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是一种艺术, 光、焦距、构图,每一样元素都直接决定最终成片的效果。
星际时代的摄影已经变成了纯粹的科技较量。人们追求百分百复刻的清晰、追求全息照片,甚至想让照片里的人动起来。
但在小说设定的年代, 数码相机和全息影像都还是科学家们的无稽幻想。
这时的胶片没有容错率, 当你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一切都凝固定格。
只有在暗室里洗出照片的一瞬,等候已久的摄影者才会知道它是杰作, 或者废片。
数据会丢失、打印色料也会褪去,唯有这个时代,每一张满怀期待冲印而出的照片才具有不朽的美和恒久浪漫。
温翎放下相机,对蒋星招招手。看着走向自己的那个完美青年,温翎想, 也许仅仅用自己的眼睛和大脑记住蒋星是不够的, 只有人类创造出的“照片”才有资格保存这份宝物。
蒋星兴奋地问“怎么样”
温翎“洗出来才知道。”
“肯定很棒,”蒋星弯起眼睛, 笑说,“因为是学长拍的。”
温翎作为离群索居的伟大存在,很难理解蒋星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人类化身对此感到淡淡的喜悦。
可惜没能在大学就发现小人类闪闪发亮的心, 否则他早就把对方拖入深海,成为他的东西。
天色渐暗,晴空无云, 漫天星海几乎要将人淹没。
帐篷前燃着火, 炉子里煮着蒋星带来的罐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露营地的帐篷群里都点着灯,透过各色布料荧荧地亮着,在地面与星空辉映。远处戈壁的影沉默巍峨。
温翎坐在离火稍远的地方, 一手搭在膝弯,一手握着蒋星给他新弄的一杯黄桃冰酒。
火光在他湛蓝眼中跳动,映出另一个人影。
蒋星搅了搅罐头,侧首对温翎一笑“很快就好了。”
“嗯。”温翎随口道,手指微动,把杯子里头的温度降得更低。蒋星在身边,他看火焰都没那么讨厌。
蒋星见他坐得远,大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当即把自己的坐垫也移了过去,与温翎肩挨着肩坐下。
温翎不会主动找话,蒋星也十分享受这种静谧相处的氛围,下巴撑在膝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温翎,嘴角带笑。
温翎淡淡瞥他一眼,“你一直很高兴。”
“嗯。”蒋星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立刻收回视线局促地盯着脚尖,“因为是第一次和学长出来玩。”
“不是玩。”
蒋星顿时有些丧气,肩膀垮下去一点,“嗯。”
温翎却微微蹙起眉,虽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但既然惹得蒋星不愉快,他便改口“解决正事再说。”
蒋星那点不高兴立马抛之脑后了,又靠过去些许,期待道“去哪里玩”
温翎“海边。”
“啊”蒋星一愣,惊讶道,“学长要走了吗”
“我为了盒子而来。”温翎皱眉,说出口的话突然有些滞涩,他压下心中不明所以的情绪,直白道“你自己决定。”
“好吧。”
蒋星见温翎没有推开自己,干脆大着胆子把身子靠过去,脸颊贴着对方手臂,小声说“我从没想过还能见到学长。所以,真的非常开心。”
他眼帘低垂,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火光在他眼下轻轻晃动着,有种近乎要哭泣的错觉。
蒋星生得是极其引人瞩目的美,眉眼天生含三分情,望着人时无论脸上神情多么纯白无辜,总是有种引人堕落邪恶感。
温翎神思漫游,如果换了一个正统教会的人过来见了蒋星,恐怕会把对方斥为魔物,捉回教廷净化。又或者主动脱离神的怀抱,与这个恶灵共同沉沦。
“罐头好了。”
蒋星撑着温翎膝盖起身,用厚毛巾裹着罐头倒入碗中,完美如艺术品的手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之前被打的向导们早三三两两搀扶着疗伤去了。在他们看来打架是冲突双方的事,谁输了谁认栽。谁要是找来巡警,那就是万人唾弃的懦夫孬种。
不过这会儿一个小女孩突然从向导车上跳下来,怀里抱着一个黑包裹,站在二人不远处来回徘徊。
温翎先发现了她,对蒋星抬抬下巴。
“嗯”
蒋星望过去,恰好与小女孩对上视线,见她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干脆招手让她过来。
她小跑着来到两人身边,先是害怕地看了眼温翎,往蒋星那儿挪了两步,声音细如蚊讷,“对不起,我哥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对方到底惹了温翎,蒋星没擅自说出原谅的话,笑道“他也挨了打。”
女孩儿放下怀里包裹,“这个是赔礼。”
“是什么”
女孩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黑布,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跑。那年轻向导还在驾驶座瞪了温翎一眼。
蒋星犹豫道“怎么办”
温翎却不像他有顾虑,随手揭开。
看清下面的东西,蒋星惊讶地睁大了眼,“好漂亮。”
温翎也略略挑了下眉,将黑布扔到一旁。
那是一棵小小的仙人球,但它上面却生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淡粉黄色。
小女孩冲他们挥了挥手,催促向导驱车离开。
蒋星抚过花盆,“她肯定养了很久。”
他手指落在仙人掌的花苞尖上,轻轻勾了勾马上就要绽放的花。
“完蛋。”蒋星突然叹了口气,身子歪倒温翎膝头,半是撒娇半是抱怨“我今晚没得睡觉了。”
温翎动作一顿,手指穿过蒋星被风吹得微乱的发,“怎么。”
“想看它开。”蒋星放松身体,感受着头皮上若有若无的冰凉触碰,“太难得了。”
“随你。”温翎仍是语气平淡。
蒋星已经被他划进自己的领地,只要对方不想着皈依另一位神逃离自己,这点无伤大雅的小请求没什么好阻拦的。
“那学长呢”
听出蒋星话里期待,温翎揉过他耳尖“陪你。”
对大海的神来说,陆地上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更何况是一朵脆弱的花。但温翎知道花对于人类而言有非同寻常的含义。
他们用花迎接生命、传达情意,死后亦会用花来送别灵魂。
既然蒋星喜欢,那这位一向傲慢的神明也愿意暂时停下步伐,分出精力去陪蒋星等花开。
蒋星把花盆放在两人身前,“学长喜欢花吗”
“没什么特别的。”
蒋星的声音像是来自云端“我很喜欢。”
“有个人承诺过,每天都会给我带花园里最美的一支玫瑰。”
温翎危险地眯起眼,语气不露破绽,“谁。”
“学长不认识啦,说了你也不知道。”蒋星耸耸肩。
温翎少有的不依不饶起来“为什么他要送你玫瑰”
“学长是真不懂吗”蒋星扑哧一声笑出来,“玫瑰自然是用来表达爱。”
他侧首望向温翎,眼里满是笑意。
然而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让温翎心底莫名焦躁起来,“为什么没送。”
“因为我跑了。”蒋星狡黠地眨眨眼,“不知道他会不会追过来。”
温翎不再开口,眸光已暗沉一片。
蒋星说的那个人不会有机会的。
快午夜的时候蒋星实在撑不住了,但又不想错过花开的瞬间,可怜兮兮地请求温翎“学长一会儿叫醒我。”
“嗯。”
“开始开就叫我”
温翎不厌其烦地回答“知道。”
蒋星磨磨蹭蹭起身要往帐篷里去,被温翎叫了下来。
“一会儿来不及。”温翎掀开地垫,眼神沉静地对蒋星抬起手臂,示意他睡到自己身边。
花开那么慢,怎么可能来不急。
蒋星并不戳破温翎满是漏洞的理由,挨着他睡下去。
夜色愈浓。在温翎放慢放大无数倍的眼中,粉黄色的花苞开始缓缓松开,一点点抽出重瓣。
蒋星蜷在他身侧睡得正香,手里攥着他的衣角,温热呼吸全落在他腿上。
温翎挠了挠蒋星的耳垂。
“别闹我好困。”蒋星拉毯子盖住耳朵,全然忘了自己的嘱咐。
温翎没有继续叫他,而是把花盆拿到自己身边,握着盆身。
就像是魔法按下的时间暂停键,仙人掌花停止了开放,停顿在这刹那。
周遭帐篷的灯一盏盏熄灭,黑暗逐渐笼罩,只剩下他们的篝火还在燃烧。
蒋星醒来时已是夜里两三点钟,闹清楚自己处境后一头埋进毯子里,“学长怎么不叫我。”
其实他印象里温翎确实叫了他,是自己闹脾气不起来,但这并不妨碍蒋星继续把错归到学长身上,仗着温翎性格好就撒娇。
温翎不做辩解,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身体依然看不出僵硬。
“起来。”
蒋星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花肯定都开过了”
他声音渐渐消失,惊讶地抓紧温翎。
温翎手里拿着花盆,那朵仙人掌花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把漫长的等待挤压到这短短一分钟。
温翎仍是万事尽在掌控中的强大淡然“不会错过。”
“我不会让你错过。”
我会为一些爱情尖叫
结婚登记处我搬来了,你俩结不结吧
笑死,你们是真猜不出星崽这个世界的身份吗
蒋星神色动容,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温翎突然起身,拔出枪警惕地看入黑暗。
不知何时,无形的阴影将漫天星光遮蔽,周围的其他旅行者也不见踪影,篝火只能照亮周围一两米的范围。
他们被包围了。
“拿着。”温翎把花盆递给蒋星,声音冷硬。
蒋星意识到昨晚袭击过他们的怪物竟然追了过来,脸色煞白,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学长”
鳞片掠过沙石地面,十几双猩红眼睛同时出现在四周。
无一例外,全是纯粹的饥饿,没有人类思维,难以理解,只会让人精神崩溃。
也许是比上次更多的同伴给了它们底气,怪物们不再止步于远处,缓缓朝他们靠近。
温翎眯着眼,当为首的怪物踏入火光范围内,他第一次看清了这东西的全貌。
是蛇、也是人。
它们脖子上顶着巨大的蛇头,和眼镜蛇一样张开颈部肋骨。
上半身是直立的人形,双手和人差不多,但长着锋利的爪子。
双腿处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粗壮的蛇尾,弯曲支撑在地上。全身都覆盖着或漆黑或墨绿的鳞片。
沙漠之蛇里的怪物
温翎左手轻轻把蒋星往自己身后拨去,持枪的手稳如磐石。
怪物上次吃过亏,对枪械非常紧惕,当即停下前进的动作,一齐对温翎发出嘶嘶声,分叉舌头时隐时现。
蒋星第一次知道自己生活的希望镇居然真有恶魔盘踞,它们根本不是伪装成怪物的匪徒。镇民的自我安慰彻底破灭。
为首的蛇怪很快失去耐心,竖瞳转动,蛇尾骤然发力把它送入空中扑向温翎
左轮快速激发,子弹击中蛇怪眼球,没有鳞甲覆盖的弱点被打得血花四溅。蛇怪尖利吼叫着,一齐冲上前
蒋星的猎枪在帐篷里,现在根本无暇去拿武器,温翎打光了弹匣,枪枪致命,六条蛇怪尸体扭曲地堆在地上,然而它们不知何为恐惧,趁着温翎换弹的间隙又抓住机会袭来
“小心”
温翎躲过身侧袭来的利爪,抬枪击退面前一只,身后却空门大开。
蒋星无暇多思,像昨晚一样冲上去为他挡下这道攻击。
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利爪自他肩胛一路抓到后腰,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蒋星身形不稳,仙人掌花盆砸落在地,摔成碎片。
那朵花也碾没在沙土中。
温翎闻到甜香,心境却不如昨夜平静。陌生的怒意控制了他,呼吸间就杀光所有动手的蛇怪。
远处的蛇怪终于意识到它们不可能吃掉温翎了,烦躁嘶鸣起来。
温翎抱住迎面倒下的蒋星,几乎控制不住变回本体的冲动。
它们怎么敢。
可温翎的人类化身无法承受满溢的神力,失控的力量很可能会害死蒋星。
在过去无尽的生命中,温翎总是毫不留情斩杀所有敢挑衅他的敌人,这是头一回感受到了投鼠忌器的两难怒火。
蒋星的唇色因失血发白,此时已疼得神志不清。
温翎扶着他,没有再贸然开枪。
蛇怪率先做出了让步。
遮蔽天空的黑雾散去些许,星光再次照耀在地面上,照出蛇怪纠结踌躇的影子。
温翎皱着眉,它们在
只见蛇怪虽然收起了利爪战意全无,却并不离开,反倒个一圈围在地上,你一下我一下地刮蹭地上暗色的血迹。
蒋星半昏过去,背上的伤还在流血。
蛇怪盯着爪子上混着血的泥土,突然送到嘴边舔了一口,分叉舌头在空中僵住,随后诡异地扭动起来。
它双臂乱动,蛇尾在地上砸出深坑,好似有什么无形的敌人在啃噬它的身体。
周遭的蛇怪警告尖啸一声,抓起犯病模样的怪物悉悉窣窣退去,消失在沙漠里。
黑雾彻底散去,周围的帐篷群再次出现,只有一两个点着灯,显然谁也没听见温翎开枪。
温翎抱着蒋星弯腰进了帐篷,拉链缓缓闭锁,遮住从外窥视的缝隙。
蒋星身体微凉,失血过多让他命悬一线。温翎冷淡皱眉,粗鲁地用指节擦过对方眼角湿润。
“笨。”他声音淡淡,细听却是纵容多过斥责。
空气扭曲,似乎有肉眼不可见的东西从温翎身上探出,顺着蒋星的袖口、衣角钻入,表皮上分泌出海洋生物修复伤口的黏液。
“唔”冰冷滑腻的触感让蒋星难受地躲避着,很快又被触须缠住四肢强势地分开,如待宰的羔羊般可怜兮兮地献出一切。
伤口飞速愈合,与之同步的,还有蒋星的体温。
触须下的皮肤越来越烫,蒋星的血像是在皮肤底下逐渐沸腾。但修复尚未结束,温翎只能忍住对高温的反感继续紧贴着他。
失去的血无法补足,但有更加强大的神力取而代之,蒋星很快就恢复了体力。
他睁开一点眼睛,看见是温翎,立刻软和地笑起来。
头发湿透了还贴在脸颊上,皮肤绯红滚烫,眼像捧了碗月水,温柔地将温翎包裹其中。
温翎皱眉,一种怪异陌生的情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蒋星滚烫的皮肤似乎真的燃着火,顺着触须让温翎也焦躁起来。
神明难以理解自己的异常,便只能催使触须勒紧蒋星,以此发泄满心怪异和暴虐情绪。
蒋星痛哼一声,眼角可怜兮兮地垂下来,眼神湿润专注像是某种乖巧的宠物,要是有尾巴,大概会讨好地缠上温翎手掌,祈求原谅。
蒋星用额头去拱温翎,嘴里小声念叨着“温翎温翎”
温翎再难无动于衷,手指抚过蒋星侧脸,心里烫得难受。
透露着和好信息的动作让蒋星开心了,他顺着触须的力道一把抱紧温翎,湿漉漉的脸颊紧贴着对方膝盖,纯然是个乖顺的撒娇模样。
“学长”蒋星不大清醒地笑着,热得眼眸湿润,“这是什么”
他捧起身上的一截触须,明明看不见,温翎却能想象出自己缠绕在蒋星手上的模样。
漂亮纤细的人类骨肉,被一根光滑粘腻的触须控制着、占有着。然而蒋星手指微拢,粗壮腕足便违背温翎心意地卸力,任由蒋星施为。
他们之间,并非完全狩猎者与猎物的关系。
猎物很乖,能哄得猎手暂时为他让步,而一次让步便意味着底线永远后退。
蒋星迟钝地看着手心,意识到那有一部分邪神的躯体存在,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
但他发着烧,整个人又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看着倒不像害怕了。
蒋星双臂紧抱着怀里的触须,“人类怎么会有”
他不敢深想下去,求助地盯着温翎,希望对方能说这只是一个整蛊玩笑。
温翎心情大好,触须安抚地碰了碰蒋星脸颊,留下一片黏液。
“害怕吗”
蒋星抿着唇,轻轻摇头,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要是学长,我都不怕的。”
他主动将咽喉送到怀中触须边,双眸清亮。
温翎随口问“你为什么在希望镇”
“我说过了呀。”蒋星不解歪头,“我很喜欢家乡。”
温翎“你是什么身份。”
“调酒师。”蒋星道,“以前读大学只能晚上去打工,酒吧老板说我很有天赋。”
他羞涩又有些骄傲的模样,“免费教我调酒,我也真学成了。”
“除了调酒师之外呢”
蒋星摇摇头,一片茫然。
温翎继续问“那些蛇是怎么回事。”
蒋星的脸色一下子惊慌起来,抱紧触须问“学长受伤了吗”
温翎喉咙微动,低声道“没有。”
就是这种,第一时间永远先想到他、关心他的特殊偏爱。
“那就好,”蒋星舒了口气,“蛇只是希望镇的传说,我没想到它们竟然真的存在。”
他思维有些迟缓,好半天才接上一句“有人被杀了,但我们都不相信。”
“死者是谁”
蒋星答“桑德的父亲。所以他离开小镇,常年往外面跑,希望能遇到帮助希望镇的人。”
看上去蒋星确实对希望镇的诡异了解有限。触须被他抱得很紧,自然能清晰感受到胸腔内的心跳,很平稳,不似撒谎。
温翎终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喜欢我。”
“学长”蒋星脸色一下更红了,目光哀求。
温翎却非知道答案不可,强势目光无声威胁着蒋星。
蒋星败下阵来,把脸颊藏到触须后面,嗫嚅着“很久之前就喜欢。”
说话间,温热唇瓣若有似无地亲吻着触须,“一直,都好想和学长在一起。”
温翎把他试图躲藏的身子拉出来,双臂穿过他肋下把蒋星抱在怀里,低沉道“什么时候开始。”
梦中都想要亲近的学长主动拥抱了自己,蒋星再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蹭。
“从入学第一天看到学长,”他仰首,眼中全是水光和心动,“就忘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比起正面出击的捕食者,我果然还是喜欢焉儿坏的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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