫毛密密垂着,那张冷冷淡淡拽得不行的俊脸,竟然有几分认真。

    不言不语的时候白净又好看,唇红齿白的,看起来简直像个不谙世事的男大学生。

    同事“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了昨天晚上还那么拼。”

    裴西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同事“熬了几个通宵了不要命了今天赶紧回家睡一觉,晚上还要去上班。”

    裴西洲耷拉着眼皮“知道了。”

    南风嘴里的包子没了味道。

    晚上、拼、上班、通宵

    她幽幽叹了口气,再看向裴西洲,那目光已经带了怜悯。

    她很想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要交“损友”、“诤友”,要独立自强不要自甘堕落。

    只是,他在看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那平直的嘴角竟然有很浅很浅的笑意。

    他此时的状态是很放松的,眉眼五官在熹微晨光中,显出原本清隽漂亮的样子。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南风赶紧低头去看。

    数学老师遇到一个女孩,有些奇怪。

    南风小眉毛拧成波浪线怎么个奇怪法

    数学老师她总是跟我说一些不太健康的话。

    脑补能力一级的南风,透过这忍辱负重的只言片语,轻而易举在脑海还原那个女生的形象。结合亲爹说的“那小伙子长得可好看了”,她初步断定这姑娘图谋不轨居心不良。

    简言之,就是馋人家身子

    离她远一点

    感觉像是精神方面有些病病

    好看的男孩子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不如这样,你让她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瞅瞅

    紧接着,放在桌子上的裴西洲的手机一个劲儿震动。

    他垂着的睫毛在熹微晨光中有种令人心动的柔软。

    南风猜,说不定是他的金主正在给他转账呢

    一分钱一分货,裴西洲这卖相三万好像也有点合理

    这小老弟在自己面前冷得跟冰块似的,对手机里那位倒是温柔,一看就是对面给钱给很多

    多好一青年,南风痛心疾首,低下头去吃饭,嘴里的肉包子都不香了。

    笨蛋不如这样,你让她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瞅瞅

    裴西洲抬头看了一眼南风。

    这姑娘小仓鼠一样,脸颊鼓鼓的,眉心皱起来。

    吃饭都吃得愁肠百结,的确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抿唇,很是乖巧地回好。

    作者有话要说注缉毒细节悬崖边不能开灯、车轮钢圈压在手腕等取材现实,非原创。

    南风追夫地狱级hard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